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着算盤重新算了幾筆賬,蕭夢離發現靖王府的“財政赤字”比她預想的還要可怕許多。不算拖欠家丁的月錢,光是欠下酒樓、菜農、米鋪、雜貨店、五金鋪、綢緞莊等等店鋪的錢就有將近四十三萬八千兩。
娘耶,這四十三萬八千兩你讓我上哪裡去死出來給你呀!
以前老王爺在的時候還好辦,老王爺面子大,人面廣,大家都敬着他、捧着他,不敢問他要錢。如今老王爺一死,府裡只剩下一個衆所周知的白癡公主,*的還不找上門。
“最近討債的人多嗎?”蕭夢離故作隨意問道。
風憐情臉色剎那間慘白,看在蕭夢離眼中已經明白了情況。“我知道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這是妾身的份內事!”
惡寒……
一個“妾身”說得蕭夢離渾身雞皮疙瘩,看來她對以女爲尊的生活還是不太習慣呀!
摸摸小鼻子,某女靈活的大腦即時運作,已有應對之策,“等父王喪禮一過,把府裡的家丁全部辭退了吧!”
風憐情聞言驚訝,“全部辭退?誰來服侍王爺和幾位官人?”
“留下小若即可。”瞧小若那丫頭挺忠心的,應該不會跟我計較錢。至於其他的嘛……“補他們一個月的月錢,全部辭退!”
“王爺……”
風憐情正想反對,水鏡月插口,“王爺可曾想過月錢從哪裡出?”
是喔……貌似府裡已經沒有錢了……
回以他們一記冷眼,“沒錢你們不會去攢呀!”
“我們去攢?”三位美男當即傻眼。
“當然啦!你們是我的夫嘛,妻子有難,你們當然要與我共渡難關。正所謂: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其實她更想說:雖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你們不會這麼沒有義氣扔下我吧?
“王爺的意思是……”
“雲飛遙,你在朝廷做官,肯定有俸祿,不要那麼小氣,把私房錢都拿出來!還有你,水鏡月,你是名滿京城的才子,我想你的字畫……應該挺值錢的吧?”某女一臉奸詐的表情,看得三人很汗。
水鏡月滿臉黑線,“王爺的意思是要我賣字畫?”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只是權易之計,等以後有錢了,自然不用再辛苦我的親親老公羅!”說罷,外送給水鏡月一記飛吻。
水鏡月瞬間羞紅了臉,風憐情的表情有些僵硬,而云飛遙依然一臉雲淡風清。
……
皇宮,去靖王府宣旨的小太監走進御書房,給皇帝下跪請安。皇帝擡手示意小太監起來回話,小太監起身走到皇帝身邊對皇帝耳語一番,聽完小太監的描述,皇帝面露驚疑之色,問:“你說無憂公主的癡病突然好了?”
“是呀,陛下。無憂公主的癡病不但突然好了,而且就像變了一個人,不但高傲無禮,言語粗俗,甚至還張口問陛下要銀兩。”
“問朕要銀兩?”皇帝聞言勾起一抹罕見笑意,“她是怎麼說的?”
小太監哪裡敢隱瞞,據實以報,“無憂公主問奴才‘皇帝讓你帶來多少銀兩?’奴才哪裡敢自作主張,告訴公主沒有。公主當即臉色大變,勃然大怒將奴才趕走了。”
“就這樣?”
“公主說……”想了想,努力回憶蕭夢離當時的表情,小太監挺胸擡頭,學得有模有樣,“公主說:佔着茅坑不拉屎,給我滾回去!回去告訴皇帝表哥,他的聖旨我收到了!他的心意我領了!希望他多辦點實際的事,少拿這些虛名來糊弄我!”
皇帝脣角泛笑,看在小路子眼裡卻有如惡魔撒旦的陰森詭魅,他只覺殿內忽而颳起陣陣陰風,寒覆骨髓。他連忙雙膝跪下,叩頭如蒜,“陛下撓命!陛下撓命!千真萬確,這是無憂公主親口所言,非奴才妄報。當時雲公子亦在場,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問雲公子……”
“小路子,聽說靖王府最近天天上門討債的人很多?”
小路子當即回答:“這件事奴才也有所耳聞。聽說是靖王妃與王府裡的管傢俬奔,捲走了王府內所有家財,令原本負債累累的王府更是雪上加霜。就連給靖王府辦喪事的錢,也是雲篆修向雲丞相借的。”
皇帝說:“小路子,去戶部取五萬兩給無憂公主送去,就說是朕給靖王府的奠儀。”
小路子聞言驚訝擡頭,“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去吧。”
天子之意做奴才的哪裡敢枉猜,小路子當即叩首拜曰:“是,奴才遵旨。”
……
靖王府,當小路子將皇帝的旨意轉達並送上五萬兩白銀後,某女馬上由臭臭的黑臉轉變爲笑顏如花。“辛苦公公了。這位公公,不知怎麼稱呼?”
“奴才小路子。”
“小若,還不給路公公看茶!”
