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爾站在船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對面船上的屠休,看到他的臉色被自己氣成了黑紫色,不由得心中暗笑,道:“我正在這船上做客,不方便下去,你有什麼事情,上來說吧!”
屠休側頭打着面前這艘大船,心中有些驚疑不定,正想要一探虛實,聞聽此言不由得冷笑了兩聲,道:“也好!”
他回身點指了幾人,道:“菲多,卡利奧,法爾,你們幾個跟我上船去!”
說着,還暗示性地拍了一下腰間的大刀。
那幾人立時心領神會,首領這是要上船看看,如果沒有什麼不便的話,當即就是要殺人劫船的。
這幾個被屠休視爲心腹的博爾奴慣匪齊齊地答應了一聲,他們手按着腰刀,舔着肥厚的嘴脣,打量了一下那帆船,像是看着一隻待宰的糕羊一般,臉上皆是獰笑了起來。
阿黛爾眉頭一蹙,一手叉腰,點指着屠休,怒聲喝道:“你這是幹什麼?還懂不懂得規矩!”
屠休擡起頭來,翻了翻眼皮,不屑地撇了她一眼,然後用海盜們慣用的無恥,不緊不慢地道:“規矩,規矩都是人定的,我們手裡面有糧食,我說規矩是什麼?那規矩就是什麼~!”
他一回身,道:“弟兄們,別理那個臭娘們,咱們上~!”
阿黛爾大怒,伸手就要拔刀,但是卻拔了個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武器在上船之時,都已經交了出去。
她懊惱地一跺腳,隨手操起了一根木棒,飛身跳到了舷梯口,厲聲喝道:“誰敢~,他們既然是來我這裡做生意,就是受我的保護,今天你們要是敢不守規矩,隨便亂來,就別怪我無情~!”
屠休冷笑了一聲,伸手抓住繩梯,充分發揚了一個優秀海盜那大無畏的英勇精神,絲毫也不在乎阿黛爾手中的木棒威脅。
他一邊向上爬,一邊道:“好啊!只要你不想要糧食藥材,你就隨便打,看準了,不要客氣,照着我的腦門使勁打~!”
他頓了一下,又接着冷笑道:“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跑到我們的島上,苦苦地哀求我們,要我們分點糧食草藥!”
阿黛爾緊握着木棒的手不由顫抖了一下。
屠休一邊說着,一邊向上爬來,腦袋已經與阿黛爾的雙腳持平,他看着阿黛爾站在舷口,毫不退縮,不由沿着她的雙腿向上看了上去。
他舔了舔嘴脣,陰陰地一笑,然後回頭向手下的小弟們叫道:“我看到了,是紅色的!”
一衆低劣的人渣們立時發出了一陣狂笑。
阿黛爾一愣,眨了眨秀目,頓時反應了過來,大罵一聲:“下流~!”
然後雙後緊緊地捂着裙角,飛快地閃身躲開。
屠休立時發出了一陣狂笑,然後飛快地跳到了船上。
他看着船上那堆得小山一樣的財物,不由得兩眼放光,一邊嘿嘿笑着,一邊滿意地連連搓手,心道:這一次發大財了,如果把這船搶了下來,不僅可是得到一艘大船,還可以弄來這麼多的財物。
轉爾一想,不禁又惡狠狠地瞪了阿黛爾一眼,心中暗想:以前找你們要一點兒東西,一直地推三阻四的,一個勁的哭窮,要是真的窮的話,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
想到這裡,他暗暗地打定了主意,回頭把這個小島吞併之後,一定要好好地搜刮一番。
此時,另外的那數名海盜也嘻嘻哈哈地推擠着,想要爬上船來。
阿黛爾見此,也顧不得許多,急忙又走了過去,小心地在了船舷邊上,遮住了短裙,然後將手中的木棒一橫,高聲叫道:“不行,你們不能上來!”
屠休嘿嘿地陰笑着走了過去,伸手將她手中的木棒拉起,道:“你怕個什麼勁,咱們就是沒見過這麼大的船,上來開開眼界,我拿自己的人格擔保,我們絕對不會搶的!”
阿黛爾冷笑了一聲,不屑地道:“就憑你,你有人格嗎?”
同時,回過頭去,看着空蕩蕩的甲板,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焦急:我都拖延了半天,怎麼還不見船上的海員們出來。
正在他們糾纏不清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讓他們上來吧!我也想要見見大名鼎鼎的血骷髏!”
阿黛爾一愣,回過頭來看了看葉風,心中更是焦急了起來,用力地一跺腳,衝他高聲叫道:“你一個小商人,知不知道這些傢伙的脾性,他們是向來殺人不眨眼的人渣慣匪~!”
葉風爬在欄杆上,看着阿黛爾那急得通紅的俏臉,微微一笑,道:“不打打交道,我又怎麼能知道他們是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慣匪呢?”
阿黛爾一窒。
她看到葉風仍然一臉的無所謂,氣得美好的胸脯不住起伏,一手叉着蠻腰,擡手一指葉風,怒聲喝道:“你……你愛死死去,我不管了~!”
