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像

1 真像

揚州在江北淮南一帶,處於運河與長江的交匯口,南臨大江,北接黃淮,從這裡可橫穿東西,縱貫南北,經濟發達,交易縱橫。

獨特的地理位置讓不少的富家商人居住於此,從事商業貿易,交通發達,店鋪林立,貿易頻繁,使之成爲禮國最爲繁榮昌盛的城市之一。

“這就是母親的家鄉嗎?”葉星瞳輕靠着車廂,懷着激動的心情掀開了馬車車簾,看着外面街道兩旁的店鋪林立,來人的帶着笑聲的人羣,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就是母親的家鄉,就是母親的家啊!

“回葉姑娘,我們已經進了城門,這裡就是揚州城了。”景辰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葉星瞳點了點頭,面上帶了幾分歡喜,囑咐道:“我們要去揚州的兩大富商之一的衛家。”

“是。”景辰微微頷首。

衛家是揚州城有名的大家,景辰問了一個人便知道了衛家的具體位置。

葉星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看,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褪去。

吳燁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葉星瞳一眼,不忍直視:“不過就是一個揚州城而已,看上去也不過如此,至於那麼激動嗎?”

“怎麼能不激動啊!我從小的時候就聽我母后說揚州城,說她的一點一滴,說她的民風淳樸,說她的繁榮昌盛……我雖然沒有來過這裡,但是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知道,能夠來到母后的家鄉看一看是我多年的心願,如今終於來了,我又怎麼能不激動啊!”

還有馬上就要見到外祖父了,雖然她很惱怒外公將母后給趕出家門。驅除祖籍,但是對這個外祖父,她還是有幾分期待的。

馬車停下。葉星瞳拿着包袱和吳燁一前一後的從馬車上下來。

景辰也從前面跳了下來,對葉星瞳低頭說道:“葉姑娘。如今景辰已經將葉姑娘送到衛家,景辰也該走了。”

葉星瞳點了點頭,表情認真的說道:“這一路來感謝你的護衛我才能安全到達,也請轉告軒王殿下一句話,星瞳謝謝他對星瞳的照顧和情誼,星瞳無以爲報,但是有些事情是強迫不來的,還是順其自然爲好。請他……珍重!”

景辰眸光暗了暗,心中爲君逸凡感到十分的難受,深深地瞧了葉星瞳一眼:“王爺對你一往情深,甚至在宮中做了不惜任何代價保住你的決定,明知道有危險,爲了你甘願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去找你,你就那麼的狠心嗎?”

葉星瞳輕輕的搖了搖頭,眼中無絲毫的波瀾,淡然道:“我不是狠心,你喜歡一個人就要這個人也要喜歡你嗎?那不是真的情深。只是一種你自以爲是的自私而已,我也是一個有着自己人格和自尊的人,憑什麼就要爲了別人的意願去改變自己?去按照別人的要求而活?我做什麼決定也是我的自由。景辰,我也希望對我好的每一個人都好,但是豈能事事兩全呢?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們能掌管得了的,好了,我要進去了,你回去吧!”

景辰眸光復雜的看了那女子絕情的背影一眼,眼中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刺得生疼。

王爺,人家根本就一點都不在意你,你爲了她做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門房的人聽說葉星瞳說要來拜訪老爺子。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和激動。

早在一個月前,老爺子就說會有一位貴客來臨。讓他們門房注意一些,看這兩人的穿着打扮。必然是那貴客無疑了。

只是不知道哪位纔是老爺子要找的人。

還沒有稟告,所有的人都排成一對,站得整整齊齊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起狗腿的笑道:“您請進,請進!”

這麼熱情?

葉星瞳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不期然撞上身後的吳燁,撞到了他的懷裡。

身體的碰觸讓兩個人同時怔愣了一下。

葉星瞳從吳燁懷中起來,頗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淡定的走在前面。

吳燁緊跟其後,直接忽視那一棒子看得呆得幾乎眼睛都要掉出來的衆人。

衛老爺子聽說了之後趕緊從書房裡出來,親自前來迎接。

衛老爺子着急的走來走去,一邊抱怨道:“你是說人來了嗎?怎麼還沒有到啊?”

丫頭忍俊不禁,低頭回道:“老爺,人家也需要走的時間。”

前來稟告的人是飛快的跑過來說的,來的時候大汗淋漓,人才走了不久,心中疑惑道:一向不問世事的老爺子什麼時候有過別的表情?在他的眼裡,什麼事情都比不上他種的花重要。

就連老爺子只剩下的唯一的兒子病了,也沒有見他傷心過一次,仍舊樂悠悠的種着他的小花,喝着他的小酒。

這次讓老爺子露出別樣的神情,會是什麼重要的人呢?

