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夜月用盡最後的力氣叫喊着。
但別說宇文瑾離他很遠,根本聽不到他的呼救,就算宇文瑾能夠聽到他的聲音,也不可能前來救他。
因爲宇文瑾已然自身難保,在發出最後的憤恨之言後,她便捏碎了一顆玉珠,整個人被一團熒光包裹,瞬間消失在了喬向陽的眼前。
“不愧是宇文家,倒是有些家底。”
喬向陽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是淡淡的感嘆了一句,而後……
他陡然轉頭看向宇文瑾帶來的幽州修士。
“等……等等,我們……”
一名幽州修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當即想要開口解釋,可是話還沒說完,他的頭顱已經高高的飛了起來。
喬向陽,居然要趕盡殺絕!
這一幕,連顧亮和嶽良都感到詫異無比。
通常來說,如非像是幽州和兗州這樣的仇敵,在爲了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都會點到即止,最多殺雞儆猴。
做得太絕,仇恨就解不開了。
哪怕按照規矩,秘境裡的仇恨,秘境裡瞭解,出去之後,不能以此爲由尋仇。
但仇恨的種子一旦埋下,短時間內可以不尋仇,將來必然少不了麻煩。
梁州既然選擇了中立,就是不想要麻煩。
現在又突然給自己惹麻煩。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着實是耐人尋味。
而更令兗州衆人沒想到的是,在梁州修士將附近的幽州修士趕盡殺絕後,喬向陽又把目光看向了他們!
顧亮和玄璣立刻進入了備戰狀態。
他們兩人,今天就如同兗州的先鋒一般,已經暴露了一定的能力。
如果要戰,自然是他們先出手比較好。
可是喬向陽在看到他們如此緊張之後,卻是咧嘴一笑,搖了搖頭後,衝身邊的兩人使了一個眼色,三人一齊衝向了畢方。
有喬向陽作爲主力,吸引畢方的注意力。
其他兩人火力全開,各種法術層出不窮的朝着畢方傾瀉而去,畢方的羽翼沒過片刻就出現了多處損毀,被打得皮開肉綻。
在這一刻,畢方終於飛了起來,它瘋狂的拍打着翅膀,懸停於空中,刮出的風異常的炙熱。
緊接着,竟有如同隕星墜落一般的火焰雨,從它的羽翼之中噴發而出,朝着梁州衆人墜去。
火雨的範圍實在是太廣,儘管梁州修士竭力躲避,也有不少人中招。
而一旦中招,那火焰竟是如同附骨之蛆一般,難以擺脫和熄滅。
若是剛接觸到衣物,就直接將衣物捨棄,還有的救。
如果被燒穿了衣物,接觸到了皮膚,那火焰就徹底止不住了。
兩名梁州修士很快成爲了火人,哀嚎着撲向自己的同伴,被同伴直接用法術擊穿大腦,讓他們儘量無痛的死去。
還有好幾人,運氣稍好一些,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有人剜下了一部分血肉,有人及時切斷了四肢,阻止了火勢的蔓延,用最小的代價,保住了性命。
但即便如此,梁州修士也同樣損失慘重。
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
與畢方的戰鬥,普通的築基修士是參與不了的。
哪怕這些修士,在梁州的築基修士中,也算是佼佼者,但依舊無法邁入與畢方戰鬥的門檻。
“你們都離遠一點!”
喬向陽很快發現了這一點,
當即朝着梁州的修士喊道。
梁州的修士們倒是紀律嚴明。
直到喬向陽喊話之後,才齊整的朝着安全地帶逃去。
“梁州只派來了三名天驕嗎?”顧亮很是意外。
因爲在這秘境中,應該沒有人敢招惹梁州的修士,梁州的天驕不可能傷亡。
直到現在,都只有三名天驕與畢方戰鬥,其他人還不來支援,着實令人難以理解。
王啓卻是苦笑道:“你關心的點好像錯了,你難道不覺得,他們三個人與畢方戰鬥,能夠不落下風,這纔是最可怕的事情嗎?”
嘶……
王啓此話一出,聽到這話的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兗州在中等線以上的天驕,算上王啓,數量上倒還算可以,至少有五人之多,但有什麼用呢?
