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竹再一次問道,他只想讓囡囡自己選擇。而不是他替她做出選擇。
“啾啾,啾啾…。”正當二人談論之際,一隻雀兒停在了窗臺處,歪着腦袋似帶着疑惑看着他們。
夜色已濃,夜空中已然掛起了一牙彎月,以及那滿夜幕的星空。囡囡的小廂房內,自然也是挑起了燭火。
搖曳,燃燒。
沈墨竹望着那隻雀兒,暗自思量,這,便是上天的旨意嗎?
這個時候又怎麼還會有鳥類活動,鳥類早就休憩在樹林中,更不會如這隻雀兒一般,落在窗臺。
或許,這就是天意不是麼?!
上前一步,伸手向着那雀兒探過去,卻之間那雀兒撲閃着翅膀向左右騰挪,便再沒了動作,更是沒有飛走。
毫不費力,化掌爲拳,一直看似呆愣的雀兒就被沈墨竹握在了手心,露出一個小小的鳥頭出來。
“哥哥,這隻雀兒看起來好傻啊,它都不躲。”囡囡望着握在沈墨竹手心的那隻雀兒不解道,雀兒不是很聰明麼,每次她還沒有靠近,就飛的遠遠的了。
“哥哥,這隻雀兒雖然看起來呆呆的,不過感覺好可愛,可不可以讓囡囡養着它?”囡囡復又問,帶着歡喜。
小孩子總會是對些小動物心生憐愛的很,不是嗎?
“囡囡,這一次哥哥教你的就是解剖,所以,這隻雀兒哥哥怕是送不了你了。”沈墨竹看着囡囡那副歡喜的樣子,不由得輕嘆,卻還是說出了口。
“解剖?是要將這隻雀兒殺了麼?”囡囡睜着圓溜溜的,純淨的大眼睛問道。
“某種意義來說,是這樣的。”
“可是,囡囡好喜歡這種雀兒,而且它還活着,爲什麼要殺了它。就算它是死的,囡囡也要把它埋葬的,就像奶奶一樣,難道不可以麼?”囡囡悲憫,她忽然就不明白爲什麼要殺死一隻雀兒,只是爲了她的醫術?
可是醫術不該是救人的麼?又怎麼會是殺人的?
“因爲上天是公平的,囡囡若是想學到最好的醫術便就要付出等價的東西來交換,這便是代價,囡囡懂麼?”
“可是,哥哥曾經對囡囡說,每個生靈都是有自己存在的意義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去剝奪它們生存的權利,即使是它們自己。
哥哥說的這句話,囡囡之前不懂,現在卻忽然懂了,哥哥,囡囡若是殺了這隻雀兒不就是剝奪了它們的權利麼?!可囡囡並沒有權利啊”囡囡擡眸望着一臉淡漠的沈墨竹質疑道。
她還記得哥哥對她說這句話時嚴肅的表情,只是哥哥所說的所有生靈只是指同她一樣的人類?
“沒有權利?沒有權利?”沈墨竹聽着囡囡重複着他之前的話語,不禁一愣。他當時只是看着屍橫遍野的情景對着囡囡提過,卻沒想到竟被她牢牢記住,今日還用了回來。
“是啊,哥哥沒有權利,囡囡沒有權利,唯一有權利的只有上天。”沈墨竹喃喃道。他忽然覺得自己竟然還沒有囡囡來的通透。
“那哥哥,可不可以不要這隻雀兒做解剖,把它送給囡囡?”
“罷了,囡囡你以後只需學習鍼灸醫藥就好,剩下的並不適合囡囡學。”良久,沈墨竹出了聲,伸手將雀兒遞了過去。
他忽然看清楚了,囡囡天賦雖高,卻不該如他一般手上沾滿鮮血。醫術本就該救人,而他更多的時候是在害人。而她並不想讓囡囡有沾染到血腥的一面。
以囡囡現在所掌握的,所學的,再加上後天的努力,以及先天的天賦,他相信不借助刀具,囡囡照樣能夠站在醫學的最頂峰。
“嘻嘻,謝謝哥哥。”囡囡高興的接過雀兒,小小翼翼的護着。
“可是,爲什麼囡囡不用學剩下的醫術呢?”
“因爲哥哥相信,囡囡會依靠現在所學的把醫術學的做好。而且囡囡也不想因爲救人,而傷害到其他人不是嗎?”
