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到天黑,瑪姬莎才心滿意足的回了酒店,夜垣握着方向盤,“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玄落悠哉的靠着座椅,“去你家。”
夜垣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歡我家嗎?”
玄落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誰說去你家就是要喜歡那裡了?整的那什麼破房子,娘兮兮的。”
夜垣氣結的加大油門,“沒人請你去。”
玄落輕掩雙脣,“別忘了還有人等着去你那裡拿鑰匙。”
遠遠的就看到白雪站在夜垣家門口,站的很遠,像躲病毒似的。
白雪已經等了很久,差點要離開了,卻看到夜垣的宮殿大門緩緩開啓,便知是他回來了,只得又停下腳步。
車子停在她身邊,窗戶落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玄落那張暮沉沉的面孔。
夜垣趴在玄落肩上,身體努力傾出,調笑着,“不好意思啊白雪小妹妹,回來晚了,嘿嘿,上車吧。”
白雪看看默不作聲的玄落,迅速打開車門,跳上車。
她也是不想一直站在這裡,之所以站這麼遠,也是怕被別人看到會誤會。
也幸虧如此,在等待的期間,她見到一個女孩來來回回好幾次,每次見到夜垣家大門緊閉着就一頓大聲抱怨,然後氣呼呼的離開。
白雪心想,也許那個女孩很快就又會來了。
果不其然,車子剛過大門,那女孩側身擦着門縫擠進來,衝到車門邊,拉開車門便是一通數落,“該死的,怎麼電話都不接!叫你吃了嗎?額…”
說完才發現開錯車門了,女孩紅着臉看着玄落,“落…落大人…不知道你在裡面。”
玄落撩着頭髮,邁下車,貼着她的髮絲站在她面前,伸手搭在她頭上,不帶任何口氣的說,“哎呀,眼裡只有夜君這個混蛋,太傷我的心了,作爲補償,陪我去喝杯咖啡吧。”
“哎?”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玄落摟着肩膀迅速離去,不過她也不抗拒,落大人耶,請都請不來的呀!
夜垣大跌眼鏡,直愣愣的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我去,什麼情況?!雖說落哥看上去偶爾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但從來沒有和哪個女粉絲單獨約會,今天這是…】
無所謂了,正好,你就替我把這個麻煩解決了吧,哈哈!
白雪站在客廳中央,打量着同樣華麗麗的客廳。
房間很高,地板全是淡藍色的毛玻璃,鑲嵌着花瓣的圖案,地板下面隱約看到還有金魚(?)在遊!
白雪不禁俯身想要看個仔細。
“那是假的。”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起身,夜垣端着過來,遞給她一杯,得意的揚着下巴,“這是感應玻璃,那魚是感應圖案,你走到哪裡,魚就會跟到哪裡,不信你試試。”
白雪果然挪動腳步向旁邊走去,一邊低着頭看腳下。
果然,那紅色的金魚一直在她腳下游動。
夜垣撩着頭髮,“怎麼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哈哈!”
居然笑得花枝亂顫。
白雪的無語的嘆息着,“鑰匙…”
夜垣這纔想起來,說了句“稍等”,轉身向電腦桌走去,拉開抽屜,取出來,一轉身,白雪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看着他手裡的鑰匙,伸出手。
夜垣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立刻給她,而是套在手指上旋轉着,俯視着她,“就這麼給你,太便宜你了。”
白雪收回手,擡頭,“那你想怎麼?”
夜垣握着鑰匙指向她身後,“彈一曲給我聽聽。”
白雪轉身看過去,不是鋼琴,是一臺鍵盤,略顯躊躇,“鍵盤我沒用過,怕是…”
夜垣笑了,推着她向前走去,“這不是普通的鍵盤,是雙排鍵,具有上千種音色,是我找人特製的,與任何一種樂器的音色相似度都能近乎百分之百,包括你喜歡的鋼琴。”
按着她的肩膀坐下,在鍵盤上一堆複雜的按鈕中撥拉了幾下,示意白雪,“試試。”
白雪隨意按了幾個鍵,不甚滿意,“雖然音色很像,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鋼琴,還是很有差異的。”
夜垣聳聳着肩,無奈的笑着,“好啦,不要用你那專業的眼光來評判了。”
白雪擡頭看着他,“想聽什麼?”
夜垣想了想,“你在比賽時演奏的樂章吧。”
白雪坐正,捏捏指關節,“好。”
[天堂,不盡是光明,那黑暗的,是人的心]
[是誰,呢喃着我姓名,讓膽怯,無所遁形]
[金絲籠中的夜鶯,失去婉轉的啼鳴,哭泣]
[帶着面具的心,如同沉重的雙眼,緊閉]
[大地之子,洞悉真理的恐懼,播撒無盡沉寂]
夜垣見她彈的專注,悄悄轉身走向矮桌,端起茶杯,又倒轉回去,繼續站在旁邊。
[薔薇花凋謝了,被黑夜折磨的憔悴,枯萎]
[月光,隱匿在結滿蛛網的洞穴,凝視輪迴]
[地獄之門悄悄開啓,盡收,天堂拒納的罪]
[僅存的希望,深埋在潘多拉的盒底,沉睡]
[神諭關閉,生命荒涼,被無邊的黑幕包圍]
夜垣看看窗外,天已黑,不知不覺已站的兩腿發酸。
[光明已遠行,赤腳的火焰之神,將大地燃盡]
[褪色的野草在深夜裡悲鳴,傾訴孤寂的冷清]
[時間停止前行,靈魂遊離,作爲撒旦的祭禮]
[吟遊詩人的嘆息,墮落的勇氣,生命已逝去]
[陰暗籠罩天際,天堂的花園,繁華已成曾經]
白雪收起最後一個音符,將一直飄蕩着的髮絲別在耳後,起身,“鑰匙可以給我了嗎?”
