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爾雅陪你,那我先去忙了。晚點我再過來看你。”伸手溫柔地摸摸羽君的秀髮,裴沐瞳最終瀟灑離去。他可不想被人說自己妒忌心重,容不得其他人。好吧,現在他就大度地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至於他會什麼時候回來,那他可不擔保!
羽君對裴沐瞳滿是算計的表情很是無語。
慕榮爾雅纔不理會裴沐瞳那麼多呢。他用勺子舀了一小口粥,輕輕吹至半涼,送到羽君脣邊,溫柔地喂她喝下。羽君眉角抽了抽,其實她很想告訴慕榮爾雅,她手腳好着呢,用不着這樣服侍她。然而慕榮爾雅根本不理會羽君鬱悶的表情,仍舊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羽君。直至粥碗見了底,他才放下粥碗,溫柔地問:“羽兒,飽了嗎?還想吃嗎?”
“不用了,我已經飽了。”如果要再經受一次你這樣的喂粥,那我寧願什麼都不吃。羽君在心裡默默道。
被人服侍真是不習慣啊不習慣……
“羽兒,你覺得好吃嗎?”慕榮爾雅略帶緊張地詢問。
“嗯,還好。”雖然味道淡了點,皮蛋多了點,但總體來說還不錯。
“那就好!”慕榮爾雅開心地笑了。“這是我第一次下廚,一直擔心做得不好。既然你喜歡,那真是太好了!”
“呃……”羽君怔住。
“爾雅,這碗粥是你做的?”
“嗯,是啊!”
羽君心裡滿滿的感動。“爾雅,謝謝你……”
你親手爲我做的粥,我很喜歡……
“羽兒,你喜歡就好!”
只要你喜歡,我願意天天爲你做粥!
羽君笑了。“我都不知道爾雅原來有下廚的天分,真難得啊……”
慕榮爾雅臉蛋微紅。“羽兒,你在笑話我嗎?”
“哪裡!我這是在誇獎你啊!”
輕點羽君鼻尖,慕榮爾雅滿足地笑了:“臭丫頭!”
他凝視着羽君,墨玉色的瞳眸濃重幽深,飽含複雜情素。他認真地說:“羽兒,能再看見你,真好!”
“我也是!”
“羽兒,這一次回來,不要再走了,好嗎?”
垂眸,羽君輕輕地應了聲:“好!”
慕榮爾雅露出幸福的表情。他伸出手,輕輕撫上羽君三千青絲,手指纏繞着一縷秀髮,打了個圈,置於掌心中撫弄着,復又輕輕放下,一點一點溫柔地順着,生怕弄痛了她。
看着那青絲伏順地蜿蜒在她身後,飄然披灑,縷縷晶瑩閃爍着迷人的光澤,心中暖意頓生。手指輕輕地梳理着,感受着輕韌從指尖流過,一梳到底沒有乾澀,他愛不釋手地撫摸着,
“素手綰君發三千,朝若白雲暮如雪,若得情絲披滿身,結夢同心醉風月。”
心中忽然閃過一個旖旎的畫面,她滿頭青絲柔順地掛滿他的臂彎,蓋上他的身子,他輕輕的扯着她的發與自己的青絲打成結,結成團。
羽君怔忡,瞬間瞪大眼睛。
手突然被抓住,似乎有些微顫。
“爾雅,你全部記起了!”
慕榮爾雅脣角漾起一抹溫柔燦爛的弧度,一瞬間,天地爲之失色。他靜靜地看着她,溫柔而堅定地告訴她:“羽兒,我的羽兒,我這一生唯一心愛的羽兒!爲了你,我寧棄天下!”
羽君怔忡,緊接着苦瓜乾着臉,澀澀道:“你果然都想起來了。”
“忘川之水,確實讓我忘記了前世。只不過前世對你愛戀太深,你早已溶入我的骨血,烙入我的心田,再次看見你,前塵往事涌入腦海,我全部都記起來了!”
苦笑着搖頭,不曾希望裴沐瞳知道真相,他卻知道了真相;不曾希望慕榮爾雅記起過去,他卻記起了過去;這,難道就是天意?
嘆,天意弄人呵!
“爾雅,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什麼。
慕榮爾雅伸手捂住她的脣,阻止了她的後話:“羽兒,永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他直視她,認真地說。
羽君輕輕地笑了。
他是對的!他們之間不需要“對不起”!
“爾雅,你何時記起的?”
淺仰笑臉擡頭看着慕榮爾雅,羽君好奇地詢問。
慕榮爾雅微笑着告訴她:“你可記得那次父親被綁上刑場,夢離出現救了父親。事後,我們同去醉仙樓慶賀。夢離暴露了身份,她也揭開了你臉上的面紗。第一眼看見你,我震驚了。你的容顏如此熟悉,對你的感覺如此強烈,就彷彿你一直活在我的心裡。當時我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就是你便是我曾經的未婚妻——藍畢鳴的遺孤軒轅夢。而你,也承認了這一點。”
“是的!”