雖然話是如此說,但是看着旁邊屠休眼中閃動的貪婪目光,卻還是替自己這姦夫擔心不己,她來回踱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打定主意儘快將屠休打發走,如果他們真要搶船,就算是拼死也要將葉風等人的性命保全下來。
屠休在旁邊聽了阿黛爾那略略有些曖昧的話語,不由得心中奇怪,多看了她幾眼。
阿黛爾這才意識過來,看到屠休咄咄逼人的目光,立時心虛地後退了兩步,垂頭避開他的視線。
此時,那幾名海盜也奸笑着爬上船來。
阿黛爾見此,不由煩燥了起來,她一跺皮靴,不耐煩地道:“好了,你也上來了,有什麼話趕快說,說完了趕快滾蛋~!”
屠休嘿嘿奸笑了兩聲,雙手抱懷,認真地打量着帆船,然後不緊不慢地道:“不急,不急,既然來了,我也想好好見識一下,你說是不是,小丫頭!”
阿黛爾立時大怒,雙手叉腰,跳着腳高聲罵道:“放屁~,小丫頭也是你這小畜牲叫的,別忘記了,姑奶奶可是要嫁你老子的!”
說到這裡,她回過頭去,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葉風,看他正一臉好奇地盯着屠休,不由得心中一沉,然後眼珠轉了轉,突然又笑了起來。
她咬了咬自己嬌豔鮮紅的粉脣,上前一步,看到屠休比自己高出了許多,伸出手去,努力地踮起了腳尖,這纔夠到了他的頭。
只見,阿黛爾輕輕地拍了拍屠休的腦袋,強忍着羞意,紅着臉笑道:“乖兒子,先叫聲小媽來聽聽,叫得好聽點兒,小媽賞你一個糖吃!”
說完,已經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不堪一握的細柳腰肢彎了下來,讓人忍不住擔心是不是會在下一刻折斷一般。
“你~!”屠休大怒,氣得一晃腦袋,伸手打開了她的纖纖玉手,暴跳如雷地怒聲吼叫,道:“我呸~,別他x的把自己想得太高了,要不是爲了要吞併你的這個破島,我……”
他說到這裡,猛然一滯,頓時醒悟了過來。
阿黛爾眼中閃過了兩道寒光,緊緊地盯着他,上前一步,厲聲道:“你們把我騙過去,就是想着要吞併我的島子,是嗎?”
屠休氣勢一弱,隨即又冷笑了起來。
他雙手抱着懷,斜眼看着阿黛爾,不屑地道:“是,就是這麼一回事,你能把我們怎麼樣,實話告訴你,我們看上的也只是你們這個島子而己,一旦吞併之後,塞班娜要塞的迦太海軍就會派一支艦隊駐守在這裡,而包括你在內,你們島子上的所有人都會被全賣到迦太做奴隸!”
他說完之後,發現自己居然將原先的計劃全抖了出來,不禁又後悔了起來,但是他見機也是極快,心道:既然如此,也只有是一不做、二不休,撕破臉來硬的了,如果搶下了這艘大船,再加上船上的這許多財物,說不定還可以將功補過,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
想到這裡,他冷哼了一聲,又惡狠狠地補充道:“誰讓你們要各行其事,不聽迦太人和我們的指揮~,真是活該~!”
阿黛爾頓時氣得手足冰涼。
她點指着屠休,惡狠狠地罵道:“你們……你們這羣人渣~!”
屠休冷笑了兩聲,道:“是,我們是人渣,但是隻要我們手中糧食,誰他媽的敢不聽話,誰又敢當我面說壞話!”
他回過頭來,看到那幾名海盜已經全爬了上來,牢牢地守住了舷梯口,不由獰笑了一下,向那些海盜們暗暗一點頭。
衆海盜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手中握緊了刀柄,然後向他重重地一點頭。
屠休抽出了腰間的大刀,隨手舞了一個刀花,向前用力一劈,厲聲叫道:“小的們,給我搶了這艘船,把上面的人全部殺光,老子重重有賞~!”
槳帆船上的海盜們早就做好了準備,隨着屠休的話音落下,衆海盜們齊齊地歡呼了一聲:“殺啊~,殺光他們啊~!”
然後各舉了刀劍,蜂涌着向上爬了過來。
阿黛爾聽了他們的喊殺聲,看到他們瘋狂地向船上衝來,不由嚇得臉上血色盡退,全身發冷。
她在這船上轉了幾圈,可是見過,這帆船上撐死也不過三十多人,比起海盜船上那近百人來,差了兩三倍。
而且帆船上的船員多數還是普通人,並不精通武藝,比起這驍勇的海盜們差了也不是一點半點,一旦打了起來,絕對不是海盜們的對手。
她剛要上前阻攔。
早就注意着她的屠休立時大刀一揮,抵在她的胸前,冷笑着道:“阿黛爾,你可別過去,弟兄們殺起人來容易眼紅,到時候萬一把你也給殺了,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此時,海盜們紛紛從船甲板下面冒出了頭來。
阿黛爾看到他們那佈滿了血絲的兇狠目光,又低下頭來看了看面前雪亮的大刀,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阿黛爾那吹彈可破的俏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連變幾次,但是隨即,她深吸了一口氣恢了平靜,癡癡地轉頭看向了上層甲板上的葉風,心中悽然道:算了,反正是死,大不了,今天陪了他就是了,這樣也好,沒了那個叫狄安娜的在旁邊礙事,到了海神那裡,這小白臉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想到這裡,她的臉上不禁又露出了一絲笑意。
屠休不由心中奇怪,順了她的目光看到葉風,恍然大悟,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別光想着好事,老子抓到他之後,一定要好好折磨死他,把他砍成碎片,然後再扔到海中餵魚,而你……”
他手中微微一動,刀尖上挑迫使阿黛爾擡起頭來,然後仔細地端詳着她俏臉,一字一句地道:“至於你,等弟兄們玩完之後,還沒死的話,我會把你賣到最下賤的妓院裡去,相信每一個人都會很樂意光顧一個曾經名震四方的女海盜的!”