夜垣放下完全沒動過的水杯,將鑰匙遞給她。
白雪握在手裡,微微頷首,“謝謝。”
轉身離去,紅色的金魚一直跟着她游到門口,才悄然消失。
夜垣坐在鍵盤前,託着腮沉吟。
論彈奏技巧,白雪確實比阿陌高出許多,但若是說創作,阿陌也的確比白雪更勝一籌,難怪拉爾法那傢伙一心想要把白雪和阿陌同時收入。
雖然千水更能演繹出阿陌的樂章,但人家畢竟是王子,現在又是王儲,完全不會考慮簽約什麼的,倒是這白雪,確實是除了千水之外能演繹阿陌樂章的不二人選。
這種感覺是那次合作之後突然產生的。
不行,還得想辦法讓阿陌進來,她是不可缺少的。
夜垣伸開兩條大長腿,曲臂搭在鍵盤上,“咚!”發出沉悶的音符,嚇了他一跳,迅速收回手臂,拍拍心口。
尼瑪自己把自己嚇着了。
白雪匆匆離開夜垣的“寢宮”,突然的黑暗竟然讓眼睛有些不適應,還好有路燈,雖然不甚明亮,但在這漆黑的夜裡,還是光明的存在,給人淡淡的心安。
這麼晚了,回去也不能彈琴了,會影響到別人。
站在路中間,看着兩邊影影綽綽的綠化樹,竟然不知道要去哪裡。
擡頭看看天空,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星星稀稀拉拉的閃爍着黯淡的光,顯得很沒精神。
她想了想,理理頭髮,擡腳向前走去。
來到公園,吹了聲口哨,立刻從旁邊的矮樹叢傳出輕微的嗚咽聲,卻不見小狗跑跳的身影。
白雪心頭立刻升起一絲不安,跑過來,撥開矮樹叢,只見一隻小狗臥在樹根處,水汪汪的圓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她將小狗抱出來,發現它腿上有燙傷,不見其他小狗的影子,不知道是跑去別處了,還是…
一陣心疼,將小狗抱在懷裡,走向埋着肉乾的沙堆,看着被搗毀的沙堆,心中瞭然,定是被人蓄意破壞,一定是壞孩子們皮欺負小狗了。
她仍心存僥倖的伸手去刨沙堆,不知道刨了多深,正當她要放棄的時候,指尖觸摸到一絲異樣,心裡一動,又用力刨下去。
終於摸到了,用力抓住,拽出來一看,終於忍不住,心中各種複雜的感情攪動着,溫熱的眼淚悄悄落下。
水學長居然記得!這個小小的承諾!
是一個普通的塑料袋,裡面還有很多小封口袋,裝着乾淨的肉乾。
水學長…一定是他!
只有他,知道這個地方,這個秘密。
白雪將袋子一同抱在懷裡。
謝謝你,水學長。
她趕緊打開一包,給小狗餵食,小狗迫不及待的從她手裡搶奪,發出“嗚嗚”的呼聲,一看就是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白雪輕撫它的小腦袋,喃喃自責,“真是抱歉,離開這麼久,把你們遺落了。”
小狗在她手心拱來拱去,求安慰。
她托起小狗受傷的腿,傷口應該已經很久了,一直沒有處理,已經化膿,她想了想,抱着小狗和肉乾,起身。
宿舍沒有其他人,養只小狗應該沒有關係吧,先帶回去給它處理下傷口,若是林木小姐真的不同意,到時候找寵物託管所寄養。
先到藥店買了外傷的藥膏,又到超市買了牛奶,便匆匆趕回宿舍,先替小狗把身上的泥土和傷口清洗乾淨,上了藥,用紗布包裹嚴實。
待一切收拾完畢,她沉沉的坐在沙發裡,小狗乖乖的臥在她腿上。
她拿起策劃書,是林木小姐給她的,這幾天的安排。
過幾天就是歡樂杯決賽前的特訓,白雪是不能參加了,因爲馬上就要着手《聖戰》MV的拍攝,能趕上決賽就不錯了。
重重的向後靠去,將策劃書攤開蓋在臉上。
決賽的主題是「神秘」,不知道阿陌會做出什麼樣的樂章。
不知爲何,雖然明知自己比她強很多,卻依然不自覺的把她視爲目標,她明明沒有那麼多心思在彈琴上。
只是運氣好嗎?出生在那樣的家庭,身邊有那麼多人圍繞着她,呵護她,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幸運,卻又不知好好利用,如果是我…
“啪”策劃書突然滑落在地上,腿上熟睡的小狗嚇了一跳,擡頭左右看看,見沒有危險,挪動了一下身子,埋頭繼續睡。
白雪也嚇了一跳,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拍拍臉。
我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別人的人生,我只要好好努力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白雪將小狗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打開桌子上的袋子,取出牛奶,走到牆角,將牛奶倒在盤子裡。
小狗聽到聲音,爬起來,想要跳躍,不料因腿上有傷,卻是滾落在地,一瘸一拐的向食盤走去,在白雪腳邊蹭了蹭,低頭舔食盤中的奶。
白雪起身,用力伸着懶腰,喃喃道,“我也該沐浴一下了。”
(第22.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