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賺錢都是賺取雙方的,買房和賣方最終難免都要挨一刀。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上虞有三大牙行,分別是聚隆,鑫鵬、以及財進。
其中只有聚隆牙行有着做大做強的優勢,因爲聚隆牙行是最先提出“定製”化服務需求理念的第一人。
在這個古代憨憨的世界內,能有如此眼光之人必不是凡人,所以這也間接造就了聚隆牙行的東家是如今上虞縣首富的事實。
轉頭董青山來到牙行,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客官,您有什麼需求?”
還沒等董青山前腳丫子跨進牙行的大門,一張笑意盈盈的臉蛋就主動浮現在董青山面前,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頭尖額窄眼睛小,一看就精明市儈得緊。
“在下想租一個二居室的房子,有無跨院都行。”
待董青山簡單的說着自己的來意後,最終小夥子道:“這位客官怕是您的需求我們聚隆滿足不了,因爲據在下所知最近房源甚少,願意出租的東家就更少了,不過您要是買房子我這邊倒是可以爲您引薦一二。”
小夥子話語說的很誠懇也很實在。
“可這是爲何?按道理來說租房市場應是很俏纔是!”
董青山不解,咧嘴間就是一問。
之後,小夥子道:“客官您有所不知,最近北方一直不太平,所以朝廷如今增收了一落地稅,要求各地對農民、小販上市銷售的所有農副產品,房屋出租,不管價值大小金額多少都一律要徵收一落地稅,那稅額雖是不高,但各地需重複徵課,所以極爲苛擾,故大多房東都不願租,而是寄希望於售。”
小夥子一通解釋,頓讓董青山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霎時間明白了一切,敢情這事兒還是政治大環境鬧得,真是倒黴,倒了八輩子血黴遇這麼一茬事。
董青山狠狠在心頭唾沫了一嘴,但眼下沒房不是長久之計,總不能天天住客棧吧?
這不現實!
“那請問買一個好一點的兩居室要多少銀?”董青山在心內合計了一番預問。
“那要看客官你是想要買好一點的還是差一點的,好一點上千兩也有,差一點的二三百兩也有。”小夥子說的也是實情。
“那如果買個不好也不差的呢?”
“大概七八百兩銀左右吧。”
待小夥子說完,董青山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個神嘞,看來房地產到哪都離不開是個暴利型行業,難怪牙行現在是穩做市場頭交椅,黑心腸,真黑!董青山惡狠狠在心內狠狠吐槽了一嘴。
“兄弟,您看咱能分期付款不。”
之後,董青恬着臉,一口大白牙打着和氣生財的嘴角以及商量的口吻商議道。
“倒是何爲分期付款?”
瞬間董青山簡單一詞直接給小夥子整到破防。
他自問出道以來做的生意沒有百來件也是數十件,還是頭一次聽說“分期付款”這麼個新鮮的詞,有趣,有趣得緊。
董青山聽完卻好笑的解釋道:“分期付款實際意義上就是賣方向買方提供的一種全新貸款方式,其中賣方是債權人,買方是債務人。分期付款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指在一些週期長成本費用高的產品交易中,不是一次性付清所有費用,而是往往約定在一個的期限或者週期內,分多次進行款項的支付並支付一定的分期利息。
舉個例子來說,如果購房的資金是紋銀700兩,那麼可以、以首付百分制的多少決定,然後約定其餘的尾款按年或者月進行還款,這樣一方面可以使買方投入少,買到心儀的商品,另一方面也可以觸使賣方迅速賣掉手中的物品,資金回籠快,所以對於買賣雙方來說皆宜。”
“可你怎麼保證賣方的利益呢?若是誠如兄弟所言,按年月支付,那豈不是賣方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獲得全部的尾款?”小夥子是個人精,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分期付款的奧秘。
“那自然是找央媽放貸,國家銀行出手童叟無欺。”董青山嘴一塊,瞬間糊了嘴。
“這是何意?”顯然面前的小夥子還是沒能聽懂董青山這些奇怪的言語。
董青山之後笑着解釋道:“分期付款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墊款。
所以要做分期付款首先就需要靠譜商行也就是錢莊先進行預付款墊款給賣家(這裡是指全款金額買家和錢莊同時墊款,共有。),然後買方直接與錢莊約定好還款的方式與利息,(不與賣方再有關聯)待完成全部交易之後,這物品就是錢莊與個人互有,只有個人在還完錢莊所有的墊款之後,纔是物品的唯一合法人,換而言之也就是該物品是屬於他個人獨有。”
董青山也不知道這話說的眼前小夥子能不能聽得懂,但這已是他能最大能力和限度還原分期付款的全部釋意呢。
“那一般物件的首付要佔到金額比例的幾層呢?”小夥子問道。
“一般開始多數是七層左右,後來隨着時限的拉長,信譽度的增加首付百分制二三十也有之,具體看徵信程度。”董青山想着後世的一些售房政策回答着。
“那何爲徵信?”
