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沒開始,在市公安局的會議室裡,就已經三三兩兩東一撮、西一堆地聚集着些警察。他們這時正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談論着昨晚發生在嘉峪關周邊的一系列奇怪襲擊事件。
那個滿臉麻子的馮順財警官抱着雙手,嘴裡叼着一根香菸說:“這顯然是有計劃,有目的的襲擊,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同時發生在一個晚上。”
餘隊長覺得馮順財說話說得沒水平,他吸了一口煙朝馮順財的臉噴去,不削地說:“你不是廢話嘛!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是有計劃,有目的。”
“是是,隊長!我說話沒得水準,還請您來給大夥說說。”馮順財點頭哈腰賠笑道。
那餘隊長吐了口白煙,又走到垃圾桶旁邊大張旗鼓地吐了一口濃痰,才心滿意足地走過來,清了清嗓子說:“作案手法嘛,你們都知道。都是先把主人家用袋子套住,然後一棒子打暈,然後放動物、砸場子。至於作案動機嘛,我覺得應該抓.住兩個關鍵的地方不放。”
其餘的警察聽到餘隊長在談論這個案子,都陸陸續續圍了過來,餘隊長見人圍過來,聲音就提得更高了,儘管他的聲音已經很高。他說:“這第一個關鍵的地方就是,他們爲什麼要用袋子?”
“迅速瓦解主人的抵抗,不讓主人在自己身上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孔不亮快速接口說。
“你來說嘛!”餘隊長把菸頭往地上一扔,拉長臉朝孔不亮吼道,“沒大沒小的!”
孔不亮便低頭閉口了,心裡想:“如果是官兒比你大的,你就會像個哈巴狗一樣說:‘對對,說得對極了!’”
餘隊長見孔不亮低頭了,這才繼續說道:“這第一個關鍵點嘛,是頭豬都能想到,我就不多說了!”看了孔不亮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又說到:“這第二個關鍵點就是,他們爲什麼僅僅是砸場子、放動物,而不是把動物盜走?”說完,便問周圍的人:“你們說說看,啊,爲什麼?”
周圍的人見了孔不亮受到的“待遇”,都只是笑着搖頭。馮順財急忙說:“我們哪比得上隊長的才幹,還是隊長你給大夥兒說說吧。”
餘隊長滿意地笑着說:“哈哈,都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你們的腦筋都轉不過彎兒來,那我就給你們說說爲什麼。”
馮順財忙賠笑着請求:“請隊長給大夥好好說說,也好讓大夥兒受受教育。”說完就帶着頭使勁鼓掌。
餘隊長說道:“因爲這些王八羔子本來就是爲了砸場子、放動物啊!你們真是蠢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嗎!還要來問我。”說完便笑衆人。
大夥兒見餘隊長笑了,於是都哈哈哈笑起來。當然有的是見領導笑,便也跟着領導笑;有的呢其實是笑領導了。至少孔不亮就是笑領導的。
衆人正笑得歡,郭局長抱着一疊資料走了進來,徑直坐下。衆人見來了郭局長,都陸續坐到各自的位置上,漸漸安靜了下來。
安靜後,餘隊長就站起來鼓掌說:“請局長講話。”
郭局長把手一擺,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要來那套。”說完,就示意餘隊長坐下。他話也不說,就把手裡的資料分發給衆人,說:“昨天晚上案子發生後,我連夜將這裡的情況向上邊兒彙報了。上邊獲悉之後,高度重視,指示我們這幾天小心戒備,加強巡邏,不要讓那些人再生出什麼事情來,另外,武警也會配合我們工作的。”
