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修)

這兩人都是有日子沒見皇后了,乍一看皇后也在,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之語身上穿着淡青色輕容紗的衣裙,銀紋暗繡纏枝蘭花的圖紋,廣袖輕垂,袖口雲紋繁複,清涼淡雅卻又不失端重,大肚子被寬大的衣裙遮掩,不見臃腫反而彷彿只是豐腴了些許。這也是之語努力控制食慾和忌諱飲不健康的食物的原因。她的頭上不帶鳳釵,多用玉飾,倒是一支金線穿的蝴蝶雙飛玉色步搖,細溜溜的三串玉珠子垂在耳畔。玉珠雖然小,但是一個一個打磨的渾圓光滑,稍微大了或者小了都不能行,更考較匠人的手藝,費工廢料,做出來的東西精緻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戴在她的發間,顫顫而動,只叫人看了便心聲憐愛。

之語轉過頭來看她們,含着笑說:“倒是有些日子不見貴妃和淑妃了。”

淑妃便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

按理來說,即便是皇后懷孕,貴妃淑妃協理宮務,未得聖旨也應該每日晨昏定省,前些日子之語看天氣太熱了,她們打理宮務本來就辛苦,還要每日一早一晚的給她請安,不免更加辛苦。況且也是自己每日起來的困難,便說發話免了她們這些日子的晨昏定省。

誰知怎麼回事,這兩人就那次便再也沒去給之語請安。

之語本是不在意,還省的她每日早早的起來裝扮自己了。現在天氣已經沒有那時候那般的炎熱了,她們依舊沒有主動上門的意思,太久不來了,未免太不把她這個皇后當一回事兒了。

淑妃面露尷尬,心說貴妃不願意費事,卻偏偏要連累她。都說了不好得寸進尺的…不過看起來,貴妃卻是毫不在意。

貴妃笑着說:“是好些日子不見了。皇后娘娘可是越發的豐腴了。雖說咱們越國不流行胖美人,但是娘娘國色天香,胖些也是無妨了。”

淑妃道:“瞧,瞧貴妃姐姐說的。娘娘現在懷有身孕,孕婦豐腴些對孩子也好。看娘娘面色紅潤有光,日後定能生出一個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小皇子的。”淑妃向來是不善於在衆人主動面前說話的,這一次說話還不小心口吃了一下。但是說出來的話,之語非常愛聽!

貴妃瞪了她一眼:“是啊,皇后娘娘福氣大,可以一心一意的養胎,不像臣妾們福薄命淺,天生的勞碌命,一刻也不得閒。”

之語也就不計較貴妃的嘴欠了,說道:“身量纖纖纔是美人兒,皇上纔會喜歡。剛纔貴妃也說了,越國流行纖瘦的美人,本宮這樣的皇上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了。”

淑妃忙道:“皇后娘娘有福之人,皇上日日都要去看望娘娘,這等福氣,臣妾望塵莫及呢!”

貴妃狠狠白了她一眼,心裡罵着淑妃賤人多事,口裡說誅心的話,道:“是啊!皇后的這般福氣,淑妃妹妹確實是望塵莫及。本宮沒有記錯的話,打你入宮,皇上去你宮裡留宿也不過三五次吧!對比對比皇后娘娘,那可真是拍馬也難及啊!”

皇帝對這兩位先頭入宮的妃子都沒有什麼好印象。但是真要說的話,淑妃溫柔可人確實要比貴妃驕縱無禮要符合男人心意的多,但是也正是她這不爭也不搶的性子反而更容易叫皇帝忽視了她去!反正皇帝兩個都不喜歡,一個會哭會鬧,不去她那裡就吵鬧讓人不得安寧,另一個去不去都一如往昔的沉默安靜。皇帝自然會用有限的精力去應付那個能哭能鬧的人了。

所以這就是,會哭的鳥兒有蟲吃?

淑妃難堪又尷尬,太后也已經習慣了貴妃拿那淑妃當出氣筒了,也不覺得怎樣。之語溫聲道:“貴妃這樣說到是要叫本宮不好意思的了。貴妃嬌俏可愛,淑妃溫柔大方,皇上心裡都是一樣的喜歡。只是如今前朝政務繁忙,皇上一心政務,冷落了你們。倒也很不必說些什麼有福沒福的話。”

淑妃忽地說道:“皇后娘娘說的纔是。皇上現在專心朝政,連後宮也不大進了,咱們都是一樣的人,誰又能比誰更多些福氣呢!”皇帝確實現在一邊一心忙着戰後重建和軍隊兩項大工程的問題,一邊又要開恩科取良才爲己用。朝上現在日日吵得不可開交,除了時不時的還想着看看之語,給太后請個安什麼的,幾乎都不涉足後宮。貴妃嘲諷淑妃真的似的,其實自己也比淑妃好不到哪裡去。

貴妃被之語懟也就算了,萬萬也是想不到悶葫蘆一樣的淑妃也會陰陽怪氣的嘲諷她和她都是一養被冷落的人!詫異之下竟然沒能及時想到什麼話來反駁。待要說時,她們又早已經扯了旁的話題來聊。只得憤憤的悶下這口氣!

等到熱氣漸漸起來的時候,太后宮裡的冰也化的差不多了。宮人們很迅速的搬來了新的冰雕,並開始打扇,供主子們乘涼。

太后對着貴妃淑妃道:“如今天氣越發的熱了,皇后也快要生產了。生產一應的事務都準備齊了嗎?”

