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處嚴防死守,叫上認識巡察使的人一個個辨識,放人,該抓的都抓了,該放的都放完了,還是沒有找到巡察使這個人。
呵呵,當真是煮熟的鴨子都不翼而飛了。
趙玉林叫細細追查,找出此人最後露面是在哪裡?
他怎麼會相信,此人真是神仙,能上天,入地,飛檐走壁逃脫了?
順風處忙到大半夜還是一無所獲。所有線索都指向巡察使大老婆的東院,但是翻遍院子每一個角落,就是找不到人。
老魯說四門他都安排了人手,肯定跑不了。但是沒在那院子裡抓住,要在整個南鄭城裡海捕就難了。
趙玉林覺得有趣了,叫走去看看。
巡察使的大老婆坐在屋外手握佛珠唸唸有詞,一臉的佛系模樣,趙玉林見她身邊有一根柺杖,拿過來細細把玩,卻是一根上好的老竹仗。
他提起柺杖和老魯一間屋挨着一間屋的查看,包括房頂的閣樓都走過了,的確沒人。
趙玉林用柺杖敲打着每一塊青磚地板,地下是實心的迴響,這人藏到哪裡去了呢?
衆人正要離去,他聞到空氣中的一絲尿騷味,纔想起那茅房只看了表面,還沒細緻敲打呢。
他叫再去臥室裡的茅房。
老魯問他還有哪裡沒搜到?那裡的便桶都提起來看過了,沒人嘛。
趙玉林戳了戳他手中的柺杖,說沒用過這個。
衆人又轉身回去,士兵起開便桶,裡面裝着的少量新鮮尿液立即盪出一股騷氣。
這些大戶人家每天上午都是有下人倒便桶的,裡面的陳貨並不多。
看來,巡察使也很少在他大房這裡轉悠。
這茅房的地面是三塊大石板鋪成,趙玉林沿着周邊敲了過去,一個個石板都傳來實心的回聲,他一拐戳到那放置便桶的中心,正要叫打道回府,卻聽得下面傳來空洞的迴響。
瑪德,難道是藏在便桶下面了?
狗日的藏得深吶。
趙玉林心裡在嘀咕了。
衆人都是一臉的疑惑,他取來士兵手上的火把靠近石板縫觀察,那火苗立即偏移少許位置。
魯有朋關切的喊他小心了。
趙玉林退開,老魯讓捕快將便桶裡面的尿水倒過去試試,
那尿液立即順着石板間的縫隙流了下去,幾個捕頭一邊用手當扇在面前扇風,一邊說太晦氣了,再提兩桶尿水來倒下去辟邪。
石板下面突然冒出了聲音:“別,別,千萬別倒了,老夫這就出來。”
呵呵,還是巡察使呢,果然藏在下面。
趙玉林看了一眼魯有朋轉身出去……
南鄭接連搬走三個大的絆腳石,變革走上了快車道,後面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趙玉林將《漢水晨報》也搬到了南鄭,叫府衙的幕賓好好做文章在報上發表,將抓捕巡察使的故事原汁原味的刊載出來讓老百姓開開心,支持他的變革。
起獲的大量非法金銀足夠支持財務運轉,他隨即啓動了連雲棧道的修復工作。
這就是個複雜工程了,首先需要在沔州製作土水泥,預製橫樑、斜撐的鋼筋以及起重運輸的機械。
這些都攔不住他,因爲宜賓的工匠早就上來了。
南鄭發出維修棧道的告示,開始徵召民工。
趙玉林安排好一切,起身去了青野原。
他在南鄭接連抓人,斬首罪犯鬧起這麼大的動靜,不給曹友聞報告沒道理。當他進入中軍大帳,老曹笑着說小哥終於來了,青野原都有三人上吊自殺了呢,當真怕了哥兒。
趙玉林將密件呈送給他,說自己也想不到消息走漏的那麼快,這些人就穩不起了。
轉運使和巡察使敢肆無忌憚的在邊地吃票子,和制置司裡的人是有勾結的。他們還沒等到趙玉林送來材料就承受不住壓力,一個個上吊自殺,也是走的乾脆。
這些都是文職官員,別看平時道貌岸然的,暗地裡盡幹偷雞摸狗的事情,一聽說趙棄兒對事不對人就沒轍了,迅速走了自殺這條捷徑。
老曹請他吃茶,說敢這樣做的,在漢中前面就是吳玠吳公了。
他淺笑一下說,不過學了點皮毛而已。
趙玉林曉得,這些壞人一旦拖着不法辦,必然招來無數說情者,到時候重罪輕判,輕罪無責都大有可能,如何讓百姓口服心服?
