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小臉兒一紅,嘟嘴道,“王妃取笑人家,在王妃面前,誰敢稱什麼美人?”拽了拽身上的裙子,側頭道,“王妃,這衣裳古怪的很,是南紹的衣飾?”
甘以羅點頭,笑道,“沙沙穿上很美!”
沙沙低頭瞧了瞧身上,見這南紹的衣裳寬袖窄腰,將她剛剛發肓的身形襯的玲瓏有致,不由小臉掠過一抹潮紅,微微咬脣,囁嚅道,“王妃,這衣裳當真是好看,你……你說……小……小黃……小黃會不會……會不會喜歡……”
甘以羅正奇怪這樣灑落的女孩子怎麼突然變的扭扭捏捏,聽到後句,不禁啞然失笑,點頭道,“沙沙這樣美,黃公子怎麼會不喜歡?”
沙沙眸子一亮,說道,“那沙沙以後就穿南紹的衣裳可好?”
甘以羅好笑,點頭道,“好!”牽着她的手向外去,說道,“我們先去用膳,再去瞧黃公子!”穿過兩道殿門,向後邊的清溪閣來,一邊走,一邊將端木贊等人在萬泉洲擒獲繆淺淺之事簡略說了一回。
沙沙輕輕嘆了口氣,說道,“繆姐姐本來不是壞人,都是被鄔合害的!”
不是壞人嗎?
甘以羅想到當初自己有孕,繆淺淺的連環設計,不禁輕輕搖頭。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繆淺淺也已經成擒,也不願多提。
此時無缺、無忌已經起身,聽說昨夜的狼中之王會聽眼前少女的指使,兩雙烏溜溜的小眼睛齊齊落在沙沙身上,眸子裡含着滿滿的驚佩。
無忌性子端穩,並不說話,無缺卻已纏在沙沙身邊,問長問短,聽沙沙又將小時候把狼當成小狗救治的話說了一回,不禁悠然神往,向甘以羅道,“孃親,我們也抓只小狼回來養可好?”
甘以羅嚇了一跳,忙道,“沙沙姐姐那是碰巧罷了,我們去抓小狼,母狼又怎麼會答應?”生怕他一時興起,自個兒溜出去抓狼。
無缺道,“我們帶回來,好生養着,豈不比它成日在外頭吹風強些?”
甘以羅無奈,只得詢詢善誘,說道,“無缺,你想想,你是孃親的孩兒,如果有人要將你帶去,好吃好穿養着,只是不讓你回孃親身邊,你願不願意?”
無缺立刻搖頭,說道,“無缺自然不願意,無缺要跟着孃親!”說着兩隻小手緊緊抱住她的手臂。
甘以羅點頭,也攬住他小小的身子,說道,“是啊,無缺不願意,孃親也不願意,母狼和小狼自然也會不願意,是不是?”
無缺側頭想了想,只好慢慢點頭,不甘願的低聲道,“是啊,小狼會想孃親!”
“是啊,小狼會想孃親!”甘以羅撫了撫他的頭,輕聲道,“所以,無缺不可以去抓小狼,是不是?”
“嗯!”無缺點頭,一雙烏黑的眼睛又向沙沙瞄去,眼底已經全都是羨慕。
甘以羅微微一笑,說道,“沙沙姐姐那也只是碰巧罷了,又哪裡誰都能碰上?再說,她雖然救了雪狼,雪狼傷好之後,還是一樣回到沙漠,可見它是屬於沙漠的,不是嗎?”
“嗯!”無缺似懂非懂的點頭,說道,“無缺知道,沙沙姐姐好厲害!”
無忌最初聽到哥哥提議抓小狼,眼中也是一片熱切,聽到這裡,不由黯了小臉兒,嘟起小嘴兒,低聲道,“還是孃親厲害!”
“嗤……”沙沙忍不住笑起,側頭向甘以羅一望,笑道,“沙沙也覺得是王妃
厲害,若是我阿爹,只會嚇唬我們說,狼會吃人,狼會咬人,狼會把人撕碎,讓沙沙離狼遠一些,也不許到綠洲外亂跑,卻說不出這許多的道理!”
甘以羅微微一笑,說道,“話雖說着不同,沙白族長疼愛沙沙的心,和以羅對無缺、無忌是一樣的!”
沙沙點頭,說道,“是啊,阿爹最疼沙沙!”說到這裡,想着這幾個月來都在擔心阿爹和族人的安危,不禁眼圈就紅了。
甘以羅柔聲道,“如今你到了行宮,一會兒我就命人送信給沙白族長,讓他安心,等大漠路開,就命人送你回去!”
沙沙大喜,點頭道,“好!好!”一瞬間,又喜笑顏開。
甘以羅見她說哭就哭,說笑就笑,憨實率直,不禁也跟着微笑,心底對這少女,又多了一層喜愛。
在清溪閣用過膳,甘以羅被無缺、無忌兄弟二人纏不過,只好帶着他們和沙沙,一同向前殿裡來。
前殿裡,端木冶、寥子懷等人已在等候,見甘以羅拖大帶小的進來,都不禁好笑。
沙沙一見寥子懷,忙問,“小黃怎麼樣?有沒有醒來?”
寥子懷點頭,說道,“醒來一會兒,吃過藥又睡了過去!”
沙沙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甘以羅任由無缺、無忌去纏端木冶,自個兒在主位坐下,問道,“沙沙,沙白族長說你在兩個多月前就被繆淺淺的人押出了萬泉洲,不知道你怎麼會和黃公子在一起,又怎麼來到摩空山?”
