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剛纔還萬里晴空,突然間便陰雲密佈,電閃雷鳴,秋意寒站在小木屋的竹窗前望着即將來臨的暴風雨,心裡有說不出的苦楚,昨夜接到嶽天祥被嵩山派擄走的消息後她徹夜難眠,早上不到五更又早早的起牀,爲了不打擾白玉雪休息,她悄悄梳洗完後便去看望父親。冷飛虎傷勢已經痊癒,精神也好了許多,他幾日沒見女兒,看女兒毫髮無損的出現在他面前,不由激動的一把將女兒攬入懷中,問長問短,生怕秋意寒在忠義盟受了委屈。爲了不讓父親擔心,秋意寒說忠義盟之行一切順利,嶽天祥對她依然情深意切,冷飛虎聽了很高興,還說改日要見見嶽天祥。
父女二人聊了一會,秋意寒看父親一切安好,便找了個藉口急急離開了父親的臥房,她心裡擔心嶽天祥的安危,必須儘快離開白骨教,隻身前往嵩山派救人,可沒想她剛走到了大門口,便被這糟糕的天氣逼得折了回來。離應約還有兩天時間,秋意寒卻心急如焚,但雷雨交加若硬要出門,只怕會有危險,沒辦法她只好站在窗前躲着步子,乞求這場罕見的大雨快點停下來。
轟隆一聲天空響起一陣驚雷,將白玉雪從夢境中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個哈欠道:“意寒姐,什麼時辰了?”
秋意寒微微一笑道:“時辰尚早,你再睡會吧!”前往嵩山派搭救嶽天祥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她不想讓白玉雪醒來後問這問那迫使她說出實情,以白玉雪的個性定會捨命陪君子,欣然前往嵩山派,到時真遇到什麼危險,只怕白玉雪自身難保,還成了她的拖累。
“困死了,那我在睡會,你一會叫我!”跟着印天生沒日沒夜的趕路,白玉雪早就累壞了,她要將這些日子沒睡的覺通通補回來,想罷白玉雪眯着眼翻了個身,又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看着白玉雪如嬰兒般熟睡,秋意寒羨慕不已,自從記事起她沒有一夜能像白玉雪睡的這般安穩,每次她都會在噩夢中驚醒,久久難以入眠,現如今父親慈愛,不再逼迫她殺戮,本想着可以夜夜做着美夢,一覺睡到大天亮,可嶽天祥和她這份悲苦的感情又成了她的心頭病,讓她日難下嚥,夜難安寢,這種相思之苦比以前的夜夜噩夢更加讓人心神疲憊,痛徹肺腑。
雷雨終於停了,爲了不讓白玉雪醒了後擔心她,秋意寒在桌子上留了一張布條,上面寫着她有要事需下山一趟,兩三天便可返回,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去找教主和左護法張鷹。秋意寒早上看望父親時,已向他老人家和張鷹告知了她帶回來兩位朋友,讓父親和張鷹好生招待。
秋意寒換上一身紫色勁裝,手握玉靈神劍,輕輕閉上房門,快步走到了庭院,院子裡的花草在暴雨的摧殘下東倒西歪,鮮豔的花瓣浸沒在泥土中,看起來不由讓人心生憐憫。秋意寒此次前往嵩山派自知凶多吉少,她戀
戀不捨的看着庭院裡的一草一木,這裡雖然有苦澀的回憶,但終究是生她養她的地方,今日一別只怕沒有再回來的機會,她要銘記這裡的一切,黃泉路上也好有個回憶。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秋意寒的視野,他一襲青袍,俯着身子正在認真的扶直一株被大風吹倒的牡丹花,秋意寒被他的舉動深深吸引,一個練武之人,一個心裡充滿怨恨的無情之人,今日怎麼變的如此多情,居然心疼起沒有生命的花草。
“天生,起這麼早!”秋意寒望着印天生熟悉的背影,忽然神情恍惚,不由自主的柔聲向他打招呼。
印天生慢慢回頭,將牡丹花整理好,大步走到了秋意寒的面前,面無表情的道:“你也挺早嘛!”
看到印天生冰冷的臉龐,秋意寒的腦子清醒了許多,他和嶽天祥簡直太像了,以至於秋意寒纔會衝動的跟他打招呼。
“沒想到你居然喜歡花草!”秋意寒微笑道,她本有急事在身應該悄悄的下山,可現在看見印天生和嶽天祥一樣迷人的臉蛋,她居然難以自控的和印天生說起了話,在她心中印天生是一個只知道仇恨的木頭人,怎麼會有賞花的雅興。
印天生看着秋意寒,認真的道:“對人無情,因爲人心險惡;對花草有意,因爲它們讓我看到希望!”
