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入春了,窗外那在冬雪之中枯樹枝丫如今已經生長出嫩綠枝葉,春日暖陽下,讓衆人也顯得頗有精神。
這是培訓期最後的晚上,今天新上任的培訓主管便跟他們說了關於明天的行程,公司會安排經紀人聯繫他們,所以今天可以好好放鬆。
寧雅芝當即提議出去玩,抱着安月白的手臂哭訴自從加入培訓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逛過街看個電影玩樂了,等明天有了經紀人後,他們就更別想出去玩了。
安月白倒是無所謂,但是薛蘭和高雯幾人都表示寧雅芝說得對,於是她也就沒了意見。
晚上八點左右,幾人便約好時間去外面看電影,看完電影后便準備去附近逛街。
初春的夜裡還是有些涼,街道兩旁的杏花都開了,粉白色的花瓣在夜色之中飛舞着,飄落在行人路過的腳邊。
在這條街的對面,是一座商場大樓,在大樓的上方,是一張巨型橫幅婚紗廣告。純白如花的婚紗長裙曳地,模特正是最近娛樂圈的熱議人物許笑笑。
一年前便有傳言,許笑笑出國加入好萊塢電影合作,雖然所屬公司越氏娛樂一直沒有正面迴應,但是大家都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雖然越氏娛樂沒有承認是否與好萊塢合作,卻沒有否認許笑笑的確是在國外。
再加上這一年來許笑笑完全沒有任何活動和消息,越發堅定了人們覺得她是在拍戲的想法。
安月白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她擡頭看向大樓上的橫幅廣告,這是昨天晚上公司第一次公佈與許笑笑相關的消息,那便是代言皇家婚紗最新款設計。
許笑笑的每一次亮相,都會成爲娛樂話題的頭條,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身邊的寧雅芝正仰頭喝着飲料,眯着雙眼看着對面大樓上的廣告,嘖嘖嘆道:“這婚紗真漂亮。”
“網上的人都在說女神接婚紗廣告是考慮要結婚了。”高雯嘿嘿笑道:“緋聞八卦都沒有一個呢,就說要結婚了,他們腦洞也真是挺大的。”
就如安月白是晉隋的腦殘粉,高雯則是許笑笑的腦殘粉,她告訴寧雅芝幾人,自己之所以會來越氏娛樂,也是因爲爲了追隨自家女神的腳步。
“就是可惜我來公司都一年了,卻連我女神的背影都沒有瞧見一次。”高雯對此十分遺憾。
“我覺得快了。”寧雅芝仰頭喝着飲料,“既然已經開始公佈消息了,那麼距離你女神活躍的時間也不遠了。”
高雯興奮道:“真的嗎?”
寧雅芝:“當然是——我猜的啊!”
高雯:“……”
她追着寧雅芝跑着,安月白在旁邊打了個哈欠,沒有理會吵鬧的兩人,而是回頭看向後邊的薛蘭問:“要去商場裡面轉會嗎?我看你挺冷的。”
薛蘭縮了縮脖子,一臉無奈道:“早知道這麼冷,我就多穿一點了。”
“那還是先去那裡面買件外套穿着吧,不然小心感冒。”安月白說完,朝前邊還在互掐的寧雅芝與高雯說了一聲,便帶着薛蘭朝商城走去。
薛蘭
有些不好意思,被寧雅芝擡手點了點額頭,拖着她去了服裝的樓層逛着。
安月白去了趟洗手間再出來就不見她們人影了,頓感無奈,拿出手機便準備給寧雅芝打電話問她們在哪,卻迎面遇上走廊對面走來的幾人。
對方正在談話,聽見聲音的時候,安月白心頭一震,差點沒將手機摔出去。她驚愕地擡頭看去,而對方正低着 頭看手機,嘴上還在說道:“上次越氏看不起咱們,不肯投資,結果你看怎麼樣?咱們這部劇火了,同期收視率排名第一!”
“《花樣之年》的女主角林沫沫知道吧?是我給捧紅的,她在這個圈子混了好幾年了,一直沒機會,直到她遇到我,說起來在她之前,還有一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不知道她看見咱們後來的成績會不會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安月白擡眼看着對方,發現男人的外表還是一如既往地讓她覺得噁心,就在她準備低頭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繞過去時,對方卻也看見了她。
楊帆先是一愣,接着雙眼一亮,興奮道:“哎喲你看,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安月白,怎麼,想當做沒看見我啊?”
