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飽肚子,蕭夢離懶懶地躺倒在石牀上,忽覺屁股一陣刺痛,她連忙翻個身趴在牀上。口渴了,她朝雪豹招招手:“小白呀,幫我拿杯水來。”
雪豹聽話地走了出去,轉眼拎着個牛皮水袋走進來。
將水袋扔給蕭夢離,仍趴在牀沿盯着她。蕭夢離習慣了雪豹的注視,拿過水袋擰開蓋子咕嚕咕嚕地喝着水。
吃飽喝足,疲倦襲來,某女趴在牀上,開始裝死蝦。
“我困了。小白乖乖,咱們一起睡覺哈。”
喃喃自語,漸入夢鄉。
南宮幻雪進來時,看見的便是一人一豹趴在牀上睡覺的和諧景象。他雙眸危險地眯起,從鼻孔裡冷嗤一聲,雪豹聞聲而起,慌忙跑到主人身邊,親密地舔舔主人的鞋子,一副很狗腿的樣子。
撫摸着雪豹雪白柔軟的毛髮,南宮幻雪看向趴在牀上睡夢中仍不住地擰眉頭皺鼻子的蕭夢離,心中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魑兒呀,你喜歡小貓兒嗎?”
主人,您的小貓兒很有意思呀!她還給魑兒改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小白。
“魑兒呀,留下小貓兒永遠在這裡陪你好不好?”
主人,您要留下小貓兒嗎?您寵幸的玩物不是從來都不會留下超過三天的嗎?可是現在都已經是第六天了耶。
“魑兒呀,這隻貓兒可不同別的貓兒。她可是獨一無二的喲!”
魑兒不明白!主人要留下小貓兒,魑兒就要留下小貓兒!魑兒一切都聽主人的!
“魑兒呀,你給我看好小貓兒。這丫頭鬼精鬼精的,腦子裡一堆餿主意,不好對付!”
魑兒知道!魑兒保證完成任務!
“魑兒呀,小貓兒的人最近正在設法營救小貓兒,本尊最近很忙,恐怕沒有時間來看小貓兒,你記得把她喂得飽飽的,知道了嗎?”
魑兒知道。小貓兒剛纔吃了大好的一隻雞,她還分了一半給魑兒。
“魑兒乖,看住小貓兒。本尊要去辦事了!”
魑兒知道!
蕭夢離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正對上一雙蒼青色閃閃發亮的瞳眸,蕭夢離一個凌靈,瞬間清醒過來。看見雪豹,她怔了怔,死機的大腦慢慢恢復運轉,她搔搔頭,納悶道:“小白呀,剛纔是不是有人來過?”
雪豹一眨不眨地盯着蕭夢離,一動不動。
蕭夢離甩甩腦袋,暗罵自己一定是發瘋了,否則怎麼會指望一隻雪豹能夠聽懂她的話呢!雪豹再聰明,也不過是動物而矣。動物是聽不懂人語的。
“唉……小白呀,你說我究竟哪裡得罪了你家主子,他要往死裡折騰我?如果只爲了一間天勝賭坊,我覺着自己很冤。”
在牀上爬了兩步,屁股實在痛得受不了,蕭夢離便又乖乖趴下,對雪豹道:“小白呀,你們家有沒有金瘡藥,借我點使使。”
雪豹“喵嗚”一聲嘶吼,轉身跑出山洞。
蕭夢離正納悶呢,雪豹叼着一個白色小瓷瓶回來,扔到蕭夢離面前,繼續趴在牀上盯着她。
蕭夢離拿過小瓷瓶,倒出白色的粉末聞了聞,確實是治療跌打損傷的白藥。
“謝了,小白!”先了抹了點在受傷的額頭,後又努力伸長手臂倒在血淋淋的屁股上,痛得她呲牙裂嘴,心裡不住地咒罵:南宮幻雪你不得好死!南宮幻雪你生孩子沒*!南宮幻雪,別讓老孃抓住你!老孃要把你的鳥切下來喂小白!
每日昏昏沉沉,百無聊賴,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又吃,蕭夢離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豬了。至那日一別,南宮幻雪再沒有*撓過她。蕭夢離心滿意足地享受着現在的生活,期盼南宮幻雪永遠都不要出現。
然而,期望永遠非現實,當殘酷的現實擺在你面前,你就算不想面對,也必須面對。
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當蕭夢離從昏睡中轉醒,石桌旁那個紅衣冶豔的嫵媚人兒深深刺激了蕭夢離的靈魂。
“醒了?”
同樣的語調,同樣的漫不經心,一切就彷彿在昨天,蕭夢離似乎看到天塌地陷的無際黑暗和死寂。
“南宮幻雪,我不就是搶了你一間賭坊嘛!我還給你好不好?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已經被你折磨得身心俱疲,我已經得到教訓。我發誓,我永遠不跟你爲敵了,好不好?
“小貓兒,至今你還是沒有搞清楚,不是我先招惹你的,而是你先招惹我的。”南宮幻雪輕輕勾起蕭夢離的下巴,嫵媚的眼睛蕩人心魂。
蕭夢離哭喪着臉,咂巴咂吧嘴:“嗚嗚……我錯了!嗚嗚……我錯了還不行嗎?您老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小貓兒,你知道君惜玉都在外面幹了些什麼嗎?你知道裴沐瞳的裴家軍殺了我多少兄弟嗎?你知道慕榮爾雅的暗門給我製造了多大的麻煩嗎?小貓兒,現在即使我肯放過你,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咦?君惜玉來救我了?裴沐瞳來救我了?爾雅來救我了?
