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自有防身之法,太子殿下您儘管讓人擡上了便是。”武將們吆喝着,催促着。
“既然如此,那本殿便讓人擡上了便是。”即墨離憂聽着諸大臣的吆喝聲,眉目一閃,應承道。
“父皇?”即墨離憂擡首向着即墨軒轅喚了一聲,二人在不經意間接觸,讓即墨軒轅瞬間瞭然。
“準了!”即墨軒轅實在弄不清他們幾人到底在做什麼,卻也只能順着他們的意思演下去。
“來人,將…。”得到恩准的即墨離憂當即就要人把木偶擡上來。他相信那傀儡木偶一定會給諸位大臣帶來相當大的驚喜的,至於這驚喜的程度他可說不準呢。
“且慢!”李敬言突然邁出一步,走到了大殿之中,低首制止道。
“怎麼,李丞相有什麼要說的麼?”即墨離憂頭一側,對着站在他身旁的李敬言詢問道,眼神中帶着關切,神情真摯,不似一絲摻假,語氣中卻又帶着幾分疏離生分在其中。
李敬言,李丞相其實是即墨離憂的親舅舅,也就是他母后與小舅李煜言的兄長,執掌六部,權傾朝野,對即墨離憂也算是相當照顧,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外甥。
反倒是即墨離憂對着他的親舅舅恪守着禮法,在李敬言面前極其的拘謹,疏離,讓李敬言有所芥蒂,明明該是最親近的甥舅關係爲何如此疏離。就如他一般會喚他丞相大人,而不是舅舅。
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裡二人見面,他都很少喚自己舅舅,每每他提及這些時,即墨離憂推脫說是公私有別,讓他也有些無奈。倒也不是說他不夠孝順之類,每逢年過節之時他總會派人送上極對他心思的禮物,或不貴重,但極其貼心,讓他甚是歡喜。
只是他卻很少自己親自到李府,少有的那幾次也都是待了短短的幾刻鐘,就又要匆匆離去,他也曾讓他多留上些時間,他卻稱有公務在身,無奈卻也只好放他回去。
說起來這孩子與他是顯得生疏,但在他那個小舅李煜言,也就是他的親幼弟面前卻是相當的隨和自然,不拘束。這也是一直讓他心裡不痛快的原因。
李煜言雖與他以及離憂的母后一母同胞,但與他二人的關係並不十分融洽,相反倒是與離憂極爲談的來。當年離憂上戰場,就是跟着煜言歷練的,當時他和妹妹李雙華還曾試圖他二人的想法。卻沒有成功,兩個人都是一門心思的想着戰場。
彼時,離憂也纔是個十歲的稚童,如何能在戰場上活下來!是以他二人才會極力阻止,可最後卻依舊不成功,放了離憂跟着幼弟上了戰場。好在最後離歌活了下來,還取得了赫赫戰功,這算是唯一值得慶幸之事了。
可能也正因者那一次的不顧手段的阻攔讓他與他那唯一的外甥之間的情分開始生分。再後來,也就是離憂十四歲,取得赫赫戰功在民間極具民心之時,煜言突然說要辭官,雲遊四海,他與妹妹阻止未成之後,竟真的讓煜言一去不復返,至今還不得消息。
而在煜言的那件事上,他也是做出了較爲激烈的迴應,讓煜言產生反感,就此離家出走,到如今也不成回來過。而他也因此氣急,對外宣稱與其斷絕兄弟關係,就當此生不曾有過他這個弟弟。
這也是爲什麼世人如今只會提到他李家兄妹二人卻很少提李煜言的原因。
煜言其實與離憂也不過只相差十歲,是以二人之間難免會有着超越他與妹妹之間的更像是兄弟朋友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是以,煜言的遭遇看在離憂眼裡,也或多或少讓他對他這個大舅心生不滿,從而生疏。
其實他不怪離憂,煜言離開的這三四年裡,他也看開了許多。煜言不喜約束,他其實就該放他離去,何苦逼他。只是如今裂縫已然形成,想要修復卻是難上加難。
他李家如今能夠取得如此地位,權傾朝野,歸根到底是因爲繼承了先父的功績,當年先父因救駕而亡,先皇念其有功,福澤後輩,這才讓他們有了現如今的權力滔天。
他一門三人,他爲一國丞相執掌六部,妹妹爲一國之母執掌後宮,若是當年煜言不曾罷官而走,他此刻應該還是個戰績斐然的大將軍。如此一門三人,可以說將整個墨國的朝政都把持在手中,這樣的家族,如何不會讓他的主子即墨軒轅忌憚。
是以,他現在也懷疑,甚至也明白煜言會無故辭官的原因了。可憐他當時還只顧着向上爬,如何想得到這一層。
如今的他已經學會收斂,每日裡上朝,只當個隱形人,任他人怎般說,怎般做他也只是充耳不聞,讓即墨軒轅放下對他一族的戒心。
只是,他如今是收斂了,倒是他的那個妹妹,卻有些讓他擔心——她太過於要強了,他甚至都不敢將現在她與最初那個單純,善良的她聯繫在一起。變得太厲害了啊!不知收斂的她,怕只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甚至是給整個李家帶來滅頂之災啊!