阿黛爾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並不在意,仍然轉過頭去,呆呆地看向了葉風,心如死灰一般,打定了主意,只等那些海盜們衝到上層甲板,殺了葉風,立時就往面前這刀上一撲。
但奇怪的是,儘管海盜們如此喧鬧,但船上卻仍然是一片沉默,如同一隻空無一人只待吞食所有一切來人的幽靈鬼船一般。
海盜們卻根本沒有注意,又或者他們注意到了這種危險,但是卻已經被船上那白花花的財物給衝昏了頭腦,紛紛高聲吶喊着,舉着手中的刀劍,向上層甲板衝去,像一羣爭搶着骨頭餓狗一樣,唯恐慢上一步,被同伴將最珍貴的財寶搶走。
葉風並不知道那柔腸寸斷的少女所經歷的複雜的思想鬥爭,他帶着一種可怕的冷靜,冰冷地注視着那些嗷嗷狂叫着,向這裡衝上來的海盜們,看到他們幾乎已經全部登上了帆船,向自己衝了上來,然後輕輕地一揮手,斷然令道:“吹號、升旗,殺~!”
隨着這聲令下:“嗚,嗚~~,一聲嘹亮的號角立時吹響。
悲倉淒涼的號角聲瞬間響徹了大海,將海盜們的怒叫咆哮壓了下去。
有人高聲叫道: “天啊!是諾曼人的軍號!”
衆海盜們立時一驚,全都停下了腳步,手按着刀劍,轉過身來張慌四顧,他們已經被諾曼人的赫赫軍威給嚇怕了,有人嚇得甚至於要跳回到自己的船上去。
但是看了半天,碧水連天的廣闊海面之上卻並無一點兒帆影,正當他們驚疑不定之時,只見人羣中有人指向了桅杆,低聲地叫道:“偉大的海神波塞東啊~!”
衆人擡頭看去,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發出了一連串的低呼。
只見一面黑色戰旗從桅杆上緩緩升起,旗上那隻面目猙獰、神情兇惡的巨大黑鷹在海風吹拂下,獵獵擺動,直欲展翅飛出,擇人而食。
隨着那徐徐升起的鷹旗,緊接着,一個頭上包着繡有黑鷹絲帕,身披着黑鷹披風,左眼上戴着繡着黑鷹眼罩,粉妝玉琢的小孩手舉着一把奇怪的弩弓,從旗幟的後面閃身出現。
“我的天啊~!”
“是那個jj殺手!”
“西尼亞的暴風射手~!”
“是諾曼的神眷之子~!”
儘管海盜們四肢發達、身體強壯,手中還握着寒光閃閃的刀劍,但卻被一個孩子嚇得紛紛後退,像一羣無助的糕羊一樣,全身發抖着緊緊地聚在了一起,好像靠着同伴的身體就可以擺脫那種從內心最深處升上來的透骨寒意。
驚恐的叫喊此起彼伏,響徹了整個海面,就連紅鬍子海盜島上的居民們也紛紛跑了出來,來到海邊觀望。
屠休見衆人後退,立時大怒,他手中長刀一揮,厲聲叫道:“混帳~,一幫飯桶,他們是假冒的,那個……那個人……”
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想起了當初在西尼亞城下受阻的往事,也不由得面露懼色,連歐拉的名字也不敢擔起,但是卻仍然硬着頭皮,揮動手中的長刀,高聲叫道:“那個人還在迦太帝國沒有回來呢~!”
像是純粹爲了印證他的話一樣:“嘣嘣嘣嘣……”一連串機括響動的聲音傳來,數十支弩箭如暴雨般呼嘯而出。
由於海盜們緊緊地聚在一起,而且爲了海上打劫方便,他們也並沒有帶什麼有效的防具,僅僅只是穿着布衣,甚至是精光着上身。
那些打造精良的三棱透甲箭在強力弩弓的推動之下,飛射而出,立時造成了一片恐怖的失損。
它們帶着巨大的動能,像是穿過一張透明的紙片一般,輕鬆地穿過了前一個人的身體,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然後又穿過了第二個人的身體,第三個人……
甲板上的海盜們像是被鐮刀收割過的稻草,紛紛尖叫哀嚎着倒了下去。
一時之間哀鴻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