小夥子似乎對這個分期付款很有想法,所以愈發想弄清楚所有,而董青山也不介意多鬧嗑一下,反正眼下也無事,就當普及現代教育。
於是解惑道:“徵信就是一種特殊獨有的信用評估,信用信息諮詢報告,說穿了就是能夠反映一個人信用度的情況,類似於經濟身份證,反映消費水平,還款能力的一種書面載體。”
董青山將他知道的全部一股腦子溢出傾囊相授。
“那我若是敢爲人先,你可願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小夥子似乎有些心動,也願意嘗試一番。
“可在下沒首付款,但也想買一個好一點的二居室,你有辦法?”董青山一臉懵逼。
“當然,分期付款唄,不過一年內還完,月利率3.55如何?”
坑爹的,你怎麼不去搶。
董青山聽完悔不當初嘴賤自己爲什麼要說那麼多,早知道董青山就不說那麼多,現在他有一種感覺,那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怪疼滴。
董青山知在大慶利率一般是按千分制來計算,年利潤最高也不過就是2.7左右,如今千分之3.55,一年下來少說也要雪花銀百兩,這特麼的簡直比高利貸還要黑。
“你怎麼不去搶。”
董青山恨不得生吃其肉,瞬間呸了他一臉。
“那就沒辦法了。”
小夥子失望的搖了搖頭,那臉頰上都掛着一絲消極頹廢,他這好不容易覓了個商機準備來試試水,哪知道眼前之人也就是紙上談兵,可惜甚是可惜。
就在他打定主意不準備在理會董青山,準備揚長而去之時,“慢着,咱籤——”
爲了萍萍丫頭將來的衣食住行,拼了。
“你還真籤啊?”
這下輪到小夥子詫異了,那兩個眼瞬間瞪的斗大。
原本他就是想簡單的試個水沒想過打個水花出來,未曾想到眼前之人真敢簽約,這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瘋了,瘋癲了——魔怔了。
下一刻,“怎麼關鍵時刻慫逼了?是不是白長那玩意了?”
別怪董青山說話難聽,關鍵是這逼太心黑,怪不得董青山頭上。
到是,“你怎麼說話呢?不會說兩句好聽的嘞。”這下確是輪到小夥子心裡難受憋屈了。
他嗷嗷叫起來,顯然被董青山的一陣話語戳到了他的傷疤。
董青山瞬間還嘴道:“我怎麼說話不重要,問題是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另外在下可不是羔羊,隨你盤宰捧殺,要想在下說話不難聽,您自給兒掂量掂量把事兒做漂亮些,啊呸、但現在也別砸了這聚隆的招牌。”
“什麼意思?”
這下輪到這小夥子不解了。
之後,董青山直接鏗鏘有力道:“你肯定不是聚隆的普通人,高管也不像,口氣大的緊,七八百兩眼睛都不眨一下,活像個小開。”
“到底什麼意思。”
眼看着董青山越說越帶勁,可他自己卻一句都聽不懂時,他瞬間慌神了,一張臉頰滿是漲紅,鼻尖也冒着大量的粗氣。
稍後董青山也不想逗這眼前的小夥子,而是直接問道:“肖萬明和你什麼關係,你是肖萬明什麼人?”
