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是與寧安妹妹親近呢,何來欺負了?”太子鬆開掐着寧安公主的臉的手,轉而與惠陽公主說話。
“呵呵。”孫菡雅捂嘴輕笑,並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太子弟弟難得來了鳳鸞宮,今日可要多呆一會兒。”
太子轉身坐到皇后的身旁,朗聲道:“這是自然。”
不知不覺被忽視掉的孫芷妍揉揉自己被掐紅的臉蛋,正想皺皺小眉頭呢,就感覺到一道視線盯着自己,猛地擡頭一看,發現竟是一直沒有出聲的皇后,連忙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迷茫而無辜地回望皇后。
過了一會兒,皇后移開目光,對她招招手:“寧安過來,怎地如此拘束,將鳳鸞宮當成家便是。”
皇后這話說得極好聽,但孫芷妍知道,只要自己有一絲一毫不符合規矩的動作,皇后就會尋個由頭往她這裡安放教養姑姑,屆時,她真真是有苦說不出了。
所以,孫芷妍只是笑笑,乖巧地應着皇后:“寧安謹遵母后教導。”
緊接着邁着小步子依偎到皇后身旁,適當地表現出一點點兒的依戀,而後安靜地看着太子與孫菡雅二人的互動。
“哈哈哈,皇后這兒真可謂是其樂融融啊!”皇帝一入鳳鸞宮,就見了此等溫馨的場景,頓時龍心大悅。
只見他大步走來,一把抱起皇后身邊站着的孫芷妍,摸摸孫芷妍的頭,然後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孫芷妍紅了一塊的小臉蛋,頓時劍眉一豎,問:“妍兒臉上是怎麼回事?”
孫菡雅隱晦地看了眼孫芷妍,眼底裡的嫉妒掩藏得十分好:“前面太子弟弟跟六皇妹鬧騰得太歡,手上沒個輕重,六皇妹的臉就紅了一塊兒。”
父皇寵愛寧安也就罷了,如今竟讓寧安一同受了她們三人的禮,如果傳出去了,鳳鸞宮的臉往哪裡擱!
皇后心裡也萬分不愉,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端着一副端莊大氣的模樣,慈愛地看着皇帝懷裡的孫芷妍:“妍兒如今正是愛鬧的年齡,臣妾不願壓抑了她的天性,就讓她跟着太子瘋玩,一會兒讓太醫配點藥。”
說着,皇后上前兩步貼上皇帝,瞬間兩人看起來就異常親密:“咱們的寧安公主可要一直美美的纔好。”
孫芷妍覺得自己今天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論如何快速地掌握四川變臉這門技術。
皇后等人的表現,可比四川變臉精彩多了。
前一秒還或針對她無視她,後一秒皇帝出現了就各種言語秀她們與她的“恩愛”,期間還不忘記從各個角度詆譭她。
瞧她們說得多好聽啊,鬧騰得太歡、不願意壓制她的天性。
說白了,可不就是拐彎抹角地說她天生是個野丫頭,沒有公主儀態。
孫芷妍不知道皇帝聽出裡面的深意沒有,更不知道皇帝有沒有看穿皇后等人虛假的面具。
皇帝只是將面部線條柔和了,繼續抱着孫芷妍,坐到鳳鸞宮的主位上:“皇后這裡越發有家的感覺了。”
“皇上喜歡便好。”皇后依舊端着,淡淡地說了一句連欣喜都算不上的話。
孫芷妍看了眼皇后,驚訝於皇后的僵硬的表現。平常的皇后看着十分平易近人,卻不想她面對皇帝的時候是這樣的——把相敬如冰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若是換了別的妃嬪,早就撲上去撒嬌賣癡,央着皇帝多來了,最好能直接把皇帝綁在自己宮裡,日日承寵。
見識了皇后與皇帝相處的模式,孫芷妍瞬間就明白了爲何皇后一直以來不受寵到如廝地步了。
除非皇帝是m,否則怎麼可能會喜歡冷冰冰的美人呢。
孫芷妍胡思亂想間,晚膳已是擺開了。
“今日家宴,不必多禮。”皇帝說完,準備爲各位主子布膳的宮女都下去了,便是孫芷妍,也只能自力更生。
皇宮的膳食向來講究精緻美味,孫芷妍雖然覺得胃裡的饞蟲已經被勾起了,但依舊目不斜視,等着帝后先後下了筷子,這纔拿起筷子,伸長了小短手進攻最近的一盤菜。
皇帝夾的是翡翠芹香蝦餃皇,離孫芷妍異常地遠,不出意料的話,孫芷妍今晚是吃不到那盤菜的。
孫芷妍心裡正遺憾着,就見一雙夾着翡翠芹香蝦餃皇的銀箸伸到自己面前,把這道珍饈放入她的碗中。
無論夾菜給她的是誰,她都要表現得受寵若驚。
思及此,孫芷妍調整好表情以及心情擡頭。
這一擡頭,孫芷妍真的要傻掉了——筷子的主人是坐在主位上的皇帝!