“沒那麼嚴重吧?”一個黑瘦的警察張着嘴問。
郭局長看着那黑瘦警察,回答說:“就有那麼嚴重。”然後轉過頭,對衆人說:“手裡的資料是上邊整理髮給我們的。上邊說,根據這些人的作案手法和目的,可以斷定,他們是一夥動物權益的極端行動分子。目前,他們除了攻擊看守場子的主人,砸場子和解救動物外,暫時沒有接到有關他們對其他目標攻擊的案子。上邊之所以發給我們這些資料,主要是想讓我們學習瞭解一下這些人的思想和歷史,以做到知己知彼,正確應對。”
孔不亮把資料接到手裡,正眼一看,見上邊黑體標題寫着:ALF,動物解放陣線。
這時聽郭局長說:“資料比較多,我知道讓大夥兒回去看有點不現實。有的同志下班後寧可去喝酒打麻將,也不會看什麼資料的。我這裡就給大夥兒大概說一下這個資料上邊兒講的有關這個組織的主要內容。當然,目前在我們這裡活動的這個組織是不是就是資料上的那個ALF,還有待進一步的確認,但我們至少可以從這個ALF組織上窺豹一斑。”
衆警察聽郭局長這麼說,都翻起手上的資料來,一時間會場內滿是稀里嘩啦翻紙張的聲音。
郭局長這時開始說:“這個ALF,中文名叫動物解放陣線,它的前身是一個叫......,”
孔不亮喜歡自己看,便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於郭局長的講話慢慢聽不到了。他見這資料第一段便引用了一位外國哲學教授的話:
他們故意違法,因爲他們認爲法律錯誤地將動物交給籠子與監禁,交給寂寞與痛苦,交給折磨與死亡。
通過查看資料,孔不亮還得知,ALF的前身是一個叫做“仁慈鏈”動物權利積極行動組織。後來,這個組織的頭子受捕被判入獄,坐牢出來後,他認爲要給“仁慈鏈”重新起一個讓人聽了膽寒的名字,於是這個組織就變成了ALF。
資料在描述到ALF的暴力行爲時,又引用了另一個西方學者的描述:
實驗室被襲擊了,鎖被黏住了,產品被破壞了,倉庫被洗劫了,玻璃窗被打碎了,建設被終止了,水貂被釋放了,柵欄被拆除了,馬車被燒了,辦公室失火了,汽車輪胎被劃破了,糞肥被撒開了,電被切斷了,電話線被割斷了,標語被塗抹了,地基被淹埋了,養狗場被襲擊了,獵犬被偷走了,皮大衣被開縫了,建築被毀了,商店被盜了,狐狸自由了,狗也自由了,騷.動、憤怒、痛恨、戴着巴拉克拉法帽暴徒:這就是ALF。
資料上又說:
他們把他們的暴行說成是“積極的同情。他們拒絕承認動物是被盜出來的,而是被解救出來的。
他們的哲學觀是,每個生命都是它自己的主宰,動物不應該被當做財產,並且科學家和企業無權對生命行使所有權。若不接受這些觀點,那就是物種歧視,這與人類的性別歧視和種族歧視一樣,是一種倫理上的缺陷。
他們認爲,他們肩負着一項光榮的歷史使命。
他們沒有一個嚴格的組織形式,他們是隨機作案,做完既散。他們的成員遍佈全球。
資料上最後說:2005年1月,該組織被美國國土安全部定性爲恐怖組織。
孔不亮看完後,心裡很亂。他放下資料後,低頭沉思,他想:“如果生命真是平等的。那麼從實驗室裡,救出一隻將要被用於實驗的猴子,讓它免遭因自己弱小而遭受到的殘忍實驗,這難道有錯嗎?搗毀實驗室,讓更多的生命免遭實驗的痛苦,這難道有錯嗎?然而,燒燬砸毀人們用大量心血建立起來的財產,背叛自己的同類,這難道又是對的嗎?”他越想越頭痛,越頭痛就越糊塗,他後來甚至想問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又是正義,什麼又是罪惡了?
正想得痛苦時,郭局長講完了話,開始安排各人的巡查區域,安排完後就散會了。
孔不亮出來後,就給周正和何磊他們打了個電話,聊了一些會上的情況,要他們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