貴妃忙道:“都已經好了。幾個接生的產婆都經驗老道,是內務府裡數一數二的產婆。奶孃也已經找好了,產期臨近,必能奶水充足。過幾日便送去鳳儀宮裡讓皇后娘娘擇選。”

“有勞貴妃了。”

太后說:“天熱,皇后是有身子的人,不可貪涼,多用冷飲,多用冰!着了涼可不是玩的。”一番殷切囑咐彷彿真的是個菩薩心腸的婆母一般。

之語微微感動狀:“兒臣知道了。”

之語是和貴妃她們一起離開的,轉過了身上轎,貴妃說:“娘娘可真是孝心啊!這麼熱的天氣還時不時的便來太后這裡閒聊。只是都已經是七個月的大肚子了,來來回回的倒是也不怕不小心失了腳。”

淑妃皺眉:“貴妃娘娘沒喝酒呢,怎麼就說起這些醉話了。”

貴妃說道:“本宮只是好心提醒皇后娘娘罷了!七個月了呢,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了什麼事情,可不屈死了。”

沛兒怒道:“皇后娘娘好好的在這,貴妃娘娘卻滿口死呀活的,您是什麼意思!”

貴妃撇了她一眼:“這就是東楚的教養,一個小小的侍女,也配在本宮和皇后說話的時候插嘴?”

之語坐在轎子上居高臨下道:“大楚教養如何,自然不是你能評價的。只是蕭家教養本宮看確實不怎樣。蕭貴妃,是誰給了你這樣和本宮說話的權利。”

貴妃看她的眼神,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是怎麼被扒了衣服按在地上看着貂皮大氅被一點一點燒成了灰燼,勉強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臣妾不過開個玩笑罷了!皇后娘娘不會這樣小氣,連玩笑也開不得了?”

之語淡淡的道:“自家姐妹?本宮看貴妃大抵是又忘了什麼是上下尊卑,什麼是禮數教養。蕭家若是沒有教導貴妃這些,本宮不介意以姐姐的身份教教貴妃什麼是上尊下卑。”

貴妃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即服軟行禮道:“是,是妹妹的不是,口無遮攔,得罪了皇后娘娘,還請娘娘息怒。”

“貴妃知道錯了就好。這次,本宮就不和你計較了。”之語看看天,說道:“得了,如今天氣也是熱了,曬得慌。走吧!”

之語先行,淑妃自然巴不得,趕忙走了。獨獨剩下貴妃咬牙:“得意吧你!有你哭的時候。”

貼身丫鬟紅袖提醒道:“娘娘......”您這說的太多了。

貴妃憤憤的一甩袖子,上了轎輦回宮了。

鳳儀宮裡沛兒擔憂的問:“娘娘,貴妃今天這般陰陽怪氣的說話,奴婢怎麼這麼慎得慌呢!是不是她們要...”

到底沒敢全說出來,只是想想就覺得害怕。

之語淡淡的道:“可能吧!”

沛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幾乎跳了起來:“可能?您,娘娘您怎麼一點都不害怕啊!”怎麼還能這麼淡定啊!

這都什麼人啊!

之語看她一眼,眼神之中包含了無數的同情和譴責:“你是覺得孤連自己的宮裡都不能完全掌控,覺得她們能在我宮裡害我?還是敢在太后宮裡害我?”

沛兒跺腳:“那您每日去太后宮裡的路上呢?您還時不時的愛出去逛。”

“本宮每日出行,都有人專門打掃路段。誰能在這裡下手?”

“可是,可是,可是......”沛兒可是了半天也沒有可是出什麼來,原諒她純真的腦子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什麼法子能害人了。

“你以爲我會拿自己的孩子去開玩笑嗎?”之語說:“但凡母親,都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落入險境的。”她不太善於背後害人,也不是很清楚愛背後害人的人都是些什麼心理,會用些什麼法子。但是她清楚,這皇宮裡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鳳儀宮和太后的宮裡。她在什麼地方都有可能出事情,唯獨太后宮裡,她絕不會有事。自己宮裡呆的煩悶了,可不就是愛往太后宮裡跑了嗎?每日去太后宮裡坐坐,一來也能散心,二來聽一聽後宮裡頭的消息,能知道的都會知道,也不必她再叫人費事打聽,不能知道的,打聽也打聽不出來,三來還能時不時的給太后貴妃添添堵,自己找找樂子,何樂不爲呢?

之語的想法也確實不錯,太后她們即便有心不願皇后生下嫡長子,也沒有辦法。鳳儀宮的奴才都被訓練的極好,忠心耿耿的讓人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之語每日出行必然會叫人開路,去除隱患,閒雜人等一律遠離迴避,因此路上下個手也是沒有機會的。等到了太后宮裡,太后還得好吃好喝好說說盡的供着她,生怕她在壽康宮裡有什麼不對勁兒。之語雖然並沒有把自己困在鳳儀宮裡,但是太后和貴妃也是實在是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機會。

眼看之語的月份越來越大,太后還是沒有什麼好主意,貴妃心裡也就越發的窩火了,心說你們這般磨磨唧唧的,再有幾日她孩子都快要生出來了,那時還有個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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