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漓悠是被顛醒的,揉着有些僵疼的脖頸坐起身來,他面色頗爲茫然地看着這還在晃盪的車身。
外面正肅着臉專注駕着馬車的沉風聽到身後傳來動靜,忙一勒繮繩緩了車速回身掀開車簾看去,瞅着自家單純的殿下那一臉顯然還沒搞清目前什麼狀況的表情,他有些同情地問道:“主子,你還好吧?”
卻見那一襲玄色便衫的人神情呆滯,一語不發。
“主子?主子!你怎麼了?!”沉風連喚了幾聲都未見那人有反應,嚇得立即停住馬車閃身進去雙手不住地搖晃着對方,內心悲痛地覺得他家主子一定是迷藥灌多了,本來腦子就不太機靈,這下竟然完全傻了嘛!這事實太殘酷,他真的接受不了啊啊啊!
被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的万俟漓悠聽着身邊人一副死了爹孃似的哀嚎,終於忍不住動了動手指,只見他緩緩擡起手臂,然後對着自家蠢下屬的腦袋狠狠地呼了一巴掌。
沉風停下動作,一臉驚奇地捂着頭叫道:“主子,你沒傻啊?”
万俟漓悠又一巴掌呼他頭上,蹙眉怒斥道:“……你小子才傻!”
沉風很是理直氣壯,“主子,我這是關心你……”
“閉嘴!”緩了緩還有些漲疼的腦袋,万俟漓悠表示他現在的心情很憂鬱,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又被瀟夙歌那混蛋坑了,雖然知道她是不太歡迎自己跟着,不過他還真沒想到那混蛋竟然真敢把他扔半路上。
本着獨憂鬱不如衆憂鬱的念頭,万俟漓悠掃了眼沉風,忽而揚起脣角對他笑了笑。
“……”沉風看着自家主子那抹算得上友好的笑容,滲得嚥了口唾沫。
“我記得前段時間沉霧手下新開了家明珊館,過陣子就讓你進去玩玩如何?”
“不不不……主子,我、我潔、潔身自好!不太喜歡嫖、嫖姑娘……”
万俟漓悠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誰說讓你去嫖了?”
沉風一怔,還不待開口便聽他家無良的主子接着道:“我是讓你進去被人嫖!而且,沉霧這會開的是小倌館……”
“……”沉風表情完全龜裂,雙手不由自主地捂着屁股快要淚流滿面,“可以打個商量嗎?”
“不可以。”
“那主子,我們現在去哪兒?”沉風已經放棄掙扎,頹敗地回到外面駕車,內心想好了一百種自殺的姿勢準備回去實施。
看着沉風一臉的惆悵,万俟漓悠心情好了不少,悠然地躺下擡起右臂遮住了雙目,道:“回莊。”
“是。”眼見夜色已深,沉風有心讓他再睡會兒便將車速控制地極慢,這般龜速地不知前行了多久,他突然聽到車廂內那道在這寂靜的夜晚裡顯得尤爲清晰的輕語。
“怎麼會這麼在意呢……”
沉風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疑問道:“主子,你在說什麼?”話雖是這麼問了出來,沉風卻是沒想過他家主子會搭理他的,畢竟那句話聽起來也就像是自言自語罷了。
其實若是換做平常,万俟漓悠的確是不會理睬他的,但可能是這夜晚太過安靜,安靜地令人心中無端生出孤寂寒涼之意的原因,他不由放鬆了身體疲懶地問道:“我是說,一個人爲什麼會對另一個原本和自己並無什麼交界的人那般在意呢?”
沉風不解地皺了皺眉,“有多在意?”
“在意到不管心情是好是壞都想要她染上跟我一樣的情緒;在意到想每時每刻地看着她、守着她、煩着她;在意到不想讓別人多看她一眼、碰她一毫;在意到希望她的注意力只在我一個人身上;在意到……”万俟漓悠的聲音清魅中又帶着絲極醉人心的溫潤,流露出的正是卸去了平日的僞裝後最爲低沉純粹的男子聲線。
而沉風聽着自家主子用貌似極爲深情的聲音念出一大串的‘在意到’且越往後說越變態時覺得頭都要暈了,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祝福這個被自家主子在意得要死的倒黴蛋了。
“你說,這是爲什麼呢?”終於總結完的万俟漓悠又問了一遍,那縹緲地有些虛幻的聲音與其說是在問沉風,倒不如說是在問他自己。
其實沉風也不太懂,但作爲一名合格的好下屬,他覺得自己必須竭盡全力地幫主子解決任何困擾!於是他撓了撓頭,思忖了半晌纔想出這麼個不算答案的答案:“若你們是同性,那應該是兄弟之情吧,若是互爲異性的話,那肯定就是喜歡嘍!”語畢,深感已經盡了全力的沉風連忙駕起馬車,兩耳不聞身後事。
畢竟,陪他家主子聊天什麼的,真是不能再累了!
