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跟隨着這一羣如同莽夫的反賊們一起逃竄進了山林之中,並沒有走多遠,就進入了一個擁有煉氣修士把守的山寨。
山寨與青都城的直線距離,不到十里地。
幾乎可以說就建在州牧的眼皮子底下。
還真是燈下黑。
一個反賊的營地,就建在梁州中心城市青都的旁邊,竟無人問津。
這或許也得歸功於山賊的泛濫。
以及作爲上層修煉者對底層修士安全的忽視。
倒不一定是說梁州做得不到位,而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
因爲對於修士而言,出行歷練,默認風險自擔,偶爾有一些修士被匪盜襲殺,並不會引起多大的關注。
這些土匪只要不做得太過,官府是不可能大費周章到山區去剿匪的。
每個州幾乎都存在這樣的事情。
並不是梁州特有。
然而,這一次,這個匪盜團伙,顯然把事情鬧得有些大了。
官府不但不可能坐視不理。
而且一旦知道他們的巢穴,必然會以雷霆之勢將其剿滅。
王啓若是作爲情報的提供者,將成爲剿滅匪寇的最大功臣!
這便是王啓利用控屍術混入匪盜團伙的最終目的。
不過,王啓並沒有急着將意識返回本體,前去報官。
他跟着石大壯等人一起,在山寨中賊寇的“護送”下,一路來到了一個並不怎麼起眼的茅草房裡。
只見領頭的長眉男撥開地上的雜草,一個暗門頓時浮現。
長眉男拉開暗門,率先走了下去。
其他人依次走進其中。
石大壯和王啓在團隊中的地位似乎並不怎麼高,排在最後才走下暗門。
王啓原本還以爲暗門會通向更隱秘的基地。
結果下去一看,頓時傻了眼。
情不自禁的流下了貪婪的口水。
這密室的空間,說大也不是特別大,和墨藍古城的遺蹟相比,相差甚遠。
但也有一個高檔宅院大小。
最重要的是,其中放置着各種各樣的法寶和珍奇物件。
法寶,王啓雖然可以煉製,但他一個人煉製法寶的效率並不高,就算他的學習能力強大,要不斷的學習各種法寶煉製方式,再復刻出來,所耗費的時間和得到的收益絕對不成正比。
因此他現在基本只煉製自己常用的飛劍,以及法袍之類的高階法寶。
其他的東西極少涉獵。
不過,他曾經也好奇過一種法寶的煉製。
飛舟!
飛行法寶,是王啓早就眼饞的東西。
其中戰鬥用的飛舟,更是飛行法寶之中,強大而稀有的存在。
它的產量小,正是因爲它的生產難度大。
首先必須要多位手藝精湛的匠人,用靈木打造出飛舟的雛形。
這一步,王啓就難以邁出。
他精於鍛造,但木工活並不在行。
隔行如隔山,以他現在的境界與地位,爲了一艘飛舟,從頭開始學木工活顯然不太現實。
而若是找工匠製作。
一來符合要求的工匠,極其稀少,大多被各州的官方,以及宗門,世家所僱傭。
二來,就算有民間的能工巧匠,能夠做出這樣的東西,他們也不敢亂做。
畢竟飛舟被製作出來的目的,
絕對不是長途旅行。
而是作爲大型修士戰爭中的衝鋒舟。
製作這樣的東西,難免會被當地的統治者給盯上。
民間的工匠,是不會接這種燙手的活的。
因此,王啓便將飛行法寶的事情擱置了下來。
然而,此時此刻,一艘足以承載八人的中型戰船,就陳列在這個匪盜的藏寶庫裡。
飛舟的兩側,皆雕刻着雲紋,船首則是一個蛟龍頭,雖然不及巨龍一般莊嚴,但卻透露着一種殺伐,陰狠之意。
這在戰場上,絕對能夠給予敵人以一定程度的震懾。
除了飛舟之外,藏寶庫裡,還有諸多兵刃,弓弩,其中甚至有用以守城的大型弩箭。
儲備這些東西的人,要說不是爲了造反,誰能相信?
“愣着幹什麼?把繳獲的東西留下,趕緊離開,看了這麼多次,還有什麼好看的?這些東西,早晚都得給我們用!”