“奧!”秋意寒應了聲,沒想到這個冰塊臉說的話還蠻有哲理,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表面上他們可以惟命是從,可以笑面如花,可背後裡不知何時就會將冰冷的刀子捅過來,愛與恨都會讓你傷的體無完膚,而花草則不然,它們不會獻媚討好,不會表理不一,它們一生一世都會靜靜的站在那裡,將自己最真實最美麗的一面展現在你的眼前,爲你枯燥的生活平添一份生機,讓你對未來充滿希望。
印天生看秋意寒大清早一身勁裝,腰佩長劍,看樣子要出門,不由冷聲問道:“你這身打扮是要出門嘛?”
爲了不讓印天生知道嶽天祥的事情,秋意寒隨口道:“有點事我得下山一趟,你一會叫玉雪和你一起去後廳吃早飯!”
“什麼事這麼急?”印天生看秋意寒行色匆匆,不由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教中的一切正常事務需要我去處理一下!”秋意寒一向不會撒謊,此話一說出口,臉和耳朵便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看到秋意寒如此神情,印天生便知道她有什麼事瞞着他,爲了能秋意寒解決問題,印天生決定非要問出個所以然,好防止秋意寒一人遭遇不測。
“別騙我,有什麼事快說吧,我們是朋友,也許我可以幫助你!”印天生肅然說道。秋意寒能帶他回白骨教,自然和他的關係近了一步,兒女私情現在還談不上,但應該總能夠得上朋友吧!
秋意寒撇過臉,儘量不讓印天生看到她焦慮擔憂的神
情,低聲道:“我沒騙你,真的沒什麼事,你快去叫玉雪吃飯,我去去就來!”說罷她便大步往庭院外的石洞走去,她不想讓印天生再次追問下去,讓他知道她隻身前往嵩山派搭救嶽天祥的事,若他知道定會前往,她不想讓其他人介入她和嶽天祥的感情糾葛,更不想讓別人爲了她白白丟了性命。
看秋意寒話沒說清楚就要扭頭走人,印天生一個箭步擋在了秋意寒的面前,拽住她的衣袖,冷聲道:“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你是個女人,不要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抗下!”
聽到印天生的話,秋意寒眼裡居然隱隱閃現出了淚花,是,她只是一個嬌柔的女子,她不能像男人那般灑脫的應對一切,但現如今她只能自我強大,默默守候她的親人和愛人。
“說話啊,有什麼苦痛說出來你會好受一點!”印天生突然很溫柔的望着秋意寒,聲音也一改往日的冰冷。
上次在長白山與印天生見面,秋意寒就隱隱感覺到印天生對她格外照顧,今天再看他一改往日冷酷的樣子,如此溫柔的和她說話,秋意寒不由忐忑難安,她喜歡的人是嶽天祥,絕不能給印天生任何的幻想和希望。
“印天生,你好煩!我都說了沒事!”秋意寒故意冷喝一聲,用力抽開了被印天生拽住的衣袖。
印天生沒想到自己一片熱忱居然被秋意寒當成了驢肝肺,心裡不由一陣悲涼,同時也羞愧惱怒,他一直冷傲示人,今天爲了一個女人變的如此溫柔體貼,但換來的卻是一聲冷冷的厭煩。
“好,今日算我自作多情,你去吧!”印天生的臉比天空的雲朵還要陰鬱,同時聲音也冷到了極點。
秋意寒沒有說話,扭頭快步走進了石洞。由於剛下過暴雨石洞裡很溼冷,秋意寒感覺渾身上下涼颼颼的,就連深居胸腔的心臟也好像要冷的凍結。此次嵩山之行定是狼入虎口,兇險重重,要是能救出嶽天祥順利逃脫還罷,若被他們伏擊只怕她連嶽天祥的面也見不上,便會被那些恨她入骨的武林正派碎屍萬段,黃泉路上形孤影單,她要怎麼面對這不休不滅的相思之苦。
不知不覺秋意寒已走到了太白山下,微風吹過,路邊茂密的白楊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她握劍疾馳,突然感覺身後似乎有個人影,她警覺的回頭,立馬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可幽靜的山坡上除了她投下的長長影子外,哪裡還有別的東西。秋意寒心想可能是因爲昨夜沒有睡好纔會頭暈腦脹,產生幻覺,既然沒有什麼情況,她自然沒必要如此緊張,收劍回鞘,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趕路。
山坡上一棵高大的白楊樹上,一位身着青袍的年輕男子看着秋意寒熟悉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待秋意寒慢慢遠去,青袍男子輕輕躍下了高大的白楊樹,躡手躡腳的向秋意寒遠去的方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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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