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吧”鄭晴坐在沙灘上,看着遠處的人影,心中既爲他們感到惋惜,又羨慕那個女人,能有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即便是人生短促,面對死亡,又有何懼呢。說完這句,她的眼光還不由自主的看了下韓軻,但只是一瞬間,便匆忙又將視線移回到海面上。
蘇雯雯和李菲兒也沒有說話,只是將韓軻的手臂挽得更緊了一些。
···
“謝謝!”看着中年女人緩緩消散的身影,男人的眼神也慢慢失去了光彩。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雖然中年男人並非人類,但卻是一個深情之人,韓軻對其並沒有異樣的排斥情緒,反倒是多了一分同情。
“她一直說想看看我的家鄉”中年男人遠離族羣來到這個處處危機的人類社會,只是爲了陪伴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如今,最愛的人已逝,自己也沒有理由待在這裡了。
“臨走前我還有一事相求?”
“您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辭”
“這是我們家裡的鑰匙,我走後,煩勞你過去一趟,她喜愛養魚,家中的那些魚兒如若長時間沒人照料就會死去;如若可以,請將它們放回大海。”中年男人將一把銀色精緻鑰匙交於韓軻,並告知他房子的具體位置,接着繼續說道:“我們也沒有資產,房子和裡面的東西就贈予你,任你處置。書房裡的書架上有一個棗紅木盒,盒子裡面的東西是鮫人一族的異寶,就當時送給小兄弟的謝禮吧,還望小兄弟不吝收下。”
交待完這些,中年男子朝着韓軻釋然一笑,全身的皮膚慢慢的一點點轉換爲半透明鱗片,臉上也幾乎全部被鱗片覆蓋,眼睛再次變成寶藍色,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的勃頸上長出一排腮狀切口,身後長出了一條約莫兩米左右的深灰色尾吧,這或許就是鮫人的真實樣子吧。
鮫人抱起中年女人的身體,朝着韓軻發出一聲奇怪的叫聲,似是在做最後的道別,然後縱身一躍,跳入了漆黑幽暗的海水之中。
韓軻找到遠處的蘇雯雯她們,正要往回走,突然間,他又聽到了前天晚上的歌聲,回頭望着升起又回落的海面,韓軻的心中一陣酸澀,生死別離,無論是人類,鮫人,亦或是其它物種,怕是都逃不過這自然之數。
第二天,韓軻領着菲兒、蘇雯雯和鄭晴來到了鮫人的家中,位置並不遠,也是在海邊,離酒店也就十分鐘路程,不過地方相對偏僻些。至於黃躍和朱倩倩,他們則是提前飛回了南嶺,韓軻猜想,定是黃躍急着回去找毛小鴻要治療他虛虧之症的藥方去了。
韓軻對蘇雯雯她們也沒有過多的隱瞞,除了自己的真實情況外,關於這個鮫人的事情也都一一告訴了她們。可是,李菲兒還好,鄭晴和蘇雯雯根本不信韓軻說的話,她們不相信這世上有鮫人,還覺得是韓軻故意編出來騙她們的。
直到她們在鮫人的家中找到一本日記,一本那個中年女人所寫的日記。
中年女人自小便在海邊居住,祖上幾代都是漁民,皆靠打魚維生。她7歲的時候,在海邊救了一個快要擱淺窒息的奇怪大魚,自那以後,怪魚每隔一段兒就要來找她,時日漸長,兩人便建立深厚的友誼。
但小女孩跟怪魚的事情終於還是被家裡人發現了,小女孩的家人把她鎖在屋裡整日不讓她出門,終於有一天,村子裡突然不知從哪兒跑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男孩。小男孩誰都不搭理,唯獨見到小女孩的時候纔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十多年後,女孩得了一種奇怪的病,看遍了當地的醫院都沒有用,她的家人甚至已經想過放棄治療,但男孩在一天晚上悄悄的溜進了女孩的房間,第二天,女孩的病竟然一下子痊癒了。
鄭晴讀着日記裡面的內容,雙眼泛紅,這本日記裡記載了男孩和女孩的大半生,見證了他們坎坷卻又不平凡的愛情。
上面沒有寫男孩用什麼治好的女孩,但韓軻猜想,女孩的病並沒有痊癒,而是吃了特殊的東西緩解了病情。昨天晚上,韓軻親眼看到鮫人在嘗試救活中年女人的時候,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將體內的淡藍色血液滴進了女人的口中。
鮫人昨晚自責時反覆提到的藥應該就是他的血液吧。
至於鮫人爲什麼當時不在他愛人身邊,韓軻又從日記後半段中找到了答案。
鮫人不能離開海水的時間太長,必須每隔一段兒就要回到深海處待上一兩天,起初是半年一次,後來是三個月一次,再後來一個月一次,再到最後的每天一次,鮫人的體質也承受不住長時間的陸居生活,韓軻第一晚碰到鮫人,應該就是他剛從海里面出來,剛剛變幻成人類。而第二天女人的反應,估計也是怕鮫人的身份被韓軻發現,所以才刻意保持距離。
鮫人說的沒錯,他們家養着不少魚,但韓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地下室被改裝成了一個大型的魚池,地板全是透明的鋼化玻璃,池子裡面魚的種類多樣繁雜,有些甚至在海洋館都不一定能見到。
“如果他們能一直廝守下去該有多好”鄭晴看着水下游動的魚兒,心中頗有感觸。
“人生也就短短數十載,彈指一過,只要彼此真正擁有過又何怕失去呢!”韓軻站在鄭晴身旁,輕聲說道。
“你家裡人又讓你回去了嗎?”韓軻開口問鄭晴。
“嗯”
“我陪你回去”
“不用”韓軻剛說完,鄭晴便果斷拒絕了,她在刻意保持與韓軻之間的距離,不只是爲蘇雯雯,也是爲自己,爲自己能在韓軻面前保持一份以朋友爲界地清醒狀態。
···
韓軻一行人又在這邊待了兩天,直到處理完鮫人交待的事情,這才動身回南嶺。
沒想到,剛到南嶺,韓軻便接到了陳穎的電話,說她的母親,秦湄,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