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子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哎呦哎呦直叫喚,嘴巴卻硬,“你這小白臉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莫不是要多管閒事?這怎麼就不是我的衣裳了?這明明就是我的衣裳,被這個人偷走的。”他扯着嗓子喊。
張書文一見來人驚喜萬分,“顧公子!”哎呀,總算是找到人了,隨即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處境,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
沒錯,來人正是阿九。他帶着桃花和小豆子聽完書從茶樓出來,老遠就見這邊圍成一團,桃花眼尖,“公子,那不是咱們路上遇到的書生嗎?他被人欺負了,咱們過去看看吧。”
這下無賴子可有理了,“好呀,原來你們是一夥的,他偷東西,那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放開,快點放開我,不然咱們就衙門見。”他梗着脖子喊,有恃無恐的樣子。
“聒噪!”阿九倒是如他所願鬆開了手,摺扇卻啪的一下打在他的嘴上,然後抵在他的下巴處,“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跟他一夥的,這身衣裳的確不是他的,是公子我借給他穿的。你還堅持衣裳是你的?”
“本來就是我的!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你讓大家評評理,你再威脅我我也不會改口的,就是他偷了我的衣裳。”無賴子的嘴巴腫了起來,卻不敢動一下,生怕阿九的摺扇沒個準頭就戳他咽喉上去了。他本就是亡命之徒,現在又成騎虎之勢,他索性一橫心強硬到底了,“哪位好心的幫忙去衙門叫個捕快?”一邊對着混在人羣的同伴使眼色。
他的同伴會意,瞧瞧退出人羣。桃花一瞅,嘿,太有意思了,這戲碼公子講過她還沒遇到過呢,於是也退出人羣跟上去了。
“行呀,既然你不到黃河不死心,那咱們就等捕快來吧。”阿九邪肆一笑,眼底星河璀璨,“捕快沒來之前咱先分說分說,讓大家判判這衣裳到底是誰的。”
“你說這衣裳是你的,那你知道這件衣裳值多少銀子嗎?”阿九雲淡風輕地問。
被阿九這麼一問,無賴子眼神閃爍起來,“你也知道這衣裳值錢呀?告訴你,這衣裳足足花了我十兩銀子,啊不,是十五——二十兩銀子,對,沒錯,就是二十兩銀子,在城南最大的成衣鋪子買的。”他看到阿九嘴角的一抹譏誚,立刻就改了口,就這一小會功夫,這件衣裳的價格就漲了一半。
“好,就算二十兩吧!可惜本公子要告訴你的是,二十兩銀子能買這種布料帕子那麼大一小塊,這種布料乃是江南特有的妝花緞,京城是極少有的。這布料出的少,一匹少說也得八百兩銀子。一匹布料夠本公子做兩身衣裳,摺合下來這身衣裳得值四百兩銀子,不是本公子寒磣你,這衣裳你還真穿不起!”
一聽這衣裳值四百兩銀子,圍觀的百姓立刻嗡嗡嗡地議論開了,畢竟那個無賴子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人,而派頭十足的阿九卻像極了世家公子。
“哦對了,你剛纔說什麼?城南成衣鋪子買的?這明明是我家丫鬟親手做的,這針線跟公子我身上這件如出一撤。你不信?不信沒關係,這位大姐,您給瞧瞧這兩件衣裳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阿九當場就請了一人。
這個朝代的女子大多都通針線,即便不精,但看個針腳活計好壞還是行的。
不僅阿九請的這位看了,離得近的幾個小媳婦都看了,張書文身上的衣裳和阿九身上的自然是如阿九所說的出自一人之手。
這下場上的情形倒過來了,大家紛紛指責起無賴子,還有熱心人嚷嚷着要把他送官,讓官老爺打他板子。
一直笑着的阿九臉色冷了下來,“不是信誓旦旦說是你的衣裳嗎?你再說啊!”阿九的摺扇抵在無賴子的咽喉處,好似只要他敢再說一句,他的咽喉就會被洞穿。
無賴子眼珠亂轉,沒有看到去請捕快的同伴的影子,再加上被阿九拿住了要害,心中已是恐極,抱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想法,他立刻就換了副嘴臉,“公子饒命,都是小的錯,是小的見錢眼開,想要訛詐這位舉人老爺,小的知錯了,公子放過小的這一回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也是無法,家中上有八十老母——”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兒女,妻子還體弱多病常年喝藥,都指着你一個人是吧?”阿九打斷他的話自己接了過來,冷冷地盯着無賴子,“這番話說得挺順溜,一定經常說吧?就你這樣子,即便有八十老母也早被你氣死了。好吃懶做,不勞而獲,敲詐勒索,坑蒙拐騙,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你這樣的人哪家敢把閨女嫁給你?還妻子和孩子,你配提這兩個詞嗎?”
