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許久的沉默。
王啓看着幹勁十足的狄秋白，勉強擠出了一抹尷尬的笑容。
王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不同人的眼中的王啓，一定是不一樣的。
在有的人眼中，他是一個溫柔，仗義，聰明的人。
但多餘大多數人來說，王啓可能更偏向於一個生意人。
他會在不知不覺中，和你達成一些交易，也敢於直白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因爲只要他開口，就說明他有信心說服對方。
至於拒絕別人，這對於王啓來說，就更不是什麼難題了。
但是，狄秋白不是“別人”。
看到狄秋白如此開心，幸福的描繪着將來師徒倆的藍圖。
王啓也打心裡高興，甚至於對於狄秋白所說的內容，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在那麼一瞬間，他也想過或許跟隨狄秋白而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他不能。
家族剛剛建立不久，家族裡新招募的成員，決定附庸，定居於王家領地上的修士們，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寄希望於他這個橫空出世的後起之秀，能夠帶領這個家不斷向好。
除此之外，他的合作伙伴，諸如金陽宗，雲瑤宗，以及秦家等勢力，也都指望着他繼續運營，發展新興的物流行業。
在這個領域，哪怕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商人，也很難從王啓當前的架構中，推斷出完整的物流體系應該如何搭建與維護。
至於物流將來還會發展，衍生出何種新興的產業，他們更是毫無頭緒。
只有王啓，纔有這個能力。
不知不覺間，王啓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所牽絆的頹廢中年修士了。
他已經在狄秋白拋出藍圖之前，描繪出了自己的未來。
所以，他沒辦法用感性戰勝理性，憑藉一腔熱血，答應狄秋白的計劃。
狄秋白，自然也看出了王啓的選擇。
此時無聲勝有聲。
王啓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狄秋白都懂。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畢竟王啓除了是他選擇的長青派的接班人以外，更是填滿了他心中一部分空缺的家人。
他自然希望王啓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但是，他是修士。
每一個成功的修士，總歸是會有自己的野心的。
就像是他爲了築基，長時間的在外漂泊，連回來看王啓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哪怕寫了書信，也一再爽約。
在某種程度上，他的行爲，和王啓是一樣的。
自私。
可是，不自私，又如何能夠追尋到屬於自己的大道？
“好！”
狄秋白突然猛地拍了拍王啓的肩膀，沉聲一喝：“不愧是我的徒弟，我們長青派的弟子。你若是覺得你的路，能夠走得更遠，那就放心大膽的去幹！
爲師永遠是你的後盾！”
王啓的眼眶溼潤了，一片通紅。
能夠從狄秋白這樣桀驁的人口中聽到這番話，實屬不易。
這無異於讓狄秋白承認王啓有可能比他更強的事實。
雖說王啓前世的世界，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說法，但在這個人類能夠活到幾百，上千歲的修仙世界。
世代的更迭，其實並沒有現象中那麼明顯。
反而許多如同太陽一般在天穹中掛了幾百上千年的傳奇般的修士，時至今日，也很少有人能夠超越。
前輩就得服老這種說法，在修仙世界，是完全不成立的。
所以，促使狄秋白說出這番話的，一種原因，可能是他真的覺得王啓潛力大過自己。
而更大一部分原因，王啓與狄秋白麪對面，
更能感受得清楚。
這個原因叫做——愛。
慈愛。
“那要不，師父你先幫忙把山上的獸潮處理一下？”王啓以通紅的雙眼，看向狄秋白，認真的說道。
“去你的！”
狄秋白登時氣得翻了個白眼。
心中暗暗想到，這徒弟怎麼好的不學，破壞氣氛，不矯情的態度，倒是和自己仿若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自己好不容易腆着老臉煽煽情，容易麼？
不過，暗中埋怨歸埋怨。
實際上，王啓這般打岔後，師徒倆反而更加輕鬆自在了許多。
正如狄秋白心中所想一樣，他和王啓兩人，都不太習慣煽情，還是大大咧咧，有啥說啥更符合他們的性格。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不再談論公事，也不去追憶往昔，分別把最近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講述給了對方。
這樣的交流，除了讓對方更加清晰的瞭解到自己的近況，還有一個隱藏的目的。
交流學習。
尤其是狄秋白。
狄秋白主要講述了他外出歷練的事蹟，這一次，比上一次書信中講述得更詳細。
從大齊四府十六郡，講到了自己凝練星珠，順利築基。
尤其是築基的準備，凝聚星珠的過程，講得無比的詳細，儼然一套築基教程。
然而……
“師父，我已經凝聚出星珠了。”
隨着王啓的一句插話。
原本還滔滔不絕，講述着自己對於築基理解的狄秋白，頓時目瞪口呆：“什麼？你還在練氣，就已經凝聚出了星珠？”
狄秋白不敢相信，但是否擁有星珠，只要王啓不刻意隱藏，他稍加試探，便能夠得知。
當確定王啓擁有星珠後，他驚得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這不可能！難不成皇朝騙了我們？”
狄秋白驚駭到無以復加，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口中的皇朝，指的正是大齊的統治者。
由於宗門雜亂，隱世不語。
爲了使國家強盛，許多初階的修煉知識，國家是會無償公佈給國民的。
築基以上，才能凝聚星珠，便是一條被當做公理，由大齊皇朝公開的修煉常識。
狄秋白的反應，完全在王啓的預料之中。
因爲當初的秦香蓮，也差不多是這樣的表情。
唯獨有區別的一點是，秦香蓮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位冰山美人，哪怕在驚愕之時，都非常注意自己的儀容，不會像狄秋白這般誇張。
“快，告訴我經過！”
狄秋白連忙催促道。
他原本想要傳授王啓經驗，但現在，他反而成了學習者。
真可謂是兩極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