走在她前方的正是已經許久不見的導演楊帆。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安月白髮現這個人更加得意了,也對,他去年導演拍攝的《花樣之年》也掀起了一股不小的熱潮,能登頂同時段的收視率第一,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了。
可是安月白對楊帆這個人,已經打從骨子裡覺得非常厭惡,卻還有一點被她自己壓抑的恐懼。
當初楊帆與韓老闆兩人的所作所爲以及言談給她帶去的衝擊和體驗都非常的糟糕又深刻,以至於她甚至有些怕這兩人。
尤其是現在,讓安月白清楚地意識到,在改變的人不止是她。
哪怕她在越氏娛樂努力,可楊帆與韓老闆也沒有停在原地,他們甚至比自己走的更遠。
楊帆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安月白,站在他身邊的小姑娘看起來似乎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長相清純甜美,之前一直乖乖地聽着楊帆講話,現在正目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安月白,似乎不明白兩人什麼關係。
“怎麼不說話了?”楊帆嘲弄地看着安月白道:“你總不會這麼快就忘記我了吧?”
安月白麪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接話,重新整理情緒,依舊是打算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繞開他。
“哎,你別急着走啊。”楊帆卻側身一步攔在了她的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張口卻是跟身邊的少女說道:“靜苗,這就是我剛纔說的,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想當初《花樣》的女主角是找她來演的,可是結果呢,一個三線演員都算不上的整天就知道跑龍套的傢伙,竟然耍大牌拒絕了。”
說完這話,楊帆勾着脣角,露出一個滿含惡意地笑容盯着安月白問道:“你現在還有人找你拍戲嗎?我看沒有了吧。”
安月白看着眼前的楊帆,不由再次想起去年在劇場的時候,頭頂着熾烈的陽光,卻因爲楊帆等人的話語和表情,讓她覺得恍若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那時
的羞辱和委屈在此時她又重新遭遇了一次。
可她卻還是和以前一樣,拿楊帆沒有任何辦法。
這是最讓安月白難以接受且難過的地方。
安月白沒有迴應他的問題,只是淡聲道:“請讓開。”
楊帆冷笑道:“這時候你還跟我裝什麼,當初不是那麼有骨氣嗎?不過我怎麼聽說,你經紀人後來就不幹這一行了。”
“嘖嘖,要不是你,我看他也不會離開這行。”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劍,一下戳進了安月白的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儘管李鳴沒有說明,但是安月白也知道,那次事情是壓垮李鳴的最後一根稻草,事成,她是李鳴的希望,事敗,李鳴也就徹底絕望了。
對於這一點一直都是安月白最難受的,可偏偏楊帆還要在她傷口上再戳幾刀,這讓她也有些惱怒起來。
“這難道不是你造成的嗎?”她冷冷地瞪着楊帆,清澈地眼眸中還有着些許沒有掩蓋的憤怒,“你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甚至還會一直記得你,因爲我總會看到你落魄的那一天。”
楊帆的臉色微冷,看得出來他對安月白的這番話十分不悅,眼中的冷意加重,之前在臉上維持的假笑也變成了譏諷之意,“那真是抱歉,在那之前老子可不介意讓你變得更加落魄,我告訴你安月白,就算林沫沫給你求情,你也不會再有機會進入這個圈子!”
安月白微微一笑,絲毫不懼怕他的威脅,“你就這麼以爲好了。”
她懶得再跟楊帆廢話,對話如果繼續下去,那隻會讓她的心情更加糟糕,而且如果待會寧雅芝他們找過來見到楊帆就麻煩了。
於是安月白不再理會楊帆,徑直越過他往前走去,身後傳來楊帆陰狠地聲音道:“你就逞強吧,就算你以後跪下來求我也沒用了!”
安月白無聲冷笑着,跪下來求你?這句話等着我以後還給你。
楊帆見安月白真的無視自己離開了,心中很是惱火。其實最讓他惱火的還不是安月白無視自己的,而是她整個人的態度和氣勢,面對自己的時候,竟然看不出任何頹廢和落魄,好像自己對她下的封殺令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
他從林沫沫那裡聽說過,安月白是一個十分熱愛演戲的人,她是不可能放棄演戲的,所以自己對她的封殺,讓她連一個龍套角色都接不到,對於這種打擊,安月白這種人早就應該崩潰,然後跑回來哭着鬧着求自己了。
可是安月白沒有。
這一年來她都沒有,哪怕在剛纔的意外相遇,安月白也絲毫沒有表現出妥協抑或是落魄的態度,更別說求他了。
這纔是讓楊帆最惱火最不爽的原因。
憑什麼,她這條喪家犬竟然還能如此有骨氣敢保證自己還能東山再起?哼,真是癡人說夢!
楊帆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數秒後,他悠然地點着一根菸,冷笑一聲,對身邊的少女說:“靜苗,記住這個人,你以後可別也走她的老路。”
被叫做靜苗的少女歪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安月白,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