“嗯,囡囡會做到,囡囡也不會害人,可是囡囡不拿雀兒這些活的做解剖,囡囡可以用其他的做啊”
“無論是生是死,都是一樣,囡囡,你終究不適合。”這一方式不適合。
“唔?”囡囡不再說話,只是呆着腦袋看着一臉沉寂的沈墨竹。眼中閃過迷惘。哥哥說不學,那便不學了吧,哥哥說的向來不錯啊。
“好了,今天很晚了,囡囡要早些睡覺了,知道嗎?”沈墨竹收回話題,對着囡囡說到。
“嗯,囡囡就要去睡覺,不過這隻雀兒?囡囡在想放在哪裡?”囡囡點點頭,回道。
“裝着籠子裡怎麼樣?”沈墨竹望着囡囡手中那滴溜溜轉個不停的小眼睛提議到。
“雀兒會覺得不舒服,囡囡還是把它放在窗臺好了。等明天它不會發呆了,自己就可以飛走了啊。”囡囡想了想,說到。
“嗯?囡囡不是要養着雀兒麼?”
“可是囡囡更喜歡會高高的飛的雀兒,雀兒不該被囡囡養着的。”
“…罷了,一切就隨囡囡喜歡。不早了,囡囡睡吧。”沈墨竹頓了片刻,收拾了所有心緒,對着囡囡說到。
這樣的囡囡並不需要他的教導,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轉過身,便走出房間,合上了門。留下囡囡一人有些呆萌茫然的站在原處。
所有一切,他該順其自然的,只是他卻終究插了手,也再也脫不了身,只能一直,一直陷下去。
墨國皇嗣稀缺,並沒有能夠危及皇兄太子地位的人,或許是有他的,但他卻無心。他知道他不插手皇兄的事,那麼皇兄也會順利的登上帝位,將所有擋在他面前的阻礙一掃而盡。
只是這時間或許有些久,但皇兄會是一代明君。
而他爲了脫身,主動捲入了這場本該沒有他的參與的一場戰爭,試圖用自己的智謀,讓這一切迅速瞭解,塵埃落定。
墨國的詬病並不是皇儲之爭,而是君臣之間的權力爭奪。皇權旁落與大臣手中,且無新生血液灌注其中,只是由那些一味的把持着權利,一味的爭權奪利的官員在朝,如何能讓即墨這個王朝,安然立於斬天大陸之上。
這種權利之爭,從即墨王朝建國以來的這數百年之中一直便存在着鬥爭着,只是卻沒有現在這般嚴重。
歸根到底也就是因爲皇權勢力旁落,讓朝臣得了權力。
而這一切的根源,則是因爲整個即墨王朝制度的問題。即墨王朝選官制度存在相當大的弊病,選官之權更多是集中在朝臣手中而不是皇帝的手中。
即墨王朝更多采用的選官制度更像是察舉制,九品中正制與蒙蔭制的結合。
官員的選拔看的便是家世,人脈與才能的結合。可數百年下來,這選官制度更像是家世的選拔而不是才能的選拔。
是以,這中央與地方上的官員竟只能由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來做。尤其像是蒙蔭制度,它在某種程度上是官員世襲的代表。
朝中一人爲官,其後輩竟可無條件的接替其現在所處的位置。更不用說,以權謀私,將己方的人以提拔或是調派的方式安插到中央與地方之上。
如此一來,皇帝就是有心改變這一狀態,卻也苦於手中無可用之人,更是遠隔有才之士無法尋得到。
而天下有識之士並不是沒有,而是沒有機會。官員的選拔更多的是家世的選拔,而他們在這第一關便已然被刷了下去,還何談以後。
只能空餘一腔抱負,報國無門。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到上位者,是以這一生只是徒然嗟嘆。
至於地方上,或許有些家世,但若是人脈關係不好的話,自然也是沒了可能,沒有會願意扶持一個以後會給自己地位帶來威脅的人。
兩道程序一刷下去,這剩下的選拔出來的人才自然也是寥寥無幾,而且還是已經站了隊的,如何還能夠被掌權者啓用。
蒙蔭制度的進行實在一所任官員逝世之後,其後輩纔可有機會接任。而即墨王朝這些年來也算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些遠離民間疾苦,每日裡醉生夢死的百官們又怎會無緣無故的喪了命,一個二個的怕個個都要比自己主子活的長。
是以其繼任子弟只能慢慢的候着,這一等便是許多年,待他真的接替了自己父輩的位子,自己也差不多的年紀了,反倒是還沒有自己的兄弟升官升的快。
而這也是爲何,即墨王朝竟都是些半百的老頭子在掌控着的原因。
現如今,他便是幫着皇兄插手於其中將這些弊病剷除,讓皇兄以雷霆之勢登位,掌握大權。他其實也明白,沒有自己的參與,皇兄其實可以解決的了,只是,他會很辛苦,又會是很多年。
有些東西並不是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好,權力之爭,越早解決才越是幸事,誰都料不到下一個十年究竟會變成怎樣。而他更不希望,十年或者是數十年之後,皇兄會和父皇一樣,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消磨掉了自己的理想,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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