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自第一日起,張玉琪便被姜太夫人拘在身邊,中途還送她回了自個兒家中住了足足一個月,才又藉着思念的名頭接了回來。

沒有了旁人打擾,新婚燕爾的兩人也是日益如膠似膝,往日裡的拘束也盡去了,偶爾拉着手肩並着肩在花園中閒逛,偶爾打發了周圍的下人,只兩個人躲在角落的屋檐下悄悄交換親吻。姜陸是個不太懂得營造氣氛的人,孫芷妍也不介意,自己精心佈置了所有,拉着姜陸一起享受。

一日,姜陸面對滿牀的鮮紅的花瓣,難得回憶起了兩人的幼時,他就着擁抱孫芷妍的姿勢,閉着眼倒在牀上,附在孫芷妍的耳旁用醇厚的聲音一字一句地挑弄着她的敏感,逗得孫芷妍兩耳通紅、目光渙散也覺得不夠:“我幼時狂傲,長在大長公主身邊被人捧慣了,便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直到後來在宮宴上遇着了你,自信無比地做了自我介紹,再見時卻被打擊得夠嗆,你壓根兒不記得我了。”

孫芷妍動了動耳朵,像是要逃開又像是要把自己送到姜陸嘴裡,她這個時候還沒被逗弄得狠了,很有些閒心地跟着姜陸一起懷念,嘲笑道:“你說的我卻是不記得了的。我倒是記得我頭上的華盛被你撿了一個日日揣在懷裡,還被哥哥發現了,在書院裡打了你一頓,我跟着大長公主去看你的時候,差點兒就認不出來你了。”

“嗯。”姜陸危險地眯了眯眼睛,決心要振一振自己的威風,對着圓潤瑩白的耳垂就是一口,還惡意地磨了磨:“若不是這一頓打,我還沒把你惦記上呢。那個時候不懂事兒,輕易被祖母恐嚇拿了姑娘家的東西就要對姑娘家負責的話糊弄住了,全然沒發現是玩笑,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不能佔女子的便宜,認認真真地把你當媳婦好幾年,好久才知道被騙了。”當初他爲了避嫌,還特意和別的姑娘家保持着距離。只有身下這人才當自己待她與待別人是一樣的。

“唔……”孫芷妍的神思全都放到自己的耳垂上了,姜陸一番近乎剖白的話她只抓到了一個重點,到了嘴邊的嬌吟被一串兒笑聲衝得不見蹤影:“哈哈哈……六七歲的男子漢大丈夫?相公確定呀?”

不作不死,孫芷妍可真的是踩了雷點了,在古代,這麼一句話就跟現代的說男人不行是一個效果的。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作?”姜陸不怒反笑,壓住笑的不能自已的女子就是一記深吻,簡直要把孫芷妍親得斷氣了才罷休,好不容易放開了孫芷妍,姜陸又牽着她的手來到滾燙之處,沉聲問她:“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嗯?”

好似只要孫芷妍說上一句不是,他就要對孫芷妍“用刑”了一般。

孫芷妍的手猛地一抖,幾乎要握不住手掌裡的東西,盈了滿目的春水扁嘴控訴:“你怎麼不講道理呀!”

可不就是不講道理麼?姜陸厚臉皮地動了動,惹來了孫芷妍一記怒嗔才覺得滿足了:“虧我還滿心歡喜地要考了狀元回來好娶你回家繼續對你負責,誰知道只是長輩糊弄我的話。”哼了哼,把心裡的怨氣哼出來了,才又繼續說下去:“好不容易考來的狀元沒什麼用了,父親再時便教我要一心享福,莫使齊國公府太盛了惹了別人的眼!”

他奮鬥了那麼久就是爲了媳婦兒,一眨眼兒媳婦壓根不是自己的媳婦,他也失去了動力,索性當個紈絝還能順便調戲孫芷妍,免得……免得自己拿她當媳婦當了那麼久,她卻一無所知。

幸而他有個好哥哥,好祖母。隨着孫芷妍手裡的動作姜陸舒服地嘆了口氣,又拍了拍孫芷妍的背催促她再快些。果然,媳婦還是要主動才能到手。

孫芷妍卻不願意如他的願了,手上用力一握,質問道:“這就是你忽然處處欺負我的原因?”

