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岫冬正在給寒千寧擦着臉和手,蒼蒼蒼良乖巧的蹲在牀邊看着寒千寧。寒千臨進來的時候,沈岫冬還以爲是藍奕呢,隨意就道:“這麼晚了,你還有什麼事?”
“我來看看而已。”寒千臨自然而然的接了下去。
一聽不是藍奕,沈岫冬就轉過了身,一看是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你怎麼來了?”
“寒千寧的東西落下了,我給她送過來。”寒千臨說着,往寒千寧這邊走了過來。
蒼蒼蒼良不認識他,因此都很是警覺的看着他。沈岫冬便和他們道:“他是寒千寧的哥哥,來看寒千寧的。”
原來是寒千寧的哥哥,兩個小孩這才放下心來,主動走開把位置留給他。寒千臨感激的看了兩個小孩一眼,便坐到了牀邊,看着寒千寧安然沉睡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
蒼蒼很是好奇的問他:“寒千寧姐姐的哥哥,你會和我們一起去芸水嗎?”
她突然這樣問,讓寒千臨愣了一下,繼而搖搖頭:“我不會去。”
“那寒千寧姐姐肯定會很想你的,你可以來芸水看她的。”蒼蒼道。
“嗯,我知道。”寒千臨細緻的描繪寒千寧的眉眼,此時此刻他已經別無所求了,還能這樣靜靜看她,寒千臨已經很滿足了。
皇宮裡,孟雲完成任務,姬珏很是高興,原是要賞他些東西,孟雲卻拒絕了,只說是能爲父皇解憂是兒臣本分,無需賞賜。姬珏也樂得自己的兒子如此懂事,便隨他去了。
回到自己宮中,孟雲摒退了所有宮女太監,獨自一人坐在房內,拿出一罈子酒,慢慢的喝了起來。
他只知道,寒千寧要去芸水了,很有可能,永遠都不回燕都了。
明明看上去和普通女子沒有兩樣,只是多了一點堅強和果斷而已,孟雲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會對她如此着迷。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得不到她,就更是不甘心,他不甘心寒千寧跟着藍奕,更不甘心,自己會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如果,自己能早一步遇見寒千寧,就比藍奕早一步,那麼現在寒千寧應該能夠多看他一眼的。他是太子,藍奕是王爺,他明明是比藍奕能快一步的,從前就是這樣,爲什麼在寒千寧這裡,就是慢了。
他仍舊無法分辨自己對寒千寧究竟是愛還是緊緊的心理上的滿足。可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是藍奕擁有她,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寒千寧就會嫁給藍奕,那個時候,寒千寧就是芸水王妃了,那時候就真的無濟於事了。
想到這裡,孟雲就告訴自己,芸水不遠,寒千寧也不遠,他還有機會能夠扭轉一切。
只是後來,一切真的扭轉,還是藍奕自己放棄的。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第二天,藍奕一行人早早就準備出發了。姬珏得了藍奕的信,也就沒有多事,僅派了幾個使者代表他送行。寒千寧和沈岫冬一輛馬車,好在也沒人來搜查什麼。
使者和藍奕說了幾句,藍奕便上了馬車,浩浩蕩蕩的車隊緩緩行動。沈岫冬護着寒千寧,不讓她有大幅度的搖晃。
寒千臨就站在不遠處看着馬車隊緩緩離去,他也慢慢的跟着,始終保持着一定距離。趕馬車的司徒鼎扭頭看了他一眼,邪惡一笑,猛地揮了馬一鞭子,馬車的速度頓時加快。
沈岫冬察覺到前面的速度加快,連帶着自己的馬車爲了趕上也被迫加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司徒鼎搞的鬼,她正準備要叫人去和他說慢一點。就聽藍奕怒喊一句:“再不慢下來我就動手了!”
司徒鼎這才慢下來。沈岫冬氣急,就怕寒千寧有什麼閃失。心道等回了芸水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夢境裡,寒千寧站在虛無中,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總是很容易就被夢境左右心情。
夢裡,那個女聲再次傳來,她問寒千寧:“想回去嗎?”
寒千寧不解:“回哪裡去?”
“回你原來呆的地方,那裡有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的成功和榮譽。你想做回王佳月,還是繼續當這個揹負沉重的寒寒千寧。”
“我只想做我自己,無論是王佳悅還是寒寒千寧,她們都不是我。”寒千寧尋聲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你想做你自己,可是你有自己又是誰?既不是王佳悅也不是寒寒千寧,那你是誰?難道你是褒姒嗎?那個紅顏禍水?”
寒千寧覺得他這話很奇怪,低頭微微想了一下,問:“褒姒怎麼了?紅顏本無罪,禍水從何來?”
那人笑了起來,笑聲時遠時近,寒千寧不再去尋他的所在,只繼續道:“你問我是誰?那你又是誰?我至少還有一個名義上的名字,你呢?你叫什麼?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佳悅,你是個聰明人,世上難得的聰明人,我想,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誰的。”
靜默片刻,周遭再無聲息,寒千寧知道,這個夢到盡頭了。
第一天的行程還算順利,雖然天公不作美下了點小雨,但總歸還是可以接受的。沈岫冬時不時的會給寒千寧把把脈,因爲服用了屍丹,寒千寧連脈搏也沒有,但沈岫冬是有自己的辦法的,那是她師傅當年教她的。
當晚,一行人宿在荒郊一處客棧,因爲地理位置原因,這客棧雖然不小,但客人不多。藍奕他們每個人都分得了一間房間。沈岫冬因爲整日提心吊膽的照顧寒千寧,因此把寒千寧交給藍奕之後就自己沐浴去了。
寒千寧完全一副死人模樣,沒有氣息,沒有心跳,沒有脈搏,原本個子就小,藍奕將人抱住往樓上走時毫無壓力,總歸就比他那青鱗重了一點點而已。懷裡的人褪去了平日裡的戒備和倔強,現在這模樣看上去,完完全全就和普通女子沒什麼兩樣,乖巧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生出保護她的念頭。
藍奕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牀上,給她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脫掉繡花鞋,蓋好被子。這時節,天氣不穩定,時暖時涼,稍不注意就容易受寒。沈岫冬特別吩咐過,寒千寧死去這期間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否則後果是無法估量的。藍奕也謹記在心,表面上雖然漠不關心,但心裡卻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