面對畢方,還不是被輕鬆的震飛了開來。
的確,如果王啓等人傾盡全力,也能和畢方掰掰手腕,但是絕對做不到如同喬向陽等人一般輕鬆自如。
直到目前爲止,戰鬥的節奏,都是在喬向陽三人的掌控之中。
他們只派出三人,可能並非是朝中無人,而是三個人就已經夠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三人穩紮穩打的,讓畢方傷痕累累,越發的虛弱。
“這九珍獸會不會太弱了?”
一名獵人不禁感嘆道。
說出這句話後,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可能有些不妥,連忙補充道:“我自然知道梁州的這三名天驕,都是站在築基境界頂峰的存在。我的意思是,到目前爲止,他們三人顯然都沒有被逼出任何底牌。
使用的全都是常規的攻擊手段,畢方就已經堅持不住了,這不太正常吧?就算這三人很強,但畢方也是九珍獸之一。
如果這般輕易落敗,爲何會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人捕獲?”
他的見解,得到了大衆的認可。
並引起衆人的猜測。
“會不會是它還沒被逼到絕境?”
“我覺得它可能是一隻幼鳥,曾經傳說中的畢方已經死了。”
“對啊,誰說畢方就只有一隻呢?”
……
各種猜測都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也激起了大家對後續戰鬥的期待。
明明是激烈的戰場,瞬間變成了茶館一般。
“你覺得呢?”顧亮見王啓沉默不語,試探的問道。
王啓搖了搖頭:“不好說,但我覺得可能畢方不會再有任何底牌了。”
“啊?爲什麼?”顧亮不解的問道。
“畢方從秘境最西端回到它的巢穴,用了多長時間?”王啓問牛答馬般的反問道。
顧亮略微思索後答道:“速度很快,如同一道流光劃過,難以計量時間。”
“你能做到嗎?”王啓又問。
轟!
顧亮頓時如同醍醐灌頂般,明白了王啓的意思。
畢方,體型巨大,擁有豐滿的羽翼,它最強大的武器,不是火焰,不是力量,而是速度!
畢方的速度之快,別說是顧亮,哪怕騎着那蠻牛的喬向陽,也絕對不可能追上。
畢方爲何長久以來,都沒有人能夠捕捉到?
追都追不上,如何捕捉?
可是,現在的畢方,卻因爲某種原因,不肯離開它的巢穴。
它在守護着什麼東西,以至於它不得不放棄自己最大的優勢。
那是什麼?
顧亮瞅了一眼王啓,發現王啓的目光,一直在畢方身後的山體與戰局之間徘徊。
王啓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等待着機會!
王啓真正的目標,是畢方守護的東西!
那一定是比畢方還要重要的至寶!
這心也太黑了!
顧亮不得不慶幸,自己和王啓還算是一條戰線上的。
王啓連梁州的天驕都敢利用。
若是王啓要算計他,還不得將他治得死死的?
衆人談笑間。
戰局瞬息萬變。
忽然間,蠻牛帶着喬向陽再次發起了衝鋒。
畢方試圖用羽翼遮擋,但另一對男女,突然祭出了一面需要兩人才能擡起的巨大銅鏡。
銅鏡中放射出恐怖的靈力,轟擊在畢方的羽翼上,竟直接將畢方的羽翼貫穿,打出了一個大洞,替喬向陽開啓了通路。
與此同時,喬向陽趁勢衝擊向前,來到畢方的頭部附近,竟是拿出了兩個擂鼓甕金錘,藉助蠻牛的衝擊之勢,狠狠的朝着畢方的眼睛砸了下去。
還是眼睛!
喬向陽始終堅持着自己的戰略目標,在面對強大的敵人時,不斷的削弱對方的力量,纔是最穩妥的打法。
這一次,畢方仍舊快速的閉上了眼睛。
但是……
嘭!