“……”姜陸頓時閉緊了嘴,動也不敢動了。

然而恰恰是這一份沉默叫孫芷妍確定了下來。她鬆開手,轉了個身背對着姜陸,冷聲道:“該罰!”

姜陸緊跟着貼上去,像只被搶了骨頭的大狗委屈地把腦袋埋在孫芷妍肩窩,摸了摸孫芷妍的小腹,輕聲說:“不是已經罰了麼?”

這裡,可是至少得十個月都不能有他和她的血脈呢……孫芷妍身子虛,得仔細調養上一年才能懷孕不傷身子,如今纔過去兩個月,可不就是懲罰了麼。

孫芷妍知道姜陸的意思,閉着眼睛道:“一碼歸一碼,就罰你今晚不許碰我。”

“難得一牀花香,娘子確定真的要浪費了?”眼見裝委屈不成,姜陸就開始用低沉的聲音利誘了。

不過孫芷妍是打定了主意的,他是隻能等明日了。姜陸不死心地呼喚了兩聲,孫芷妍卻不給反應,他瞪大了眼睛,與自己的兄弟一樣挺着身子躺到了天明。

姜陸與孫芷妍平日裡並不住在齊國公府中,兩人是住在齊國公府旁的寧安公主府的,只爲了顯示兩府的親近,也爲了方便來往,便開了一道拱月門連通了兩府。在孫芷妍之前已有大長公主開了這個先例,因而也算不上奇怪了。奈何彼時大長公主錯信良人,徒惹了心傷,到最後竟也沒能留下自己的血脈,直到年老了才抱了早年失怙,年幼無依的姜陸到身邊養着。

不過到了孫芷妍這兒,自是不會重蹈覆轍的。姜陸不是昔日的老齊國公,孫芷妍也不是性子軟和的大長公主。

比如張玉琪明目張膽地站到她跟前,拿着一包藥渣威脅她的時候,孫芷妍眼皮都沒有擡,依舊細心地繡着手裡的荷包,彷彿張玉琪放在桌上的不是避孕的藥渣,而是再平常不過的補藥。

“公主殿下,你說,要是我把這些藥渣往陸表哥的書案上一遞……”張玉琪仍然是紅着眼圈宛如兔子一般柔弱受驚的姿態,嘴裡吐出的話卻不如表面的柔弱,反而充滿惡意“陸表哥是不是還會全心全意地捧着你,把你當成珍寶呵護。”

蘭姑姑立在一旁,淡定地掃過桌上黑乎乎的藥渣,得體地笑道:“表小姐,想來您是誤會了。公主身子虛,有些事兒便急不來,太醫令吩咐了要調養一年呢。”

張玉琪到底還是嫩了些,只抓了這麼點證據就急吼吼地往敵人跟前遞,不是特意給機會給人擺平又是什麼?蘭姑姑在宮裡見慣了想要攀高枝的宮女,隨便扯一個出來,手段也比張玉琪高明百倍。

何況明人不做暗事,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真的,沒有半點兒糊弄張玉琪的意思。

“哼,前兒個,在大長公主那兒,太醫可是說公主殿下身體好着呢。”蘭姑姑的話張玉琪是不信的,若非姜太夫人那邊已經急火急燎地給她相好了成婚的對象,她又怎麼會只拿到了這麼一點兒證據就跑來對峙!她必定是得在定下婚之前成事,否則她想要的一切就都成了空了……

“表小姐還年輕呢,女人家的事情很多是不會放到明面上說的。”蘭姑姑聲音輕柔極了,彷彿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等過幾日,表小姐的喜事到了,自然有人會教表小姐的。”

張玉琪定定地站着,分毫不爲蘭姑姑的話動搖,她只定定地看着孫芷妍,執着地要得了孫芷妍一句話:“公主,你只說,你是不是不願爲陸表哥生孩子?”

孫芷妍終於正眼看了張玉琪:“我既嫁予姜陸,自是樂意爲他生兒育女的。”

“那……爲何……”張玉琪抖着手指着桌上的藥渣。

“琪表妹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孫芷妍歪頭笑得諷刺,對張玉琪的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