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身爲朝庭重臣,卻無心仕途,不願意入朝爲官,而陛下還爲公子留有官位,可見陛下與公子感情深厚,情同手足。公子雖無心爲官,卻心繫百姓,故此夢離纔有‘八千里路名和利,滄海桑田心不悔’之語。”
“蕭姑娘說清揚心繫百姓,從何得知?”
“明知邊關戰亂,偏偏居於邊關;不過一間貧民小屋,公子卻會行經;民女不過一無關之人,公子卻願冒險相救。這一切……還需要夢離細言嗎?”
“蕭姑娘好才華,好犀利的眼光,清揚佩服。”
“尹公子客氣了。”
“如此看來……蕭姑娘必然已經猜到清揚的身份了,對嗎?”
“不錯!因爲普天之下僅一人能得到皇帝如此另眼相待!”
眸光流轉,二人相視而笑。
“玄影呀!”
蕭夢離故作閒聊對身邊的玄影說道:“你面前的這位公子,便是陛下御筆親封的‘軒轅王朝第一才子’,他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深得陛下信任和器重。可他無心於仕途,陛下又不願意就此放過這樣的好人才,於是特賜封他爲逍遙侯,準其不上早朝,不爲常綱所羈絆。而我們現在所處的潼關,締屬麟洲,正是逍遙侯尹清揚管轄的地界。而這間豪宅,恐怕就是逍遙侯府了吧。”
玄影眉頭輕揚,面露訝異之色。
“蕭姑娘聰明絕頂,清揚佩服之極。清揚今有一問題,不知可否請蕭姑娘賜教?”
“尹公子想問的,夢離已然知曉。夢離竟然知道如此之多朝庭私密,公子定然懷疑夢離的身份了,對嗎?”
尹清揚淡笑置之:“君子相交,蕭姑娘不願意說,清揚絕不勉強。”
“君子待人以誠,尹公子,非夢離不願如實相告,只是事關夢離性命,請恕夢離無法告知之罪。”
“哦?”
此話一出,聰明如尹清揚自然也明白了什麼。性命攸關,可見蕭夢離身份之特殊,不能說的,不便追問。
二人相談甚歡,不覺天色已深,蕭夢離突然想起自己應該回軍營了,否則宇文敖不見了她一定發飈。起身正想向尹清揚告辭,冷不妨門外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緊接着便傳來兵韌相擊發出的“砰嘣”聲。尹清揚面露異色,轉身傳喚門外的小廝,小廝回稟,
“宇文將軍帶兵闖府,說是要找人。”
“他們是找我的!”
看見尹清揚一臉意外,蕭夢離尷尬笑笑,解釋:“我是宇文敖的結拜三妹,定是我入夜不歸,宇文敖擔心我的安危,故而帶兵尋來。得罪了侯爺,抱歉!愚妹在這裡代兄向侯爺賠罪了!”
“不礙事!宇文兄亦是我的朋友,一場誤會而矣,我們出去看看。”
尹清揚和蕭夢離走出大廳,花園裡人聲鼎沸一片混戰,其中爲首的一橫眉怒目冷若雄獅一以敵十的男人,不是宇文敖又是何人。
“宇文敖,住手!”
人家尹清揚救了她,她卻害人家不得安生,蕭夢離心裡好生愧疚,對宇文敖不免生出反感。
看見蕭夢離平安出來,宇文敖有如放下心中巨石,緊懸的心稍稍放鬆。他鐵臂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尹府家丁,大踏步走向蕭夢離,一把將她拽入懷中,彷彿只有用最狠的懷抱方能確定她是真實的。
“夢離,你無恙!”
“宇文敖,你放手!”
蕭夢離用力掙扎,試圖推開宇文敖。然而宇文敖鐵臂緊箍,死死將她抱在懷中,不肯鬆手。
玄影看不過眼,大步上前想解救蕭夢離,嘴裡道:“宇文敖,不得對夫人無禮!”
宇文敖無視玄影的警告,一心只想狠狠抱着這個女人,死死抱住這個女人,將她融入身體,將她溶入骨血之中。
玄影舉手拍向宇文敖,宇文敖反手相擊,二人徒手在空中過招,劈哩啪啦,打得好不熱鬧。
蕭夢離滿臉黑線。
拜託,二位老兄,你們要打架我不阻止,可拜託你們先放我下來呀!我可不想做你們的人肉沙包。
“宇文兄,玄影兄。”
尹清揚突兀地插入二人之間,制住他們二人的手,道:“宇文兄,令妹平安。請命令你的士兵停手。”
宇文敖怒瞪尹清揚。幸虧蕭夢離無恙,否則他可不管尹清揚是什麼逍遙侯,他一定要拆了逍遙侯府。
“住手!”
“全部給我住手!”
一聲令下,雙方兵士都停止動作,放下手中刀槍,各自退向一邊。
“宇文敖,你發什麼瘋!”