“公子,小的真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亂說了,您就高擡貴手放過小的吧。”無賴子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出門忘看黃曆了,本以爲能賺一筆大的,誰知道卻遇上了這麼個管閒事的煞星,真是倒黴透頂了。“舉人老爺,求您給小的說句好話吧!”
張書文見這人痛哭流涕,一副知錯悔改的樣子,面上有些猶豫,剛要開口就聽到阿九道:“你知錯了?狗改不了吃屎,想要糊弄本公子先把你這雙四處亂瞅的招子放老實了。怎麼?找你的同伴呢?這不是來了嗎?”
阿九話音剛落,桃花就一手一個把兩個人扔了進來,手腳綁着,嘴巴里塞着破布,其中一個還穿着捕快的衣裳。無賴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也不苦苦哀求了,面容猙獰惡狠狠地道:“哼,爺今天倒黴落你手裡了,要殺要剮隨便你,爺要是皺下眉頭就不是好漢!你給爺等着,爺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阿九啪的又給了他一折扇,“你是人本公子都不怕,變成鬼就怕了?殺你?我還嫌殺你髒了我的手呢。桃花,捕快請來了嗎?”
桃花脆生生的應道:“來了,來了。”
一個腳穿皁靴腰間跨刀的中年捕快分開人羣,“讓讓,請讓讓。”
“咦,是藍捕頭!他最公正了。”有百姓認出了來人是最嚴厲最公正武功最好的藍捕頭。
“藍捕頭,事情你也親眼見了,此人就交予你了。”阿九把無賴子朝藍捕頭推過去。
“多謝!”藍捕頭一抱拳,然後麻利地把人鎖了起來,“李三癩子,走吧,這一回非得關你個十年八年的。”原來這人還是藍捕頭的老熟人呢。
“呦,這不是上個月犯了事被趕出去的趙大嗎?還穿着這身衣裳,冒充衙門差役,這可是大罪。”藍捕頭低頭一瞧,又是個認識的人,這倆勾結在一起能幹什麼好事?
“藍捕頭,我跟過去的時候這倆正商量由這人冒充差役把我家公子帶走,說看我家公子身上的穿戴,一定是隻肥羊。”桃花適時開口。
圍觀的百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捕快都還有假的?他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回過神來唏噓不已,對這三個壞蛋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無賴子三人被帶走了,圍觀的百姓也散了,阿九帶着張書文回了顧宅。
都還來不及坐下,張書文就迫不及待地說了有人打聽他的事情,“顧公子,你要小心,在下瞧着那兩個人不像什麼好人。”
阿九面露感激,“多謝張兄相告!”他雖然不怕,可張書文這般四處尋他只爲了給他提個醒,他非常領情。
“什麼謝不謝的,還不是顧公子先幫的在下?在下既然知道了,總得跟公子說一聲吧?你也好提前有個防備。”張書文有些羞赧地說道,一句不提尋人的辛苦,他是真覺得這沒什麼。
阿九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起張書文,見他比在路上見時憔悴了些,其他的都沒變。於是他開口問道:“張兄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我這裡寬敞,要不你搬過來吧!”