“哎呀!丫頭,你終於來了,想死外祖父了,想死外祖父了。”

葉星瞳還未反應過來,身體一僵,就被人哭着抱住了。

那人一邊抽噎着哭着,一邊還用她的衣服擦着眼淚鼻涕,蹭得她一身都是溼漉漉的。

她身上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這就是母后所說的那個看上去很嚴肅,其實很慈祥的外公?

怎麼比小孩子還要小孩子啊,一個她的師父,一個是黃道長,再來一個她的外公……

葉星瞳努了努嘴,盡力的讓自己恢復淡定,拍了拍那人的後背:“你先起來,先起來再說!”

其他跟過來的丫頭,小廝看到這狀況就好像看到天上掉石塊一樣,一個一個的都吃驚得瞪大眼睛。

這個抱着人家姑娘哭哭啼啼的,還用人家的衣服擦淚的老人是他們家的老爺子。

老爺子,您就不能給我們留一點臉面?您不要面子,我們還要面子呢?

“不,不起來,就不起來,小丫頭,你怎麼不早點來看我外公啊,外祖父想死你了……嗚嗚……”

衛老爺子這話驚掉了一衆人的下巴。

這……這……這是撒嬌嗎?

老爺子連老爺都不冷不淡的,連三分臉面都不留,這回卻對一個素未相識的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撒嬌???

吳燁視線轉向外面,嘴角抽了抽,不再看這對活寶祖孫倆。

“那個,外公,你先起來,先起來再說啊,你就讓我一直站在外面嗎?”葉星瞳不忍推開哭泣的老爺子,無奈的說道。

如果這是她的外祖父,那她還是別來了吧!

“是啊,老爺子,您還是先放開這姑娘吧。”

“老爺子,還是聽這姑娘的進去再說吧,這麼多人看着呢。”

……

一衆人好說歹說,老爺子終於放開了葉星瞳,但是卻又抓住了她的手。

仔細的打量了葉星瞳幾眼,低聲嘆道:“丫頭啊,你終於來看外公了,外公等你們等了好久了!”

等你們等了好久了。

葉星瞳看着這個滿是白色鬍鬚的老人,鼻端一酸,強忍住眼淚,點頭道:“是,是星瞳來晚了。”

“父親,是星瞳來了嗎?”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箇中年俊秀的男子大步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三個亭亭玉立聘聘嫋嫋的女子。

其中一個最爲突出的便是秦琦琴。

脣角含笑,她臉上的那一抹孱弱和病態不僅沒有讓她的美減了幾分,反倒是更增添了她的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另外兩個,其中一個年齡稍微大一些的是身穿着長袖衣裙的藍衣女子,一雙明眸明亮若夜明珠,帶着幾分精明,眉目疏朗,高挺的鼻端,殷紅的紅脣,頭上帶的流蘇更讓整個人明亮了幾分。

步履沉穩,端莊,每一步都似乎有着別樣的講究。

另外一個,是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女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帶着幾分調皮之色,一看見葉星瞳便直直的注視着,似乎不願放過任何一眼。

老爺子聽到男子的話,輕哼了一聲,似乎不願意搭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上有些尷尬,但還是笑道:“父親,早知道星瞳要來,孩兒就早些準備一下,也不至於讓星瞳委屈了。”

老爺子鬍子翹起,白了中年男子一眼:“委屈了?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你早知道了,會讓她進門嗎?我還不知道你心裡那點小心思,好了,你走吧,走吧,我和丫頭說幾句貼心話。”

葉星瞳垂下眉眼,上前走了幾步,輕聲道:“是舅舅吧,我常聽母親提起您!”

心中偷偷的加了一個纔怪!母后只說過她有一個哥哥,他們兄妹兩個一起長大,別的似乎沒有說過多少。

以前的時候,她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現在想起,似乎母后對她這個哥哥並沒有多少感情。

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她相信她的母后不會無緣無故的針對一個人,只要那人對她好,她一定會對那人千百百倍的好,這麼說來,就是她這個舅舅的瘟疫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對他行長輩之禮了,能問候一聲已經是她能給的最大的面子了。

中年男子看着葉星瞳,手微微有些顫抖,定定的盯着她的臉,喃喃道:“真像,真像,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