“公主從宴會上回來,便把自己關了整整兩日,太子與公主不會吵架了吧?”
雲府的下人們竊竊私語着,說着說着便停下手中的活兒,圍在一起討論着。
你一句我一句的,這場面好不熱鬧,靈雅便在屋內靜靜的聽着。
一陣疾風吹過,雲墨向靈雅的寢宮奔來,清秀的面容滿是大汗,見寢宮門緊閉,便讓奴婢們到別院去打掃。
“雅兒開門,有何事說與我聽,可好?”
雲墨輕拍着門,靈雅滿臉愁容的跪坐在桌前,桌上還放着一把輕俏鋒利的匕首。
蓮樂的忽然出現,使一向放鬆的靈雅提高了戒備心,她敢肯定此女子不簡單。
上一世蓮樂根本沒有出現,也就是說她要想改變上一世的命運,須得防備此人的存在。
她終於感受到了他的難過,原來愛而不得的人是如此心酸。
蓮樂與她爭寵之時,她承認她吃醋了,她一直處於被保護的狀態,任何明槍暗劍都是雲墨來擋。
如今的靈雅害怕失去,尤其是失去摯愛之人,如萬劍穿心的遍體鱗傷。
外面的人心急如焚,可她卻沉默不語,局面一直僵持到夜晚。
見屋內燭火搖曳的影子,雲墨也便放心的離開。
此時的靈雅想起雲墨身上的劍傷,視線轉向了那把匕首。
她輕輕的抽出刀鞘,仔細端詳着匕首,她被雲墨保護得太好,甚至可以說被寵的無憂無慮。
匕首往手腕處劃了一下,鮮血從手腕處冒個不停,拿手帕止都止不住,原來傷口真的好疼!
雲墨離開期間,親自爲靈雅做了碗羹湯,雖然首次下廚,但他也很認真。
雲墨正準備把湯放在門口時,便聽見一聲虛弱嘶啞的聲音,他猛的撞開房門。
便看見靈雅倒在桌上,手腕垂在下面,鮮血從手腕處往下滴。
他趕忙喚來奴才,奴才們火速請來錦謙賢,一屋子人圍作一團。
“各位且先出去,錦某定當全力醫治小美人兒的。”
錦謙賢額頭冒着一層密汗,小心翼翼的爲靈雅包紮着傷口,時常用袖子擦汗。
“太子殿下放心,慕予美人兒已無大礙,好在傷口並非很深,再加上錦某的醫術,殿下大可放心。”
雲墨擔憂的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熬藥了,自己則坐在榻邊等她醒來。
靈雅一盞茶後便醒了,面對雲墨責怪與內疚的眼神,無辜的眨了眨眸子。
“他真的值得你這般,這般爲了他連命也不要?”
雲墨看着那傷痕累累的手腕,繃帶上隱隱有些血跡滲透出來,頗爲無奈又失望。
“不值得,一點兒都不值得。”
靈雅搖着頭,否定的回答雲墨,乖巧可愛的回答着雲墨。
“墨哥哥騙我,原來傷口是會疼的!”
靈雅無辜的眸子蓄滿了淚水,充滿悔意的望着雲墨,雲墨也將她輕輕摟入懷中。
“是啊!但我想的是,疼在我身比疼在我心好,至少你沒有受那疼痛啊!”
“墨哥哥,你真的好傻,傻到無可救藥。”
“我的雅兒啊!你何時才能認清這人的品性,世間沒有那樣乾淨,他也沒有那樣的愛你。”
靈雅靠在雲墨的懷中,聽着雲墨暖心的話語,真的是思緒萬千。
“如若結局是你隨他遠走高飛,那雲墨祝兩位白頭偕老,萬事如意!”
“如若結局是你隨我相伴到老,那雲墨許你我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雲墨釋然的笑着,將一枚如意和一枚同心結放在榻上,他剛放下兩物,靈雅便拿起了同心結。
“雅兒選了同心結?”
“是。”
“爲何?”
“我想與你伴終生,直到生生世世。”
“不悔?”