桃花也覺得這個提議好,拍着手讚道:“好呀,好呀,張公子搬過來住,我們公子複習功課也有個伴。”省得公子一個人在書房老琢磨着往外跑。
張書文受寵若驚,卻連連擺手,“不可,不可,在下跟幾個朋友一起住的,平時也多有照應,就不麻煩顧公子了。”
任阿九怎麼邀請勸說,張書文都死活不願搬過來住。他覺得自己不過是幫了點小忙,怎麼就好跑人家來住呢?可不能占人家的大便宜了。
阿九沒法,只好喊桃花拿銀票,張書文頓時就生氣了,臉憋得通紅,“顧公子,在下不過是想報答你路上的相助,怎麼能收你的銀子呢?”臉上還隱約帶着難過。
阿九便知道他這是誤會了,忙真誠地道:“張兄先莫要生氣,我不是看輕張兄想要拿銀子打發你,我是真心實意的。你想想,現在離來年的春闈還有好幾個月呢,京城冬日天寒,手裡沒點銀錢怎能放心?筆墨紙硯不也需要銀子嗎?張兄拿着吧,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來年金榜題名再還我便是。”
張書文倒是不生氣了,但仍是不要,“衣裳我已經佔了顧公子大便宜了,不能再得寸進尺了。”一聽說身上的衣裳值四百兩銀子,張書文就想把它還回去,可已經被自己穿過了還怎麼還回去?
阿九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張兄不會當真了吧?一身衣裳哪值四百兩銀子?我隨口嚇唬那無賴呢。”
張書文也笑,心中卻鬆了一口氣,不是四百兩銀子就好。說真的,他都準備回去後把衣裳脫下來再也不穿了,四百兩銀子呢,穿壞了怎麼辦?
最終張書文也沒有要這一百兩銀票,阿九便送了他一些筆墨紙張,“這回張兄可不能推辭了吧?不然我可就要生氣了!”阿九佯作生氣,張書文沒辦法只好接受了。
送走了張書文,桃花對着阿九點點頭,“公子,那一百兩的銀票我給夾在紙張裡了。”頓了一下又道:“這個張公子性子真擰,但是個好人。”
“是呀,所以結交朋友還是得結交這樣的好人。”有毅力,有原則,還能堅守心底的善良,這樣的人只要給個機會就能把日子過好。
阿九正感嘆呢,桃夭過來了,“公子,那位安郡主有來訪了。”
阿九一聽頭都大了,“你倆接待吧,我去書房用功了。”飛快向書房跑去。
桃花和桃夭不由笑了起來,“平時公子要是也這般用功該多好!真得感謝安郡主。”
自打阿九一時心軟撿了在大門外轉悠的安慧茹進來,她就隔三差五登門拜訪。那胖丫頭雖然不令人討厭,可她就這麼眼睛不眨地盯着你的臉看,誰受得了?再加上有她家提親在前,阿九哪敢跟她照面?要是傳到平湖長公主的耳朵裡,還不得拿刀逼着他成親?
所以安慧茹來十次有九次是見不到阿九的,就這一次也不過說上三兩句話阿九就匆匆離開了。即使見不到人,安慧茹依舊了此不迫地登門,用她的話說,見不到顧公子,不是還有桃花和桃夭嗎?她倆也很美貌呀!
覺得安慧茹是好人的桃花特意下廚房做了好吃的點心,安慧茹一邊吃着一邊欣賞着美人,可高興了。看得玲瓏直翻白眼:小姐您忘了是來找誰的嗎?怎麼反倒跟兩個丫頭聊上了?不過這點心真好吃,比公主府的廚娘做得還好,嗯,真好吃,再來一塊。她的手忍不住又摸了一塊。
平湖長公主知道寶貝閨女就跑去找那個顧九,眉頭就蹙了起來,都十七大八的姑娘家了,成天往外男家跑,這成何體統?
正跟駙馬抱怨呢,安慧茹回來了,“娘,快嚐嚐,顧公子家的點心,可好吃了。”興高采烈地就把玲瓏手裡提着的點心搶過來跟她娘獻寶。
平湖長公主哪有心思吃點心,忍不住嘆了口氣,“慧茹呀,要不娘在找人去提親?”
安慧茹詫異,“提親?跟誰提親呀?”
一副不走心的樣子讓平湖長公主不由急了,“就是那個顧九呀,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安慧茹恍然大悟,“娘是說他呀!不用再去提親了,顧公子是在寺廟長大的,他這輩子都不會成親的。”她剛聽桃花說的時候雖然有些遺憾,但仔細想想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顧公子生得這般好,哪有女子能配得上?娶個歪瓜憋棗還不如不娶呢。
“什麼?不成親?那你怎麼辦?”平湖長公主更急了。
“娘,您這麼大聲幹什麼?您嚇了我一大跳。”安慧茹不滿地抱怨,“什麼我怎麼辦?他不成親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再挑一個嫁了唄!”