石大壯的聲音,突然傳來。
王啓頓時反應了過來,原來這人儲物袋中的法寶,還不是他自己的,是從城裡繳獲的戰利品。
他看着其他人紛紛將儲物袋打開,將戰利品傾倒而出。
他也有樣學樣,大概把儲物袋裡不值錢的東西留下了幾件,其他看上去像是戰利品的,全部抖了出來。
長眉男依依清點了過來,在清點王啓拿出的戰利品時,明顯停頓了片刻。
原因無他,正是因爲王啓拿出的東西中,有幾件法寶並不在清單之上。
不過,長眉男並沒有深究此事,確認其他東西無誤後,繼續查看剩餘的物品。
王啓當即鬆了一口氣。
他曾經看潛伏類小說和電視劇的時候,總覺得裡面的主角各種犯蠢,可自己實際體驗了一把後,才覺得這活着實不好乾。
稍有差池,可能就會暴露。
所幸他露出的馬腳,都不算大,至今仍未被懷疑。
戰利品清點完畢,所有清單上的東西都在。
說明王啓留下的法寶,的確是花臉男自己擁有的。
對於這些反賊來說,此行雖然有所犧牲,但是收穫頗豐。
人們的臉上難以表露出喜悅,但也輕鬆了不少。
由於戰友的死亡,哪怕是匪盜,反賊,他們也沒有沒心沒肺的舉辦慶功宴。
從藏寶庫出來,所有人便被遣散,回到了各自的房屋。
王啓本以爲尋找房屋會是一個難題,都準備裝作受傷,讓石大壯送自己回去。
但結果他還沒開口,石大壯竟主動提出送他回去,直接將他送到了他的房間門口,並給了他一瓶療傷藥:“受傷了就不要強忍着,你臉色如此之差,今晚好好養傷。
現在寶圖已經到手,仙路已近在咫尺,你可不能半路撂了挑子。”
“好。謝謝大壯哥。”王啓手下療傷藥,刻意擠出一抹虛弱的笑意。
“咱們兄弟倆,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石大壯拍了拍王啓的肩膀,轉身離去。
送走了石大壯後,王啓回到房間,直接躺在了牀上,閉上雙眸。
等到兩個時辰後,夜已深。
再過半個時辰,將要拂曉的時刻,王啓豁然睜開了雙眸。
這個時候,睡覺的人,是睡得最沉的時候。
修煉的人,也應該進入了佳境。
是最難察覺外界情況的時刻。
王啓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門,潛入夜色,腦海中早已浮現出了山寨的地圖,輕車熟路的朝着藏寶庫走去。
不多時,他便繞開巡邏的匪盜,來到了藏寶庫的附近。
藏寶庫雖然對山寨的所有人開放,但只有在上繳戰利品的時候。
平時依舊有所戒備。
好在負責守衛的,只是兩個築基初期的修士。
即使以花臉男的這副身體,也足夠應付。
兩人相隔大概三丈遠,視線交叉於藏寶庫前,並沒有留下死角。
王啓屏住呼吸,悄悄的繞到了其中一人的身後,猛地暴起,直接徒手將他的脖子扭斷。
一個守衛當場斃命。
另一人立刻發現了異樣,準備大喊:“有……”
然而,他第一個字都還沒說清楚,王啓竟正面衝殺了過去,以指爲劍,直接戳穿了他的咽喉。
殺死了兩人後,王啓簡單的將兩人的屍體扔到了茅草屋的後面,然後立刻進入了藏寶庫。
飛舟自然是他的第一目標。
將飛舟拿下,三個可以搭載靈能弩箭的大型弓弩也全部納入儲物袋中,花臉男的儲物袋已經沒有多少空間了。
王啓只能隨便裝了一些刀劍槍戟之類的普通武器類法寶,將儲物袋塞了個滿滿當當。
但他顯然並不滿足於此。
剛纔殺掉的兩個守衛,還有兩個儲物袋,雖然上面有他們各自的印記,無法輕易打開。
但印記法術的基礎,其實是精神力。
而王啓現在的靈魂境界,已然超出了築基修士的層面,且屍傀雖然無法使用王啓的靈力,但精神力量是共享的。
王啓花費了些許的時間,便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抹除了儲物袋上的印記,並將其中所有物品都倒了出來,開始瘋狂拿取藏寶庫中的上品法器以及靈器。
當上品法器以上的法寶都被掃蕩光了之後,他才勉爲其難的把靈石和更低階的法寶裝進了儲物袋中。
可是,他都已經掃蕩了將近一半寶物,依舊沒有發現一個東西——寶圖!