“當晚,熟睡之後,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
“記得。”
羽君輕輕地笑了。“我想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忘記——你這個登徒子!”她調侃道。
慕榮爾雅也笑了。
那是一千年前的某一天……
剛從王母娘娘的瓊瑤玉宴回來,慕榮爾雅攀過高高的山崖,穿過濃密蔥鬱的樹林,呼吸着芬芳清新的空氣,在王母娘娘天壽宮的後山閒逛着,欣賞着四下美景。
百無聊賴,腳尖踢起一枚小石子,小石子彈到樹幹上,滾回來。再踢,再彈,再滾回來。如此反覆,周而復始,看得出,他實在無聊得緊。
忽然,一陣悠揚宛轉的笛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美麗的音樂啊……那不是普通仙子的絲竹管樂之聲……更清,更純,更澈,靈動而清新,帶着山間草木的氣息……
天壽宮因爲是王母娘娘的居所,非上階仙子不得進入。天壽宮的後山景色雖美,卻因爲地處偏僻而鮮有人跡。瓊瑤玉宴剛剛結束,大多仙子已經回去。在這天壽宮的後山之中,會是誰人在如此悠閒地吹笛?
帶着好奇,帶着詢問,穿越林海,尋聲而往,在一個小山頭遠遠地望見在一個稍顯開闊的平坦的土地上,一位天藍色秀髮的年輕仙子沐浴在陽光的洗禮之下,悠閒地吹奏着純美的旋律。
一身白衣,素色清純,容顏清麗,國色天姿,姿態優雅,儀態萬千,唯有頭頂那對尖尖的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和掩藏在裙襬之下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告訴他,眼前女子非仙,是妖。
妖精怎麼能夠出現在天宮仙境,而且是王母娘娘的天壽宮?如果被天界守衛發現,她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輕則百年道行盡喪,重則魂飛魄散。
聽曲中透着無限惆悵,音裡曲間帶着淡淡的寂寞,她一定正在感懷身世吧!
她是在怨恨自己出生爲妖嗎?
說不出的感覺剎時瀰漫他的心頭,他下意識加快腳步,跳過樹叢石礫,往山下的空地趕去。
他想見她!
曲聲驟然停歇,如同剛剛出現時的令人驚訝,它再次憑空消失在林海之中。
莫非她已經離去?
一瞬間的想法令慕榮爾雅頓感失望,更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然而……
他還是晚到了一步。
寂靜的空地上渺無人影,唯有樹影斑駁隨風搖曳,傾訴着內心的寂寞。
慕榮爾雅無可奈何地輕嘆,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帶着失望的心情,他又重新在山上閒逛。
……
不知過了多久,走着走着,他感覺到疲憊,恰遇一個山洞,便在山洞的石階上席地坐下。
一陣繚繞的水汽從洞中飄散出來,帶着些許溫熱,他不禁憶起了家裡後院那個溫泉,無限倦戀之情由然而生,那裡是他平日最喜歡去的地方。
他起身,往洞中走去。或許他原本只是好奇,亦或許他只是想尋一個休憩的場所。然而,當他走進內洞,透過那白霧繚繞的溫熱的水汽,他看清了。
一位妙齡少女正赤身**倚在溫泉邊的石階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水。一雙水晶般魅惑的雙眸蒙着一層薄薄的水霧,一頭天藍色的美麗秀髮在泉水的潤洗下更顯清幽,優雅的動作如夢似幻,**的白雪般的*性感撩人。頭頂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搖,顯然,她就是剛纔他在山腳下遇到的那隻妖精。
她離開了,原來竟然來了這裡!
小妖精的反應似乎極其遲鈍,看得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並不太留意外界的環境變化。都說狐狸的感覺極其敏銳,眼前這位顯然是個特例。大約過了十多分鐘,當她終於有所察覺,被一位不速之客看盡這無限風光,她猛地浸入水中,將自己的玉體隱藏在碧波之下,她惱火地注視來者,怒斥:“登徒子!無恥小人!”
慕榮爾雅知道自己應該馬上離開,可是莫名地,他不想就這樣離開,反而生起捉弄她之心。他雙手環胸,滿臉悠閒地看着她,微笑道:“哪裡來的小妖,這麼放肆!見到上仙,還不快來參拜!”
送給慕榮爾雅一記白眼,某女顯然沒有意識到眼前男人的身份地位遠在自己之上,她怒喝:“登徒子,你給我滾出去!”小妖精怒斥,水眸燃燒着熊熊怒火。
“這裡是我的地盤,我爲什麼要出去?”
慕榮爾雅並沒有說謊。他的母親是王母娘娘的三女兒,他是王母娘娘最寵愛的孫子。天壽宮是王母娘娘的住所,這座後山自然就是他家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