沙沙見衆人的目光全部望來,知道自己這一番經歷奇特,衆人都極爲好奇,點了點頭,坐正身子,說道,“那些人雖然不是我北戎人,但是倒是有些大漠行走的經驗,只是他們終究不熟悉大漠……”
那些人雖說有些大漠行走的經驗,可是面對那樣的天氣,就連真正的大漠人也是寸步難行,更何況是旁人?
走出萬泉洲的第二天,在狂風肆虐下,就已分不清方向。沙沙提議返回萬泉洲,卻遭來一陣呵斥。
沙沙秀眉緊皺,搖頭道,“那個帶頭的,就是一個笨蛋!那時離萬泉洲不遠,有沙沙帶路,或者還可以回去,可是他偏偏不肯,還要大夥兒把馬匹的馬疆聯在一起,說是怕大夥兒走散,可不是找死麼?”
甘以羅不懂,微微揚眉,問道,“這樣做不對麼?”
沙沙搖頭,說道,“若是像這幾日的天氣,風小了許多,也沒有那許多的飛沙,倒也是一個法子。可是兩個多月前,眼看風越來越大,漫天漫地都是飛沙,就該調頭回去,逃掉一個是一個。”
甘以羅雖然在北戎已經九年,可是對大漠只是一知半解,聞言不禁向端木冶望去。
端木冶微微點頭,說道,“那樣的天氣,本就不該進入大漠,若當真非去不可,大風狂沙的時候,就只能順着風跑,或者可以憑着馬快,避開移來的沙丘。”
甘以羅吃驚,說道,“移來的沙丘?”
端木冶點頭,說道,“大漠上風極大的時候,會將整座沙丘捲走,移到旁的地方,這就是大漠上地形千變萬化的原因,卻沒有人能夠預料。”
甘以羅咋舌,說道,“幸好你大哥安然走出大漠。”
端木冶搖頭,說道,“大哥走時,已是初春天氣,大漠上風沙雖勁,卻已不能移動沙丘,所怕的,就是流沙而已!”
甘以羅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轉向沙沙,示意她說下去。
沙沙點頭,說道,“我和他們說,風裡的沙會越來越多,到最後,就算不被捲走,也會難以呼吸,可他們偏偏不信……”
“是啊,那樣的風,不要說幾十個人,就是幾千幾萬人連在一起,恐怕也不能抵擋!”門外,黃岩的聲音響聲,扶着一名侍衛的手走了進來。
沙沙一躍而起,喜道,“小黃,你醒了?”奔去挽着他的手,和自己擠一張椅子坐下。
黃岩向殿門空着的幾把椅子一望,微覺尷尬,喚道,“沙沙!”
沙沙卻渾然不覺,伸手探他額頭,說道,“還好不燒了,寥公子當真是神醫,起死回生!”
黃岩好笑,忙側頭避開,說道,“我又沒死!”
沙沙瞪眼,說道,“沒死?沒死昨兒夜裡爲什麼躺在那裡不動?”
黃岩無奈,低聲道,“你說是就是罷!”
沙沙揚眉,笑道,“這還差不多!”
那裡甘以羅眼見黃岩雖然尷尬,但神情間與沙沙也頗爲親密,不由抿脣淺笑,輕咳一聲,說道,“沙沙,黃公子,我們在等下文呢!”
這一說,黃岩頓時滿臉通紅,先起身向甘以羅和寥子懷分別一禮,說道,“黃岩多謝王妃和寥公子相救!”
甘以羅微微擺手,含笑道,“要說救你,可是雪狼之功,回頭你謝它罷!”
黃岩吐了吐舌頭,笑道,“要謝雪兒,只好沙沙轉達!”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懼怕。
沙沙橫他一眼,低聲道,“膽小鬼!”正了正身子,說道,“沙沙見他們不肯信我,又不想陪着他們送死,就想自個兒逃開,可是那些惡人卻不肯放,就在這個時候,小黃被風颳了來!”
“被風颳來?”甘以羅好笑揚眉,向黃岩望去。
黃岩苦笑,說道,“我一向只聽說大漠氣候惡劣,可總想着不過是多備幾袋清水,多帶些食物罷了,哪裡知道,竟然惡劣至此!”
原來,他急着要進入大漠,卻沒有商旅肯行,萬般無奈,只好重金請人帶引。哪知道,剛剛進入大漠三天,就遇到大風狂沙和那人走散,他順着風快馬疾馳,接連跑了兩日,眼看馬兒已支撐不住,卻遇到了沙沙。
沙沙點頭,說道,“他的馬兒在我不遠處馳過,我趁那些惡人不防,就撲上小黃的馬。”
黃岩苦笑,說道,“那時,馬兒已經難以支撐,沙沙這一上馬,馬兒頓時倒栽出去,我和沙沙齊齊落馬。”
沙沙抿脣悄笑,說道,“我又哪裡知道?縱然知道,這眼前唯一的機會,又豈能放過?”
黃岩好笑,伸手在她發頂一揉,這才點頭道,“我摔的七葷八素,還沒有反應,就聽沙沙大嚷有壞人,耳邊聽着風聲怪異,只好抽兵刃去擋,只是風沙中,哪裡看得到人,不過是胡亂瞎砍亂刺。”
講到這裡,沙沙眼底露出些謙意,說道,“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黃岩輕輕搖頭,回眸向她一笑,接着道,“後來,是沙沙提醒搶馬,我才割斷一匹馬的繮繩,和沙沙逃了出來。”
沙沙點頭,望向黃岩的眸子裡已經全是讚佩,說道,“小黃當真是厲害,那樣的天氣,沙沙已瞧不見人影,他不但能和壞人打架,還能搶到馬兒!”
黃岩微微一笑,說道,“若再遲一日,怕我也沒有氣力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