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 貴太妃所生的長公主爲太后獻上了一個樂人。
那樂人生的極爲俊朗,不過十七八的年紀,長得卻比女子還要嬌媚幾分。舞姬獻藝, 他便在一旁奏樂吹簫。然而穿着打扮卻是比那翩翩起舞的舞姬們還要動人, 行爲舉止倒是沒有出格, 但是也是顯得有些輕浮了。
太后看見是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凌雲, 這就是你送給哀家的禮物?胡鬧, 快叫他下去把衣服穿好了。”
越國比楚國開放的多,自來便有豪門婦人豢養伶人樂人的習慣。之語頭一次見得時候....還是很多年前了。那時候她還是皇后,頭上還有一位太后。蕭太后養的便有很多的伶人樂人, 一個個年紀輕輕,生的不俗。只是後來, 太后失勢出宮, 他們服侍過太后, 放出去是不行的。未免敗壞皇家名聲,便都剃了頭修行去了。
以前初初來的時候還曾震驚, 現在到也不覺得了。
不過之語倒是沒有想到,凌雲這丫頭居然給她也尋了一個。
凌雲噘着嘴老大的不高興:“母后是嫌棄女兒的眼光不夠好,挑選的人不和母后喜好嗎?”
她是小一輩裡年歲最小的,難免所有人都寵着她,養出來一副嬌俏的脾氣, 不討厭, 但是磨人。
之語被她纏的沒有辦法, 只得道:“你這孩子, 竟瞎胡鬧。哪有你這樣給自己母后送人的。母后自己呆着挺好的, 不需要人服侍。”
凌雲悶悶的:“上次母后出宮看了他好久,女兒還以爲母后就喜歡這個樣子的呢!”
之語腦中如同驚雷忽炸:“你...你是說, 啊,原來是他。”
“就是母后上次出宮一直盯着看的那個啊。”凌雲茫然:“兒臣以爲母后喜歡,專門弄來貢上的。”
之語笑容有些意味深長的樣子:“知道了,哀家只是沒有想到,原來是他啊。”
.
時間拉回月前,之語被凌雲這死丫頭死活拉出了宮門。熱鬧的街市之中之語一眼就看見了一個被按在地上暴揍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長得太好了,五官俊俏,卻偏生又比尋常男兒多了幾分的柔美。可惜不知是否家教問題,這人手腳齊全,卻偏偏做了慣偷兒。時不時的被人拿住,一頓胖揍。
凌雲和她同車,道:“母后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
之語雖說沒什麼,但是凌雲卻是一眼就看到了這個面容十分出衆的男美人。越國在這種事情上一向不比楚國龜毛到了斤斤計較的地步。如今的貴太妃,宮裡豢養着的小寵兒也不止一個兩個。唯有最最位高權重的太后娘娘,在這方面幾乎到了清心寡慾的地步。
凌雲受她母妃的影響,對自己那個所謂的父皇沒幾分好印象。所以也就不存在要給死了的父皇監視自己母后的想法。事實上,她甚至很樂衷於給自己母后找點能打發時光的玩意。
齊鳴便是這樣被當朝長公主看上帶回了府邸。
憑心而論,這小子真是除了一張臉,再沒有半分的優點了。
長公主紆尊降貴的,還沒和他上兩句話就直皺眉頭。
舉止猥瑣,人品也猥瑣,肚子裡也沒二兩墨水,本來好好的臉,一擺上那諂媚的很神情就變的讓人不忍直視。
長公主毫不留情的道:“帶下去好好教導,下個月便是母后千秋,趕在那之前,一定要讓他能拉出來見人。”
“是。”
齊鳴沒臉沒皮,半點也沒覺得傷自尊,反而甚是慶幸自己得了貴人賞識,日後便不必在過窮苦人的日子了。
其實沒幾個人知道,他也算是出身名門,甚至他還記得以前小的時候過得是什麼日子。說一聲鐘鳴鼎食也不爲過。可惜...後來他們全家流放,更不知道爲何爹孃和他一起被壓來了這越國皇都。只是那些曾經的日子如戲文一般,曲盡人散,豪門貴子的美夢便都煙消雲散了。
但是內心深處,他一直都在追憶那些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他比誰都肯‘上進’。穿衣打扮,琴棋書畫,乃至言行舉止,他都學的很認真。但是這些東西都是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的,沒有誰能一蹴而就。好在凌雲是個講道理的人,她的要求不高,至少先把那一身猥瑣氣息摘去了。
“孤的母后眼光甚高,若是你不能入母后她老人家的眼,什麼榮華富貴你都別想了。”
齊鳴答應着,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學一二才藝,入宮去服侍越國的太后,像青樓女子服侍恩客一樣逗她開心逗她樂。只不過青樓女子得到的報酬是金銀,他得到的將會更多。
有時候訓練的苦了,他便暗暗的惡意揣測:也不知道那老女人到底如何飢渴難耐,居然要自己的女兒給自己找男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自認進步奇大,但是凌雲長公主再次看見他時和第一次的眼神沒什麼區別。
等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並且能裝作目不斜視語不諂媚的樣子之後,長公主才勉強正視了他一眼:“一個月,弄成這樣子也算不錯了。”
公主道:“明日母后千秋,本宮已經叫舞樂坊的秋娘給你預留了一個樂師的位置了....”
齊鳴裝裝樣子還行,一聽見這個唯唯諾諾的道:“草民,草民並不會......”
長公主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沒讓你真去奏樂。就你那水準,給顧大家他們提鞋都不配,不過叫你在母后面前晃一圈罷了。模仿,會不會!”
“會。”
其實不會,但是他是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的,反正不用他出聲,到時候再想別的招讓太后一眼驚豔就是了。
但是顯然,齊鳴不瞭解太后,穿着打扮的特殊只能叫他平白又被看輕了幾分。出去他便被公主府的人壓住了,說是惹得太后不喜,讓公主丟了面子。
齊鳴惶惶,被人壓着換了一身正常的衣服,本就是要被壓出宮去受罰的,他正拼命的求這些人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他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誰知傳來太后召見的旨意。
齊鳴一喜,還當是自己的‘計策’有了成效,太后看中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