某女熱情地招呼小路子,請他上坐,令小路子受寵若驚。
“奴才謝公主。奴才還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告辭了。”
“路公公,不急不急,咱們坐下聊聊。夢剛醒來,有許多不懂的地方,正想請教公公呢!”
“王爺說笑了,奴才不敢當。”某女越是熱情,小路子就越是心虛。如今的無憂王爺可不比當年那個白癡,精明得很。他還是小心爲上,千萬不要得罪了她。
“路公公呀,何必謙虛,京城誰人不知你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兒,陛下如此寵信路公公,路公公前途無量啊。”
“奴才不敢當。爲陛上辦事,是奴才的分內之事。陛下看得起小路子,是小路子的榮幸,小路子豈敢不盡心盡力。”
“路公公,夢兒想請教你……”
“不敢當!王爺有話儘管說,小路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這樣啊……”
蕭夢離故作思考,看着小若爲小路子端上熱騰騰的香茶,看着小路子端起茶杯,揭開杯蓋,看着他把茶湊近嘴邊……
“夢兒想請教路公公,老鼠的洗澡水是什麼味道?”
小路子正含了一口茶,聽見蕭夢離的古怪問題,他險些把茶噴出來。好不容易嚥下口中茶水,只覺一股酸澀在脣舌間瀰漫,他正納悶何茶滋味如此古怪,又酸又澀,還隱約伴着臭味兒。只見蕭夢離純純地問:“路公公怎麼了?”
“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小路子連忙收斂心神,畢恭畢敬地說:“王爺的問題恕小路子無法回答。小路子從未嘗過老鼠的洗澡水,不知道是何滋味……”
“是嗎?”蕭夢離睜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小路子,美眸中寫滿了疑問,“可是……你剛剛明明喝下了呀……”
呃?!
小路子錯愕,自己剛纔喝下了?自己剛下喝了啥?不過就是一杯茶……
慢着!一杯茶!
莫非那杯茶……
看着蕭夢離一臉純真無邪的笑容,小路子猛然意識到剛纔的所謂茶水不過是老鼠的洗澡水,難怪又酸又澀又臭,原來……他當即捂着脣乾嘔起來。
老鼠的洗澡水……
嘔——
老鼠的洗澡水……
嘔——
“哎,路公公,你沒事吧?怎麼吐了?是不是身體不適?”蕭夢離一臉關切地看着小路子,“莫不是……”她突然掩脣,大驚小怪驚呼,“莫不是路公公你懷孕了?!”
懷孕?
嘔——
“好了,王爺。”實在看不過眼,風憐情連忙出來阻止蕭夢離的惡作劇。再鬧下去,恐怕小路子今晚就不用回去見皇帝了。到時若是皇帝怪罪下來……
“憐情,爲什麼要阻止我?”蕭夢離眨着一雙美麗的眼睛滿臉無辜看着風憐情,眼睛眨呀眨,“我不過是在關心路公公的身子,難道這樣也有錯?我知道懷孕的人都會食慾不振,動不動爲作嘔,尤其是這樣的乾嘔……”
蕭夢離在那裡嘰嘰喳喳個不停,一旁的人早已滿臉黑線,小路子更是面無血色。他一邊強壓下胃內翻江倒海的噁心,一邊還要承受蕭夢離的言語塗毒。他怕了!他現在是真怕了這位表面上純潔無害,實際上腹黑的無憂王爺。
“王爺,恕奴才還有公務在身,告辭……”
“路公公你要走了?哎,再坐一會兒嘛,別走……”
再不走?再不走指不定你拿起什麼蠍子毒蟲給我吃!別,我還是快逃,否則就怕自己萬一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謝王爺好心,奴才告辭了。”
“一定要走?那好吧……”某女滿臉遺憾,緊接着大聲道:“路公公慢走!請代我問候皇帝表哥!”
皇帝……表哥……
小路子被蕭夢離的話嚇了個半死,險些咬着自己的舌頭。他苦瓜乾着臉,心裡暗道:我的姑奶奶耶,你這不是害我嗎?皇帝九五之尊,普天下之誰敢稱皇帝做“皇帝表哥”。我若是這樣說了,皇帝還不把我的頭擰下來當凳子坐!
蕭夢離不知小路子心思,素來衆星捧月般的她早就隨意慣了,“憐情,幫我送路公公。”
風憐情正在吃驚蕭夢離對皇帝的稱呼,聽見蕭夢離的話,他連忙走到小路子面前,恭敬道:“路公公,請——”
小路子對這位無憂公主有種說不出的敬畏,正恨不能早些離開。聽見風憐情的話,他如蒙大赦,“無憂公主,那奴才就告辭了!”
走吧!走吧!快點走吧!
睬也不睬小路子,如今蕭夢離眼裡只有那白花花的五萬兩白銀,她巴不得小路子早點離開。
哇噻——我的皇帝表哥,你真的是我的及時雨耶!這五萬兩白銀,足夠我解眼下的燃眉之急了!
皇帝表哥,我愛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