“很高興是不是?”捏着蕭夢離的下巴強逼她擡頭與自己對視,南宮幻雪厭惡地發現蕭夢離眼中燃燒着的那一縷希望的火光。
“小貓兒,你錯了,我不會給你絲毫逃脫的機會。我南宮幻雪得不到的人,寧可毀掉,也絕不讓他人染指!”
說罷,在蕭夢離愣神的瞬間,南宮幻雪將一粒紅色的藥丸塞入蕭夢離口中,蕭夢離還沒來得及反抗,南宮幻雪用力一掐蕭夢離的下巴,強迫她嚥下。
“南宮幻雪,死變態,你給我吃的是什麼!”一旦逃脫禁錮,蕭夢離馬上躲到石牀一角,離南宮幻雪遠遠的。
“小貓兒,你會喜歡的。”南宮幻雪紅豔如血的薄脣微啓,從口中吐出三個令蕭夢離徹底絕望的名字:“斷魂丹!”
“南宮幻雪,你這個禽獸,你變態!”
蕭夢離掙扎起身,發瘋似地撲向南宮幻雪,冷不妨南宮幻雪長鞭出手狠狠甩在蕭夢離身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蕭夢離害怕,下意識地往後躲去,第二鞭破風而至。
“啊……”
一鞭又一鞭凌厲的抽打,直打得蕭夢離靈魂出竅。她痛苦地縮成一團,渾身上下火燒火烤,身體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動動手指,竟然沒有絲毫知覺。
一股血腥味兒涌上喉嚨,“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兩眼發黑,腦袋昏沉沉的,雙耳嗡嗡作響。
南宮幻雪毫不留情地鞭打着蕭夢離破碎的身子,雙眸燃燒着狂焰肆虐的火光,身體因爲興奮而戰悚,脣角掛着嗜血的冷笑。
血,從蕭夢離身下緩緩流出,暈紅了石牀,就像一條彎延明豔的小溪,緩緩流至南宮幻雪腳邊,染紅了他的黑靴。
呼吸早已不穩,似乎有些堵塞,早晚都會昏厥過去。蕭夢離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鼻翼着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兒,她想咳,牽動全身器官劇烈痛疼;她想哭,眼淚早已乾涸。她只能不停地嘔血,嘔血……
“救我……惜玉……救我……沐瞳……救我……爾雅……救我……”她無意識地喃呢低語,一遍又一遍的聲音,既像她的,又彷彿不是。
鞭子抽到蕭夢離臉上,蕭夢離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痛苦,她只是隱約看見潛藏在南宮幻雪華麗外表下的那一顆扭曲變態的醜陋靈魂正帶着濃濃的恨意與兇殘,一鞭又一鞭地鞭笞着自己。
意識開始渙散,脣角的血粘着失控的唾液流下……
死亡的氣息在逼近,恍忽間,她似乎看見夜歌嬌柔似花的笑臉,牽起她的手,將她溫柔地放在掌心呵護;她似乎看見玄胤楓兩眼淚汪汪拉扯着她的手臂,她似乎看見水鏡月抱着小思夢對她揚脣而笑,風吹花瓣落,調皮的花瓣親吻上水鏡月的脣角,剎那間,百媚橫生;她似乎看見青衫爾雅的風憐情捧着茶盞,靜靜立於院門前,對她溫柔微笑。
然後,她看見慕榮爾雅孤獨地站在雪地裡,懷中抱着哇哇直哭的小憶夢,風雪染白了他的雙鬢,他的肩頭早已滿布白霜。她不知道他在雪地裡站了多久,似乎就那麼一直站在那裡,等待着一個永遠不歸的女人,直至地老天荒……
有人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她擡頭,看見了裴沐瞳嫵媚的眼角。“沐瞳……”伸手想撫摸他的臉龐,裴沐瞳心疼地牽起她鮮血淋漓的小手,嘆息着:“夢兒,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她心頭一軟,擡起淚眼斑瀾的臉龐,看見的卻是南宮幻雪那邪魅殘忍的臉龐正冷笑着盯着她,邪惡地笑道:“小貓兒,不逃了,好不好……”
“啊……不要……”
拼命逃走,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身子,她擡頭,竟然是玄影那雕刻般的俊顏。彷彿終於找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再次淚如泉涌。玄影心疼地望着她,粗糙的指腹輕擦着她的淚眼,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突然間,他的身體碎裂成千片萬點,在蕭夢離眼前消散。一條黑色的長鞭闖入蕭夢離視野,身後狂怒宛若地獄閻羅的南宮幻雪正死死盯着她。
“不要……”
情景變幻,她看到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上,遠遠的,是秦蔚晴的熟悉身影,藍衣隨風飛舞,飄渺而不真實。
“蔚晴……”
擡腳正想向他走去,忽然秦蔚晴回首一笑,對她露出深情迷醉的絕美笑容,然後縱身跳下萬丈懸崖……
“不……”
淚眼紛飛,她拼命伸出手,卻什麼都不曾抓住。就像失去了靈魂的木偶,她癡癡呆呆地跪在那裡,眼見自己墜落到長滿鋼刺的懸崖底……
鮮血漫天……
緩緩合上雙眸,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