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
計正濤打了個冷顫，齊腰的積雪瞬間化成一攤泥水，融入泥地，除了在褲腰處留下的水痕，哪裡還有什麼積雪的痕跡？
“走吧，這才只是開始。”
琴苗苗不做任何停留，率先繼續朝裡走。
楚景修自然是緊隨其後，邊走邊笑眯眯地問道：“苗苗，你說主墓裡會有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琴苗苗白了他一眼，“不過，能讓猴六這麼小心翼翼的，肯定是好東西。”
猴六不信任他們，就像他們不信任猴六一樣，到了主墓，少不了一場惡戰。
接下來的路出乎意料的順利，得到了想要的價碼，琴苗苗的態度自然就謹慎很多。
丁三猶豫地看了琴苗苗幾眼，最後沒忍住，終於問道：“先前你是故意的吧？故意不出手，就是等着坐地起價，得到了想要的價碼，辦事的態度立馬不一樣了，看看，走了這麼久，別說邪祟了，連邪祟的毛也沒見一根。”
“你好聰明，這都被你看穿了。”琴苗苗誇張地說道。
“你……”丁三嘴拙，雖然知道琴苗苗是故意刁難，心裡也有氣，可話到了嘴邊，又表達不出心裡的憤恨，只能瞪着眼，惡狠狠地看着她。
琴苗苗不以爲意，領着衆人朝前走，周圍的樹木漸漸稀疏，看樣子要出樹林了。
“就在前面。”計正濤興奮地指着前面，話音還未落下，就被琴苗苗猛地朝後一拽。
“轟隆隆。”
像是打雷的聲音，地面劇烈地抖動起來，衆人身形不穩，東倒西歪。
楚景修更是小家子氣地擠開了計正濤，站在琴苗苗身邊。
勉強穩住身體，耳膜處轟隆隆的聲音敲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整個人都不好了，頭暈目眩中，衆人只覺得眼前一黑，有東西從地底冒出來，貼着衆人的身體拔地而起。
琴苗苗穩穩地站在地上，被楚景修拉着朝後退了一步，半眯着前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
計正濤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不確切地問道：“苗苗，這是什麼。”
“樹。”
是的，一棵千年古樹。
樹幹起碼要十個成年人合起來才能抱住，樹冠覆蓋了周圍肉眼能看到的所有範圍。
是所有範圍！
火苗的光亮被樹冠遮掩，四周漆黑一片，彷彿世界末日！
“嗒嗒。”
機關槍的聲音。
朝三驚恐中，對着古樹開槍了。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接二連三地被詭異的東西纏上，朝三緊繃的情緒終於崩潰，當恐怖達到極限時，他無法再用大腦控制自己的行爲，只能憑着身體的本能行事。
猴六還沒來得及制止他，他手裡的子彈就已經用完了，頹廢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完好無損的古樹。
“這是什麼玩意兒？”問話的是猴六。
計正濤摩挲着下顎答道：“姥姥。”
“你家親戚？”丁三沒好氣地問道。
“倩女幽魂看過吧？喏，就是裡面的姥姥，在蘭若寺修煉千年的樹精，手下操控千萬只女妖，專門用來迷惑壯男以此吸食精魂修煉，後被燕赤霞等消滅。”計正濤好心解釋着，篤定自己的猜測。
猴六沒理他，直接對琴苗苗說道：“怎麼辦？”
“不知道。”琴苗苗說的是實話，她從來只對鬼魂出手，眼前這個，顯然超出她的業務範圍。
“你該不是又要坐地起價吧？”丁三扶起朝三，面色不善地看着琴苗苗。有了先前的經驗，他此刻嚴重懷疑琴苗苗的職業操守。
琴苗苗無辜地聳肩，“這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
“你什麼意思？”猴六身上隱隱有殺氣。
“我是來對付糉子的，妖怪？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琴苗苗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
計正濤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看了一眼楚景修，終是沒有開口。
“嘎吱。”
樹丫在動。
衆人齊刷刷地擡頭，樹幹上最粗壯的兩個枝椏正在漸漸收攏，像是兩個胳膊捧在胸口，樹幹朝前彎曲，樹冠衝着衆人垂下。
有了先前的經驗，朝三藉着丁三的重心，踉蹌地朝後退了兩步，“這樹冠碰不得！”
學聰明瞭？
琴苗苗幸災樂禍地掃了他一眼，朝三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滴血，雖然沒有再像先前那樣潰爛，可灼熱的疼痛依舊折磨着他。
“呵呵呵。”不男不女的聲音在空曠的森林裡迴盪，琴苗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多久沒有聞到人的味道了？我想想，七百年了吧，真懷念啊……”
吸口水的聲音夾雜在忽男忽女的嗓音裡，琴苗苗打了個冷顫，對楚景修說道：“還是你來吧，我受不了這不男不女的。”
“獎勵。”楚景修眨巴眨巴眼，笑眯眯地看着琴苗苗。
喲呵！
琴苗苗怒極反笑，“要挾我？”
“不敢，只是謀求合法權利。”
“我不是非你不可。”琴苗苗擡頭，看着樹幹上出現的五官，微微一笑，一雙眼，一張嘴，甚至連滿嘴的白牙都那麼清楚。
腥風過後，巨大的枝椏朝衆人劈天蓋地地砸來。
“書生！”
琴苗苗一聲令下，油傘突然撐開，急速旋轉中傘面不斷擴大，直到將猴六等人與計正濤完全罩在傘下。
“呼。”
大片的紅色桃花鋪天蓋地地落下，形成一個由桃花組成的牢籠，將衆人禁錮在花瓣牢籠裡，油傘則豎立在幾人頭頂，保持着旋轉的動作。
琴苗苗小腿用力，迎上朝自己砸來的枝椏，一個巧勁，避開刮向自己的樹葉，手裡的符紙順勢貼了上去。
“啊——”不男不女的尖叫過後，枝椏上冒出黃色的水汽，夾雜着腐蝕的味道。
“找死！”惱羞成怒的吼聲，腳下的地都跟着抖了抖，可見它有多麼憤怒。
琴苗苗輕輕一笑，手腕一轉，手腕上的銀鏈幻化成銀質長鞭，勾住古樹最粗壯的枝椏，蕩了兩下，她藉着慣性改變了身體的方向，穩穩地站在古樹的“肩”上。
而楚景修手裡的招魂幡已經插在古樹的“眉心”之上，站在古樹的另一個“肩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