“不悔。”
“卿乃絕世佳人,也只卿一人擔得起禍國殃民之稱,但往後再禍害別人,爲夫便讓你長記性。”
雲墨輕點了她的鼻尖,寵溺的與她同笑。
“近日外面清香撲鼻,爲夫陪你出去走走。”
清冷的晚風拂面而來,彩霞代替晨曦落下,黑紗襯的晝夜漆黑一片。星星點點的繁星和潔白的皎月平分秋色。
寂靜無聲的一片祥和,偷懶的小丫鬟打着嗑睡,口水早已流下三千多尺。
月色熠熠生輝的照着兩人,今晚的月色真美!但兩人更是勝過月色之美的佳人才子。
柔和又寂靜的幻化出世外桃源模樣,積雪已消融的一乾二淨,恰逢花似錦。
“冰顏,你在此處守着雅兒,七皇子來議事,若風太大,就扶她回去歇着。”
雲墨細細的叮囑着,生怕漏了一點,待雲墨全部說完後,七皇子早已來到他的面前。
“皇兄何時這樣怠慢我,莫不是金屋藏嬌了?”
林贊打趣雲墨道,還露出了狡猾的笑,頗有九尾狐狸的風範。
“我的妻也是七弟的皇嫂,七弟與雅兒見過的。”
“見到,只不過…見了三人,兩人舉止親密、行爲不檢,一人孤苦伶仃、慼慼慘慘。”
林贊諷刺的笑道,兩人在遠處談話,靈雅根本看不到此處的兩人。
靈雅在凉亭賞花,簪子挽起的髮髻上散落下一撮青絲,鬢邊插了朵牡丹,着一身雅緻簡樸的素裙。
手腕上打了個漂亮的繃帶結,乾淨又清純的典型紅顏禍水。
冷風一陣吹過,她捂着手帕輕咳了幾聲,便有一個身影從牆外翻了過來。
不由分說抓着她的手腕,抓的恰好是她受傷的那手腕,血又源源不斷的流出,她那好看的眉頭緊皺了一下。
雲墨正欲上前阻止,林贊卻將他狠狠按住,嘴角微微邪魅一笑。
“雅兒,我是寒哥哥,快跟我走。”
清寒感受到靈雅的手在顫抖,便迅速的放開了她。”
靈雅往後退了幾步,清寒又往前走了幾步,直至靈雅無路可退。
清寒貼近靈雅的耳畔道,靈雅頓時花容失色,質疑的盯着眼前的人。
在雲墨與林讚的角度,兩人的舉止卻格外親暱,林贊安慰了幾聲,便也告辭。
待清寒走後,雲墨已出現在靈雅的身後,仍同往日一樣溫柔。
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皆說春雨貴如油果真如此,還沒下夠一柱香,就已守得雲開見月明。
靈雅緊緊往雲墨懷裡縮,雲墨也脫下外衣披在靈雅身上,兩人就這樣哆哆嗦嗦的。
雲墨見靈雅已經熟睡,便輕輕抱起她瘦弱的身軀,踩着泥濘的小路往回走。
先給她換了新的繃帶,又輕柔的落下一吻,把窗和門都關好,爲她掖好錦被,輕輕的走了出去。
第二日卯時,雲墨準時進入靈雅房間,可他連人影都沒看到,只看到桌上有塊玉佩。
這是林讚的玉佩,是雲墨親手送他的,林贊一刻都不捨得摘,更別提拿出來顯擺。
這塊玉佩上刻着個贊字,幾乎被林贊當珍藏品收了起來,連雲墨都不常見這塊玉佩。
雲墨快馬加鞭的趕回了宮,衝向了林讚的贊墨宮,一把揪住林讚的領口。
“贊兒,你皇嫂如今在何處?”
雲墨早已怒火中燒,不然也不會對他平日裡玩鬧的七弟動手。
“她的身份誰不知,皇兄你偏要娶她,況且愛是你情我願,而不是隻你情願。”
林贊這巧舌如簧的嘴,真是能顛倒是非,即使在雲墨面前也毫不留情。
“贊兒,你真要如此執迷不悟?”
雲墨稍稍的平定了心情,鬆開了林讚的領口,認真的勸解林贊。
“究竟是誰執迷不悟,皇兄的愛坦坦蕩蕩,可那清寒的愛齷齪卑鄙,天下女子數不勝數,靈慕予哪裡引得你這樣卑微?”
“她非我皇室血脈,她的身份乃是罪臣之女,你爲她做了多少事,屢屢以身犯險的暗中護她。”
“爲了罪臣之女,得罪朝中一半以上的勢力,你可知這樣的後果?”
“她如果知道那件事,你該如此面對她?”
林贊對雲墨嘶吼着怒氣,氣急將上好的玉瓷器也摔了粉碎,雲墨愣愣的站在原處。
“我不知。”
“皇兄,你還不起那全府上下的命,你還不起!”