這孩子的心怎麼這麼大呢?平湖長公主都快愁死了,“你不嫁給他那還成天往他那跑?孤男寡女的,像什麼樣子?別人知道了誰還娶你?不行,我得去找那個顧九,自己不成親,還引誘我的女兒,我一定得去問問他安得什麼心?”她氣得胸脯起伏。
安慧茹不明白了,睜着懵懵的大眼睛,“顧公子沒有引誘我呀,是我喜歡看他的臉,不過他總是忙,我去了好幾回都沒能見到他。”一副十分遺憾的樣子。
平湖長公主一滯,“你沒見到顧九?一直都沒見到?”她不大相信。
“也不是,從上個月到今天我一共去了十三次,除了頭一次,後來我就見到過他一次,他忙着外出會友,就衝我點了下頭就走了。”安慧茹掰着手指頭數着。
平湖長公主大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氣惱,“那你還跑那麼勤?還一去就是一整天?”主子都不在,閨女還呆人家家裡,這,這真是氣死她了!
“顧公子不在,不是還有桃花和桃夭嗎?她倆生得也可好看了,比宋清歌那個虛僞的強多了,而且桃花說話可有意思了,還會做各種好吃的點心,喏,您剛纔嘗的就是她做的,好吃吧?”安慧茹的目光落在點心上,舌頭忍不住舔了下嘴脣。
“這個桃花和桃夭又是誰?生得很好看嗎?”平湖長公主忍不住要扶額呻吟了。
安慧茹道:“她倆是顧公子的丫鬟,是長得好看,尤其是桃夭,比皇舅舅後宮的妃子也不差。而且她倆還會武功,這麼高的房子,嗖的就上去了,可厲害了。”她眉飛色舞地比劃着,一副十分嚮往的樣子。
敢情她的傻閨女去顧家是跟奴才玩去了?還一玩一整天,跟個奴才有什麼好說的?若是傳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死?
平湖長公主只覺得一顆心都要操碎了,“從明兒起,不許你再去顧家!”
“爲什麼?桃花和桃夭真的很好的,不信下次我邀請他們來府裡您自己瞧。”安慧茹不服氣,長這麼大,她就覺得跟她倆投緣,能玩到一塊去。
這個死丫頭還想請奴才來長公主府玩?真是氣死個人了!可望着女兒那雙純真乾淨的眼睛,訓斥的話她又說不出來,不由瞪了一旁笑呵呵的駙馬,“你也不管管?”然後咬牙切齒對閨女道:“沒有爲什麼,不許去就不許去。”
“那不行,桃花說了,我這胖其實是虛胖,好好調理一下是能瘦下來的,她做得藥膳可好吃了,娘,您有沒有發現我瘦了一點了?”安慧茹把小臉湊到她娘跟前。
“真的?”平湖長公主有些不信,但她自己瞧了瞧女兒的臉,居然發現還真瘦了一點點,至少她閨女的眼睛大點了,不像以前都是一條縫。
“當然是真的!您看我身上這衣裳都鬆了。”安慧茹拽着衣裳讓她娘看,是真的寬鬆了。以前都是緊繃繃的,現在她都能轉圈了。早上穿衣發現的時候,她可高興了,從小到大被人嘲笑,她做夢都想瘦下來。
而且桃花還說了,每一個胖子的背後都是一個潛力股,她要是瘦下來肯定是個大美人。雖然她不懂潛力股是什麼意思,但後一句話她懂呀!不是都嘲笑她胖醜的嗎?哼,等她瘦下來一定驚掉她們的狗眼!
平湖長公主一看,閨女的衣裳還真寬鬆了。她高興的同時又無比糾結,到底是放任女兒去呢?還是不去呢?去吧,一個姑娘家老往外男家跑,傳出來名聲不好,她們自己知道閨女是找奴才玩的,可說出去誰信?不去了吧,她也希望閨女能瘦下來呀!做夢都想!
安慧茹纔不管她孃的糾結,樂呵呵地跑她爹身邊炫耀她的兩個新朋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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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走輕鬆爆笑風,時不時地上點狗糧,男女主雙處雙潔,對了胃口的,還不快快入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