飯菜上齊了,老曹邀他吃酒。
已是六月,華夏大地一樣的進入了炎熱的盛夏,蟬兒在樹上不停的叫熱啊,熱啊。
酒過三巡之後,老曹說果真如他所言,那武仙殘部已經被孟大將軍攆進了馬蹬山,眼看着就要灰飛煙滅。朝廷要重賞他倆呢。
他說都是做臣子的本分,現在卻要關注天水了,他擔心鞏昌府來犯。
老曹說汪氏顯那廝首鼠兩端,既給他寫信,又和擴端交往,有密報他欲投擴端呢,又恐留下罵名,遲遲不舉事,時下金庭尚在嘛。
趙玉林說他投誰咱都要有所準備,金人、金兵還是要儘量接收,有句話叫敵人的敵人就是咱的朋友,朋友多來路好走噻。
老曹聽着趙玉林說話很有味道,問他武當戰武仙又得了兩萬兵,時下小哥有十二萬了吧?
趙玉林笑笑,說真是家中有金銀,隔壁有桿秤,大將軍算的真準吶。
其實,要細算起來,早就十二萬不止了。
老曹說青野原的兵都只是神威軍的零頭了,制置司給十萬兵的餉。
他謝過將軍支持,說兵再多還是朝廷的兵,只是防區那麼廣,周圍都是虎豹豺狼,看哪裡都感覺危機四伏呢。
老曹卻不這樣認爲,他覺得時下的漢中安穩多了。
是啊,和過去蒙軍經常襲擾鳳州比,漢中當然安穩多了,完全可以放放心心的睡覺,高高興興的吃酒。
趙玉林給老曹講:若是天水吃緊,他要調金州,洋州兵馳援,給鞏昌府當頭一棒,讓汪氏顯徹底絕了和宋軍拼命的念頭。
老曹稍息了一下,笑着說這是哥兒在替他出氣呢,到時候青野原全軍出擊,一起行動。
他倆會意的一笑,端起酒杯相碰。
鞏昌府,汪氏顯已經接到了擴端的密信,要他東進天水牽制宋軍,因爲蒙軍要一舉拿下大金國,所有兵力都在圍着金人的最後集結地蔡州打轉。
汪氏顯卻一直在拖,在猶豫。
現在打天水的宋軍,等於是給蒙軍幫忙,這不是爲虎作倀嘛。
但是他也很清楚,金國滅亡只是時間問題,究竟投向誰呢?
按理蒙軍滅金是深仇大恨,他應該投宋的,所以他接連給宋人寫信,試探口風。然而臨安朝廷遲遲不給答覆,讓曹友聞也不好回信,這是因爲過去金國坐在宋國頭上的欺負人,宋金積怨太深,朝廷處置欠妥了。
金國滅亡之後,蒙軍必然將矛頭指向宋國是絕對的真理,此時還不盡可能壯大自己,跑去爭一城一地有屁用啊,沒人守城,城池遲早是別人的。
而且,明擺着蒙軍勢大,似乎天下都是蒙軍的了,汪氏顯也不是看不明白。再說了,他本就屬於蒙古的汪古部族,血脈相連吶。
所以,他心中的天平早就倒向擴端那頭了。
不然,蒙軍如何將北天水讓給他們據守?
但是,年初神威軍突然進入河谷,拿下了本就是他們的秦州城,而且在周圍大修大建關隘、堡壘,擺明了要佔着不走。
擴端來信叫汪氏顯出擊,收回屬於他們金人的地盤。
這是在給汪氏顯上枷鎖,讓他選邊站隊了。他以時節未到,糧草不足爲由拒絕。
如今水草茂盛,蒙軍又起兵將蔡州圍成鐵桶,決戰就要打響,再不投桃報李,擴端皇子一旦不高興了,且不是錯過了投靠的良機?
因此,汪家決定整軍,東進秦州城。
秦州城就是河谷裡的北天水縣城了,他是秦鞏便宜總帥,當然要收回那秦州城,這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然而,西邊殘餘的金國地盤並非鐵板一塊,那鎮遠的郭斌就不聽汪氏顯號令。
郭斌長得其貌不揚,高大憨猛的身材最顯著的就是腦殼頂上一雙鼓包的蛤蟆眼,人們給他取了個綽號叫郭蟲麻。
擴端是找過郭蟲麻的,欲招降他。
但是,此人看着大金國被蒙軍一口口吃下義憤填膺,愛國熱情高漲,根本就不尿擴端。
汪氏顯派人聯絡郭蟲麻東進,收復天水的金人舊地。此人也是穩如泰山,不屑和鞏昌府交往。
因爲他已經曉得,汪家已經在和蒙軍暗通款曲,此行究竟是爲大金收復國土,還是爲蒙軍牽制西北宋軍?
已經不需要再做解釋了。
河西也不是隻有汪家軍一支隊伍,還有不少部落也是在觀望吶。
這樣,東征秦州就成了汪家軍的獨角戲。
汪氏顯很無奈,督促本部人馬抓緊準備。
他的大兒子進言:說神威軍的趙棄兒守住秦州,用燒熱的泥土修造攔馬柵,據聞堅不可摧,趙棄兒還擁有威力巨大的火器,擴端皇子都是吃了大虧的呢,得把咱的看家武器搬去了。
汪氏顯輕鬆的問他:要論騎兵,誰家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