現在的他,只求他那唯一的血脈李古浩能夠與他唯一的外甥相處的融洽,則再無其他,權力紛爭倒不如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可惜,讓他不懂的是,就是如此一個簡單的願望卻也難達成,離憂與古浩二人就像是陌生人,甚至更勝。
古浩實質上是怎樣一個人他也清楚,那孩子也是相當的聰穎,可就是因爲聰穎,纔將李家的危機清楚的看到了眼裡,從此裝瘋扮傻,做個爲禍京都的二世祖。
可這樣的他更會讓他心疼,他如何不想自己的孩子成爲人上人,爲人讚賞,可是他不能,因爲李家不可以再有一個出色的子弟,所以他只能隨古浩。
每每古浩故意闖出事來,他跟着善後,大罵,責罵之後,再在即墨軒轅面前的哭訴,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一門稍微安全些。
只是,今日他會一反往日之態站出來制止離憂,不是因爲其他,只是想讓離憂不要輕舉妄動。
離憂身上畢竟留着他李家的血,就算搞不清楚離憂到底要做什麼,可憑着他爲官多年的經驗也能猜出他這是要對百官出手。
可百官現如今就算除去同他一個陣營處於中立狀態的官員,剩下的官員有着各自的陣營,根本就不能出手,稍微一碰,就會引發連鎖反應讓整個朝堂震盪。豈是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能夠對付的了的。
就算他有心幫他一把,可他的身份註定了他不能插手,自能旁觀,否則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他賭不起!
所以他也只能在言語上提醒他兩句,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他已經決定了,在他有生之年看到離憂登基爲皇的那一日便是他舉家歸隱之日。富貴繁華雖好,卻還要有命享纔好。
與其被人剝奪了手中的所有資本,倒不如他自己主動送出,好歹也能留個名聲。後路已經安排好,如今他只需看,到底何時去實現。
“皇上,太子殿下,老臣以爲,這傀儡木偶還是不要擡上來的好,如同太子殿下所形容的一般,那東西到底是兇物,這朝中之人大多都是文臣,如是一個失控傷到了百官可就影響甚大了。
若是各位武將想看的話,不如讓他們私下找機會再來一觀。畢竟武官們都是有武藝之人,再配上武器,就算是那木偶失控也不怕他傷人。
況且,這木偶不止一具,總是會有機會看得,何必急於這一時,倒不如太子殿下先將此次戰況詳盡敘述一遍之後,待皇上賞賜過後下了朝再說爲好。諸位大臣你們說是不是?”李敬言苦口婆心的勸道,即是對即墨離憂,也是對百官。
今日因着離憂取得如此戰果,使得墨國聲望大增,更是使本來向敵對的三方陣營暫時化爲一團和氣,這種情況下如何再能輕舉妄動,否則只會讓好不容易放下爭端的三方陣營又起風波,反對離憂不利。
“嗯?!丞相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東西是武人看得,我等文人看什麼!”
“是啊,反正也多着呢,早看晚看也都是一樣,那晚些看便是了!”
“話雖如此,但還真想現在見識見識,罷了既然李丞相這般說,就先等上一會吧!”
“……。”諸位大臣,尤其是文臣聽了李敬言的話,不由得動搖,竊竊私語道。
李敬言聽着諸位大臣的私語聲,鬆下一口氣,他到底還是不想讓離憂現在就與他們對上,時不利他啊!
“那,太子殿下,臣等就稍後再……”一位文臣終於在幾經辯駁之後,對着即墨離憂說道,想要推到以後。
即墨離憂一聽,不由得暗歎,他舅舅的影響力果然高,才幾句話就讓他們變了風向,這可不利於他的計劃啊,雖然他知道舅舅是爲他着想——可他,停不了!
眼神一掃,落在了一直當隱形人的葉凡身上。他不好開口,卻不代表葉凡不能開口。
葉凡與之對視一眼,也不再繼續當柱子,上前一步道:“呵呵,丞相大人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這傀儡木偶雖然兇悍,可到底是死物,如何能傷的了諸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