廢話上虞首富是個人都知道他的名諱。
“那是我爹?”小夥子道。
“啥?你是首富的兒子?”
首富的兒子還需要在自己場子賺錢養家?不怪董青山懵逼,真是刷新了他的三觀,世界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多麼奇特的教育方式。
只是好好的富家子弟,幹嘛出來幹這些個事兒,交給下面的人做事、他不香嗎?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種愜意的日子不會享受,一定要出來體驗生活的苦,這是感悟人生嘞?
腦殘了吧!
董青山是不會投胎,如果可以、他也想要一個首富的爹,這樣可以隨便坑。坑完了老子坑小子,反正都是自家的錢,也不會肥水流了外人田。
“那你叫啥?”董青山道。
“肖天樂。”
“天樂兄弟,好吧,咱分期付款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一年爲期,我必定將房款的錢盡數還清,文書契約的事兒你擬定好了就送到悅來客棧廂字號房交給一位叫張娟的閨女,她會帶我查收。”
董青山說完就走,他現在是極度不想理會這肖天樂,純屬瘮得慌。
這邊的事情一解決完,現在當務之急擺在董青山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是努力賺錢、二還是努力賺錢,如今他也體會到沒錢是個啥滋味。
或許窮人就是、有的是力氣,沒得是錢,現在這梗一點不假。
出了這聚隆牙行的大門,董青山想也不想就直接去找張叔,現在看來也只有張叔能幫他了,好歹人張叔以前是開着書齋的,怎麼着手上也應有些門路纔是,董青山決定去試試運氣。
張叔的兒子虎子是個能吃苦的娃,如今在上虞市集開了一個小作坊,賣豆腐——鮮嫩的豆腐,雖說工作無貴賤,但是一個大老爺們作這個活計確實臉丟的有點大。
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賣)豆腐。
這每日起早貪黑的,三更睡五更起,人也格外勞累辛苦,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董青山搖頭晃腦的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想着,
正當他走進一條暗黑的小衚衕準備抄個近路回客棧時,“你想幹嘛,抓...抓小偷...”
正想着間,突然董青山只感覺到身子一陣陣的疼痛,我這是被人撞了?之後整個人竟然直接飛出去了好兩步,最終沒站穩一個踉蹌間竟一屁股栽倒在地。
“臥槽,老子這是招誰惹誰了?飛來橫禍!”。
站起來,揉了揉兩瓣生疼的臀,董青山罵罵咧咧間,“是你?”
最終董青山瞪着牛大的兩個眼珠子,董青山認出了那個失主。
這世界也太小了吧、是如玉姑娘。
或許那失主也是瞬間認出了董青山,她着急道:“你還愣着幹嘛,你快幫我把東西追回來。”
“什麼東西,要緊嗎?”
董青山先問問看打不打緊,打緊就追不打緊追個球。
“那裡有一百兩銀子,是我今日準備去菩提觀上香的香油錢。”如玉說話間就眼神一嗔。
“只有錢,沒別的是吧。”
董青山故意問了一嘴。
“對!”
也沒明白董青山是什麼意思,但下意識如玉姑娘還是回了一嘴。
董青山聽完算是徹底的吐了一口氣,佛祖保佑,董青山嗤道:“如玉姑娘這錢給誰不是誰,佛祖也不會怪你,何況你人沒出事就是最大的幸事,萬一我這追上去那歹徒有兇器呢,你看我這刺手空拳在看我這瘦弱的小身板,這小胳膊小腿,我可不當槍使,所以我勸你息氣,息事寧人別動肝火。所謂:金錢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好了您快些個回家呢,免得在被打劫就不好了,何況你這個家境,一百兩算個屁,這回就當是倒了血黴、回頭求個護身符庇佑一下也就完事了。就是下次出門學個乖,帶上幾個凶神惡煞的家僕,別有事沒事街上晃悠,小心在被賊惦記。”
董青山雖說是爲了小姑娘如玉好,但這話語不免有了奚落的成分,而且句句扎心,換誰、誰能接受的了?
“啊呀...我說你是屬狗的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