那句“還不起”很悲涼,即使他做太多,也還不起對她的傷害。
當年藍熙國的忠臣良將,到後來被抄家的亂臣賊子,是奸人的陷害與勾結,致使可憐的女孩失去雙親。
清寒是被救回府中的,抄家那日他拼命抱她逃命,尚在懵懂好奇的年齡被經歷追殺。
他偷過包子也搶過銀子,爲了得到一口吃的,被拳打腳踢的對待,跪在別人腳下乞求。
只爲保住恩人最後的血脈,護住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清寒後來被清丞相救回府,而小女孩則去皇宮爲奴,時隔不久的再一次相見,是記憶猶新的。
她因撞翻了恭桶被鞭打,而拿着皮鞭的便是貴妃的秀姑姑,一條吝嗇又欺軟怕硬的狗。
他以太子伴讀的身份入宮,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開口爲她求情。
那狗仗人勢的東西便也給了面子,把她關進地牢裡呆着,一開始她很懼怕,後來便也習慣了。
清寒被賜了名姓,身份是清家的嫡公子,也有權在宮中常常走動。
他時常翻牆去看她,給她帶好吃的糕點和糖,慢慢的都格外依賴彼此。
在他們長大之時,宮中似乎根本沒有太子,似乎在凡間蒸發消失一般。
後來清寒才知,爲防止當年的人來複仇,太子交由一位臣子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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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雅後來被封爲公主,賜姓賜名賜字的寵愛,但清寒卻忘不了當年的血海深仇,他誓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要狠狠的將他們踩在腳下,讓這些尊貴的人嚐嚐被羞辱的滋味。
靈雅在地牢裡答應長大後嫁給他,他那時無比的驚喜與期待,也答應一定會娶她。
可雲墨的奪人所愛,毫無疑問的激怒了滿是仇恨的他。
清寒開始不擇手段,用靈雅來換取他的富貴榮華,他設了一個大局。
那便是打着愛她的名義,無情的傷害她,完成他的復仇夢。
“贊兒聽話,雅兒究竟被藏在何處?”
短短的一日過去,林贊始終沒吐露半點消息,雲墨也陪他耗了一日,侍衛也整整找了一日。
“我趁她昏迷之跡,將她綁進了妓院。”
林贊見雲墨滿臉愁雲,無所謂的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林贊…你真卑鄙齷齪,她只是個無辜的女子,你焉能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害她?”
“皇兄別教訓我了,若贊兒猜的不錯,皇兄直到如今仍沒有捨得碰她,現今我可不知她清白如何?”
雲墨騎着一匹白馬,直衝向宮外的妓院裡,飛速的上了樓。
靈雅渾身顫抖的蜷縮在角落裡,頭也深深的埋進膝蓋裡,手腕上的繃帶全是血,染紅了她的長裙。
旁邊有一男子端着藥碗,強制性的灌她喝,她左右搖晃着頭,被一掌響亮的巴掌扇在了地上。
雲墨衝上去踢翻了藥碗,對着那人狠狠的踹了一腳,將那人狠狠踹在地上,那人隨即便吐了一口血。
雲墨緊緊護着靈雅,讓她舒服的靠在他的肩上,溫柔的輕拍着她,一句一句說有我在。
林贊這時也姍姍來遲,地上那男人又勉強的站起來,跪在林讚的腳下請罪。
林贊看着這滿地狼藉,又看了看狼狽的男人,不禁皺了皺眉頭。
“廢物一個,她說了什麼?”
“她說了十句,句句都是斯幽哥哥會來救她的,她也不動腦子想想,斯幽是太子殿下的字,難不成她是太子妃?”
男子輕蔑的笑了一下,語言裡皆是不屑,雲墨也抱緊了懷中的人。
“有長進,可她就是公主殿下,皇兄的太子妃。”
林贊緩慢的道了一句,使地上的男人臉色發白,不可置信的乞求一條活路。
“七王爺發發慈悲,饒我一條活路吧,我並非有意冒犯公主殿下,況且……”
那人還未說完,便被林贊一劍刺穿心臟,血卻不小心濺到了林讚的身上,林贊嫌棄不已。
“真髒,本王又要換一身衣裳,皇兄好好照顧皇嫂,贊兒先行一步。”
林贊行了禮便走了,雲墨抱着傷痕累累的人,心中無比愧疚。
他寵在心裡的珍寶,被人如此作踐,此仇他一定會報的,任何人都休想逃離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