事實上,在之前存放戰利品的時候,他也沒有看到長眉男的女兒拿出寶圖。
他現在都懷疑這些匪寇究竟有沒有搶奪到所謂的仙境寶圖。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
若是有寶圖,他自然會拿下。
沒有,他也不會強求。
以他現在的這副身體,並沒有探尋更大隱秘的能力。
知足者才能常樂。
人得有自知之明,才能活得更久。
王啓絕對是貪婪的,可他的貪婪,從始至終都是控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
所以,在把三個儲物袋都裝滿之後,王啓立刻準備開溜。
然而,就在他朝着地面走去的時候,通道里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
腳步聲戛然而止。
“你怎麼在這?”
石大壯一臉驚訝的看向王啓,而後又掃向了王啓的身後,分明看到飛舟和大量的法寶不見了蹤影。
而後,他露出了無比痛惜和不可置信的表情:“難道……是你出賣了我們?”
“他們已經來了?”
王啓也停下了腳步,冷靜的看向石大壯。
石大壯聞言,所有的驚訝之情,瞬間轉變成了憤怒:“果然是你!你居然和官府勾結,你明知道那州牧不是個東西,伱的父母便是被朝中奸臣和那老狗所害,你爲何還會投靠他們?
你爲何如此糊塗啊!”
“原因不重要。你本性不壞,我可以給你一條活路,你要走嗎?”王啓繼續說道。
他的語氣,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演成分,是他平時說話的語調。
石大壯終於意識到,眼前的花臉男,已然不是他認識的花臉男了。
他皺起了眉頭,並沒有答話,而是直接抽出了佩刀,一刀劈向了王啓。
他顯然是一個真性情的漢子,他視作仇人的官府施捨的活路,他自然是不會要的。
王啓嘴角一勾,彷彿早已想到了這個結果。
隨手一拍某個儲物袋,一柄長劍在手,後發先至的斬向了石大壯。
花臉男的身體,難以使用御劍術之類的法術,但劍勢卻是依舊可以生效的。
劍勢已然斬出。
哪怕王啓的劍氣在石大壯的刀氣下粉碎開來,化作了烏有。
王啓的右臂直接被石大壯的刀氣斬斷。
可王啓的劍勢,依舊產生了效果。
石大壯被王啓的絕望劍勢所震懾,呆滯在了原地。
王啓即便沒了右臂, 長劍跌落,但長劍就跌落在腳邊,他輕輕一踩劍尖,長劍頓時旋轉了起來,彈向空中。
當長劍飛到腰部位置,王啓一腳精準的踢中了劍柄,長劍若雷光般一閃而過,直接洞穿了石大壯的胸口。
石大壯當即從劍勢的震懾中掙脫了出來,可是心臟徹底破損的他,已然沒有了阻攔王啓的餘力。
他躺倒在地上,掙扎着想要用手抓向王啓,可王啓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冷漠的背影。
既然選擇了死路,他便不可能受到來自於王啓的半點憐憫。
斷手,對於本就已經死去的屍傀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
王啓仍舊保持着接近全盛的狀態,奔向山寨的後門。
此刻,山寨前門和側面,喊殺聲已然震天。
喬向陽和他那扎眼的蠻牛,更是在天空中左衝右突,一人獨戰匪寇中的三名強者,其中甚至包括那名長眉男。
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看來喬家把這次事情當做了給喬向陽刷功績的機會。”
王啓默默想到,而後立刻收回了目光,快速的來到了山寨的後門。
一路上,他雖然遇到了一些匪寇,但在戰時,誰會在乎一個斷手的傷員呢?
王啓這樣的傷員逃跑,並不值得受到苛責。
反倒是正常的情況。
無獨有偶,當王啓跑到後門的時候,居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同樣準備從後門逃跑。
正是那長眉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