好不容易從宇文敖懷中離開,蕭夢離滿面怒容斥責道:“我身陷火災,是尹公子救我性命。你帶兵闖府,以怨報德,你讓我情何以堪。”
宇文敖聞言,方知自己誤會了尹清揚,連忙拱手歉意道:“是愚兄魯莽,夢離莫怪……尹侯爺莫怪……”
“宇文兄客氣了。怨我不知道蕭姑娘身份,未能及時通知宇文兄,是清揚的錯。”尹清揚客套道。
誤會解除,蕭夢離重新展露笑顏,溫柔道:“好了好了,二位兄長都沒有錯,是妹妹的錯。宇文敖,你怎麼知道我在侯府?”
“潼關戰亂,流寇四躥,你一日不歸,我擔憂你的安危,派人細查之下,他們說你在逍遙侯府,我擔心你會遭歹人所害,故而帶兵前來相救。”宇文敖道。
“宇文兄的意思是我是歹人?”尹清揚笑容可掬,眸含厲色。
“哼!”
宇文敖冷瞪尹清揚一眼,偏頭,移開目光,不自在道:“誰知道你是否窺視夢離美色,將她搶佔進府,意圖不軌……”
蕭夢離“……”
宇文敖你個豬腦子,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嗎,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
“宇文兄對妹妹可真是好呀……”尹清揚意味深長地笑看宇文敖,其聰穎的目光,看得宇文敖一陣陣心慌。
尹清揚……他該不會看出了什麼吧?
心思迴轉,只想岔開話題,忽而憶起蕭夢離剛纔所言……
“我身陷火災,是尹公子救我性命。你帶兵闖府,以怨報德,你讓我情何以堪。”
……
抓住蕭夢離的雙臂,雙目死死鎖定她,宇文敖焦急地問:“夢離,你遭遇火災,這是怎麼回事?!”
“哦,那是一場意外。想救人,卻反被人救。”說起來自己也挺失敗的。
“草屋失火,一小女孩被困於屋中無法逃生。蕭姑娘冒死衝入屋中救人,不幸被煙火圍困,我見蕭姑娘久困不出,便衝進去救她。”尹清揚雲淡風清道。
“如此便謝謝尹侯爺了!”
宇文敖朝尹清揚一拱手,轉而關心地拉住蕭夢離的雙手,上下打量,焦急詢問:“夢離,你身體可好?有沒有燒傷哪裡?”
“沒事兒。就是被濃煙薰了下,無恙。”
見她無傷無痛,宇文敖暗舒一口氣,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夢離,以後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嗯。知道了。”
這時,尹清揚開口道:“既然誤會已清,清揚今日難得有幸與二位相遇,不如就由在下做東,請二位前往醉仙樓一敘,可好?”
“多謝尹公子美意,夢離卻之不恭。”
既然蕭夢離已經答應,宇文敖自然沒有不去之理。更何況魯莽的本是他,理應由他賠禮道歉纔是。
來到醉仙樓,再一次嗅到醉仙樓的熟悉氣息。與京城相仿,樓堂裝修得富麗堂皇,牆上壁畫做工精細別致,頗具自然氣息。茶杯、飯盤、茶碟都是用上好陶瓷高溫燒製,茶壺是上好的紫紗壺。酒全是陳年老酒,茶餚都是請中原各地最有名的廚師烹製,色香味俱全,營養價值極高。
醉仙樓的老闆姬如霜,一位年約二十的翩翩美少女,她擁有天仙般的美貌,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精明的頭腦,靈敏的身手。她身世迷離,性格孤高,處事精明老練,燒得一手好茶。當然,她並不常親自下廚,除非是非常重要的客人。
而今夜來的,正是被姬如霜定義爲非常重要的客人!因爲他們全部由尹清揚親自帶領前來。而且,他們當中的一人還是……
看見尹清揚,姬如霜眉角含笑,美眸含情,熱情相迎:“歡迎!歡迎!不知幾位客官要大廳還是要雅間。”
“雅間。”
尹清揚的侍衛尹春替主子開口道。
蕭夢離好奇地打量着姬如霜,內心暗道:果真是天姿絕色,不知道秦蔚晴從哪裡拐來這麼個美人胚子,真是羨煞旁人。
這姬如霜雖然沒有蕭夢離的傾國之貌,卻別有一番女強人的幹練精明。那是一種不同於女子柔弱的堅強,有一種韻味,就這樣從她身上流淌而出,令人爲之側目。
宇文敖對姬如霜不感興趣,他只是冷冷瞥她一眼,絲毫不將她放在心上。
跟宇文敖態度一樣的是玄影,他甚至連看也懶得看姬如霜一眼,這嚴重打壓了姬如霜對自己美貌的自信心。
“尹侯爺,這幾位公子是您的朋友?”順帶一提,蕭夢離此時一副男兒打扮,姬如霜並不知她是女扮男裝。
“姬老闆,這位威武雄壯霸氣逼人的大將軍便是潼關守將靖邊大將軍宇文敖。”
“哦,原來是大將軍,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姬如霜款款向宇文敖行禮。
“哼!”宇文敖冷眼以對。
“這位是宇文將軍的三……弟蕭夢離,這位是她的朋友玄影。”尹清揚一一介紹。
“幾位公子,如霜這廂有禮了。”
“姬老闆太客氣!都說姬老闆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蕭公子見笑了。”
姬如霜笑容自若,她目光停駐在蕭夢離身上良久,直至蕭夢離注意到她的目光好奇回望,姬如霜方在瞬間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