懶散地躺在車內的万俟漓悠也不再出聲,只是一雙隨意望着車頂的豔惑眸子裡籠着往常不曾出現的幽沉黑雲。
呵,兄弟之情麼?
瀟夙歌靠坐在馬車內藉着月光看書,玄衣和清殊輪流在外駕車,於是車內除了她便只剩下一位喋喋不休的美貌女子,對了,本來該是兩位的,不過沫兒身份詭異,便被她安排在江湖遊歷時置辦的一處宅院中,當然那丫頭能不能安分地呆着是個未知數。
“少俠,原來坐在馬車裡是這樣的啊,真好玩!”
“少俠,這裡的夜空真好看啊,星星好多吶!”
“少俠,這麼黑你還能看得清書上的字嗎?”
“少俠,我不太識字哎,你不會嫌棄我吧?”
“少俠,我肚子有點餓,你這裡有東西吃嗎?”
“少俠,你怎麼那麼冷淡啊?我說了這麼多句你都不理我。”
……
“我有名字,不要叫我少俠。”揉了揉被吵得凸凸跳的太陽穴,瀟夙歌放下書籍無奈地道,她真是後悔帶着這姑娘一起走了,大晚上的怎麼那麼精神,簡直不能再煩人了!要不是看在老鄉的份上,她早把這丫頭扔車下了。
安雨蘭驚訝地一拍大腿,“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哎,你叫什麼啊?”
“……沐言。”瀟夙歌表示她看着一位絕世美女做出這麼豪邁的動作,感覺有點囧,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何慕之前的心情該有多蛋疼,也難爲他一個土著人民最後能接受在這個時代算得上奇葩的安雨蘭。
“哦,言言你好,你可以叫我蘭蘭,不過我現在真的好餓啊……”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安雨蘭眨着一雙水潤純淨的漂亮大眼可憐兮兮地望着她。
恍惚間,瀟夙歌覺得對方的面孔似是和某個二貨的重疊在了一起,回過神來,她忽略對方自來熟的稱呼,從車廂暗格裡拿出一盤糕點遞給她。
看着對方毫不優雅的吃相以及那沾了不少糕點屑的小臉,瀟夙歌沒忍住嘴角抽了抽,想到了什麼,她問道:“你真的是剛來到這裡嗎?”
“對啊對啊,我一覺醒來就在這裡了,一看荒山野外的,當時可把我嚇死了,後來還遇上那個無良的茶館老闆,幸虧言言你救了我。”安雨蘭嘴裡的咀嚼不停,一說話便噴了一口糕點屑來,瀟夙歌急忙拿起醫書擋住,而後看着沾滿狼藉的書面,心情很憂鬱。
事先讓她把嘴中東西嚥下,瀟夙歌才接着問道:“那你記得一個叫何慕的人嗎?”
安雨蘭疑惑地皺了皺挺直的秀鼻,“何慕?這個名字倒是挺和睦的哈,不過他是誰啊,哦對了,我記得以前小李的鄰居就叫禾木來着,但是言言你怎麼會知道的?”
“……”瀟夙歌在內心由衷地爲何慕點了根蠟,“別想了,吃飽沒?飽了就睡覺,不許再出聲。”
安雨蘭砸吧砸吧因沾滿糕屑甜膩無比的手指,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笑得跟只小憨熊似的,“我飽了,謝謝言言!”
見對方終於老實下來安靜地躺下睡覺,瀟夙歌無奈地搖了搖頭,也靠在車壁上閉目休息。
翌日清晨,玄衣示意她們到了下車,和清殊兩個將車駕往別處。
安雨蘭伸了個懶腰,揉着眼睛四周看了看,疑惑道:“言言,我們到懸崖上幹嘛呀?”
牽着她走到崖邊,瀟夙歌偏頭對她笑得曖昧,“拉你殉情!”語畢攬着她的腰縱身一跳。
安雨蘭瞪大了雙眸:“哈……?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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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蛤蛤蛤蛤,其實這張章節名蠢作者莫名想到了帶你裝逼帶你飛蛤蛤蛤蛤!~\(≧▽≦)/~
帥氣的爺終於回來啦,小寶貝們大聲告訴我想不想我!(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