擂鼓甕金錘的攻擊,並沒有如同箭矢一般,被眼皮擋了下來。
眼皮仍舊十分堅韌,可在擂鼓甕金錘砸下的剎那,眼皮卻塌陷了下去。
血液和白色的液體混合着從畢方的眼睛縫隙中流了出來。
它瘋狂的扇動着翅膀。
就連旁觀者都能夠看出它的痛苦,與梁州的三人戰鬥,哪裡算是戰鬥,簡直像是單方面的給畢方施加凌遲之刑。
可這就是世界的法則。
弱肉強食。
畢方沒有任何錯,錯就錯在,它的身上都是寶貝,對人類修士有用,僅此而已。
人類自然也沒有錯,修仙路,也是一條殺伐之路。
每一個成功的修士,在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回首望去,道路上必定是一片屍山血海。
爲了成仙,同族都能殺,對待異族,又怎麼可能心慈手軟?
“就是現在!”
王啓自然也不會憐憫畢方,反而在這個時候,低聲喝道。
其他人並不理解王啓的意思。
但顧亮卻是一臉苦笑。
心想,我還以爲你要自己一個人去呢!
說時遲,那時快。
顧亮心念剛動時,王啓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飛向了畢方守護的山體。
顧亮見狀,只能跟了上去。
獵人們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湊這個熱鬧。
但天機門的三人,尤其是玄璣,幾乎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他可不能讓王啓這個嫌疑人逃離自己的視線,王啓有任何可疑的舉動,他都得盡到監視的責任。
是的,他甚至都不知道王啓的目的,就跟了上去。
玄璣上了,嶽良和秋玲自然也得跟上去,畢竟玄璣現在是名義上的天機門第一人。
他們作爲同門師兄妹,必須盡到保護的義務。
五人齊刷刷的衝出,雖然速度很快,但仍舊十分扎眼。
梁州的修士們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的行動,二話不說,連忙追擊而去。
他們不知道王啓等人的意圖,只是想要阻止王啓等人干擾喬向陽的行動。
可追着追着,他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怎麼王啓等人直接繞過了畢方,衝到後面的山體中去了呢?
他們遲疑之時,卻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壓力,從頭頂上方如同泰山壓頂般傾軋了下來。
擡頭一看,畢方竟硬生生扛着喬向陽三人的攻擊,從天上落下,渾身光芒四射,化作一團金色的太陽,朝着他們襲來。
而這也是他們看到的,人生中最後一幅畫面。
“可惡。”
喬向陽看到自己人大量傷亡,氣得咬牙切齒。
手裡拿着擂鼓甕金錘,恨不得現在就去追殺兗州的修士,但如今畢方已然發狂,完全不計後果的釋放着靈力。
他但凡有一絲鬆懈,先死的可能是他。
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與畢方周旋。
即便他知道,他這是在替王啓等人做嫁衣,他也只能如此。
另一邊。
王啓來到山體之中,四處尋覓。
這光禿禿的山體,幾乎一眼都能望到盡頭,根本看不到有什麼寶藏。
但是……
王啓站在山體中心處,開啓了探靈術。
最開始, 探靈術就是用來尋找寶物的。
現在,正好到了它的用武之地。
幾乎一瞬間,王啓就捕捉到了山體中唯一的一個靈力反應。
他當即朝着目標奔去。
原來,目標被一塊巨石遮擋。
王啓一劍劈碎了巨石後,一個淺淺的洞穴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同時,王啓也看到了畢方寧願受盡痛苦,也要守護的寶物。
“嗶……”
洞穴裡,傳出了一道清脆的鳴叫聲。
一隻渾身漆黑的小烏鴉,懵懂的看向王啓,發出了不含敵意的叫聲,它對第一次見到的人類,只有好奇。
它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試圖殺害自己父親或者母親的仇人。
“這……”
顧亮等人隨後趕到,看到和人類嬰兒大小的畢方幼崽,也是震驚無比。
嶽良回頭看了一眼,畢方依舊以透支生命的方式在與喬向陽等人戰鬥,不禁向王啓問道:“我們該怎麼辦?要把它帶出來嗎?”
嶽良是五人中最不喜歡冒險的,同樣也是內心最溫柔的。
他首先擔心的是畢方幼崽看到自己的父母遭到人類的圍攻,會受到刺激。
人也有父母。
能夠明白這種感受。
他們可以爲了一己私利,殺掉畢方,奪取畢方的血肉,晶核。
但不意味着,他們完全不會產生惻隱之心。
至少,孩子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