餘光瞄了眼皇后,孫芷妍左手偷偷撫了撫自己的小心臟。皇后都沒有的殊榮,竟然被她得了,就算皇后不打算找她麻煩的,吃完這一頓,也該心心念念地下絆子了。
奈何她半點也不敢與自家父皇哭訴,只能苦澀地揚起笑臉謝恩。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她不受着,就該有流言傳出來了。
皇帝這一筷子,頓時讓孫芷妍的晚膳如同嚼蠟,心裡光顧着擔憂自己的未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麼。
食之無味的可不止孫芷妍一人,一同用膳的皇后,太子,惠陽公主心裡又酸又苦,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吃的開懷的,估計只有皇帝一個人了。
好不容易撤了晚膳,皇帝又開口了:“皇后爲朕打理後宮,勞心勞力,多年下來,着實辛苦你了。”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皇后臉上沒有表情,心底卻如同抹了幾十斤的蜜一般,甜的身子都酥了。
皇帝點點頭:“劉懂恩,把人都帶上來吧。”
話音剛落,一溜兒宮女太監就跟在劉懂恩身後走了進來。
“年前放了宮女,太子跟惠陽那裡都缺了人。”皇帝對皇后解釋,然後就有四個宮女出列,分別對太子跟惠陽公主行禮。
“見過主子,請主子賜名。”四人皆是顏色上好,心性沉穩之人。
皇帝親自賜人,太子跟惠陽本應該高興的,但是看到剩下的那些人,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母后宮裡並不缺人,那麼剩下的那些人是給誰的不言而喻。
“喜平,喜安。”惠陽公主起的兩個寓意上好、平平無奇的名字。
“臨硯,臨墨。”太子給兩個宮女的名字更偏向男性化,其目的是在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好學之意。
皇后掃了眼剩下的宮人,有年長的姑姑,也有花季的少女,更有年齡尚幼的宮女,但是很顯然,每一個都是經過了嚴格的的。難得在皇帝面前露出的笑顏有些僵硬:“這是……”
“既然爲太子跟惠陽挑了人,就給妍兒也挑了。總不能厚此薄彼。”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給孫芷妍挑人才是真正的目的,太子跟惠陽只是個由頭。
或者說,靶子。
皇后隱藏在袖子裡的手一緊,心中冷笑,鋪墊了那麼久,不過是爲了寧安公主。她管理後宮勞心勞力,皇帝在前朝日理萬機豈不是更加辛苦。
無非是擔心她苛待了寧安公主罷了!
“皇上體貼臣妾,是臣妾之幸。”皇后忍下心中的鬱氣,儀態完美地回答,彷彿她的身體與內心已經分離開來。
柔聲與皇帝說完話,皇后轉臉就厲聲呵斥底下站着的宮人:“日後你們就是璨彌閣的人了,務必要好好服侍公主,如有懈怠之意,莫說皇上,本宮第一個不放過你們!”
一番表現,便是向來不喜皇后的皇帝,也是暗自點頭——皇后雖然性子不討喜,但處事手段與原則都是個好的。
心情愉悅的皇帝陛下決定今晚留宿鳳鸞宮。
做好決定,皇帝就讓太子,孫菡雅以及孫芷妍三人跪安,自己留下與皇后溫存。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