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薩利人!我們是黑暗諸神的孩子!不要懼怕……”一個兇狠的聲音喊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了,他被架設在房頂上的收割者弩炮帶走了,同時他身邊剛組織起來的薩利勇士們也變成了支離破碎的碎肉。
剛恢復了一些士氣的薩利人隊伍又散亂了起來,攤位和馬車組成的防禦陣地也變得無人把守。有的試圖向被彗星衝擊波和碎石點燃的地方跑去,有的試圖向還處於安全狀態的港口跑去,還有一些選擇去國王大廳。更多的還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但很快越來越多的杜魯奇爬到屋頂上,死亡不斷從天而降,吞噬着薩利人。
奧姆斯科羅有組織的抵抗已經瓦解了,達克烏斯三人在混亂的街道上行走時遇到的北佬要麼害怕得不敢對他們構成任何危險,要麼死得不能再對任何人構成威脅。更大的危險是彗星衝擊波和燃燒的碎石所帶來的火焰和杜魯奇們的肆意縱火,他能感覺到火勢迅速蔓延到整個城鎮,他身後的整個街區在短短几分鐘內就變成了火海。
與傳統掠奪者不同的是達克烏斯帶來的杜魯奇們沒有去搶劫商店和房屋,沒有被屋內發現的啤酒和蜂蜜酒所刺激,也沒有什麼諾斯卡女人被扛進屋內,杜魯奇像野狗一樣支配自己的慾望。可能是跟在他身邊一路上好東西見多了,可能是至始至終有着生理上認知,這些有着出身和社會地位的精靈始終認爲他們與人類是不同的,就是單純的殺戮和施虐。
達克烏斯一邊走着一邊感覺自己的思想在不斷的翻轉着,他有一種強烈的撕裂感,上個月他還帶着杜魯奇們在奧比恩拯救世界,現在又變成了一羣施虐者,這似乎可能並不衝突?沒人規定拯救世界的就非得是英雄,再說英雄的評判標準是什麼?這似乎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小學生用熱水燙螞蟻一樣?沒有什麼本質區別?還是被施虐羣體轉換後就變味了?
達克烏斯也搞不懂,他也不是哲學家和思想家,他也不在乎這些北佬。他在乎的是以後的君臨奧蘇安,難道真的要進城三日不封刀?雖然杜魯奇是馬雷基斯個人意志的產物,但有的東西是馬雷基斯能控制住的嗎?如果馬雷基斯能控制爲什麼現在的納迦羅斯會是那個鳥樣子?轉變思潮真的有用嗎?
一邊走着,一邊尋思着,很快達克烏斯來到了夢境中所看到的地方,他感覺自己被拽了一下,這時他才猛然回過神來,他看向拽住他的德魯薩拉,隨後他又被弗拉奈斯的聲音所吸引。
“大人。”
達克烏斯向前方看去,能隱約看到洞口的背光處站着一隻畸變體。
畸變體身材極其高大,似乎有兩米五左右,不披盔甲的手臂腫脹得厲害,讓人噁心的是他身體上的肌肉似乎像是從身體裡延伸出來一樣,順着萬有引力自然的下垂着。他寬闊的胸膛上延伸着一塊類似哈德瑞卡的黑色鋼質胸牌,其表面因過去的戰鬥而凹凸不平,傷痕累累。腰間的腰帶上充斥着鉤子,鉤子把幹了的人耳朵固定在上面,就像精美的裝飾品一樣。他的腿上裹着有鱗的獸皮,那堅硬的藍色獸皮顯然從被斬殺的冰龍身上獲得的。腳已經畸變成了彎曲的爪子從四周都是尖刺的鐵靴內延伸出來,他的頭頂上戴着一個華麗的青銅頭盔,彎曲的角向上彎曲。
達克烏斯能從畸變體盔上看到兩隻綠光閃閃的眼睛正貪婪地看着他,他摒棄了腦海中的雜念,變得不再尋思,他拔出猩紅劍向前走了過去,他知道這個怪物是在專門等他的。
“大人。”
隨着弗拉奈斯的呼喊,達克烏斯再次停止腳步,轉過頭看向弗拉奈斯。
“大人,請准許我!弗拉奈斯·塔凱亞以巫王之手冠軍的名義與這個怪物戰鬥!”弗拉奈斯拄着尊神戰戟單膝跪地不容質疑地說道,他的臉上閃爍着瘋狂的戰意和堅定的決心。
達克烏斯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看着弗拉奈斯尋思了起來,他從沒有任命弗拉奈斯是他的冠軍,平常這個冠軍的稱號只是一種其他杜魯奇私下的戲稱。在他的心中弗拉奈斯可能是他戰鬥時的盾牌,平時是他的副官,但他從沒有讓弗拉奈斯專精戰鬥,像黑守衛隊長那樣從事職業戰鬥。他不是神仙,他無法只憑一句話就點化某個人,他知道如果這次拒絕弗拉奈斯,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後果,這種結果似乎比弗拉奈斯戰死在這裡還要糟糕?
“你還記得那次在里昂尼斯海岸邊的戰鬥嗎?雷恩應該給你講過。”達克烏斯先是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接着又說道,“以我的名義去戰鬥吧!這是屬於你的榮光!弗拉奈斯·塔凱亞!”
還半跪在那裡的弗拉奈斯對着達克烏斯行禮後毅然決然的站了起來,他剛纔在見到那個怪物的時候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感。雖然他跟隨達克烏斯經歷過無數次的戰鬥,但這種恐懼感一直在他的內心中徘徊,成了他無法述說的秘密,或許只有刀鋒之主能感覺到,他也不止一次向刀鋒之主祈禱過,他始終認爲他之所以能成爲刀鋒之主的神選更多是那次黃昏之潮時的無奈之舉,奧比恩島之戰結束後,刀鋒之主迴應了他,只有寥寥的兩個單詞,那就是:戰鬥!突破!
弗拉奈斯拿起盾牌和戰戟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而達克烏斯則轉過頭看了德魯薩拉一眼。
德魯薩拉明白達克烏斯在擔憂什麼,她對着達克烏斯露出安心的微笑。
畸變體的眼睛從綠色變成了紅色,他向後仰着頭,向寒冷的冬夜發出了劇烈的咆哮,一道道像金屬才能發出來的聲音不斷的從他的青銅頭盔中發出。聲音停止了,他不顧一切地向弗拉奈斯衝了過去,對他來說,一切似乎都很重要,但一切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戰鬥與殺戮。
弗拉奈斯做好了接敵的準備,看着畸變體龐大的身形正在不斷衝來,他感到自己的恐懼在膨脹。他眼前的東西是一個錯誤,一個可怕到不自然的戰士,一個不正常的人類,甚至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隨着畸變體的不斷靠近,他能看到畸變體所持的巨大雙頭斧,斧頭的黑色鋼鐵燃燒着不知名的符文。
當畸變體衝過來時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咆哮着,他毫不猶豫地把雙頭斧砍了下來。
弗拉奈斯用行走壁壘擋住了致命的一擊,他感覺這個畸變體的力量像巨龍一樣,他能感覺到斧頭撞在行走壁壘上的巨大沖擊力,就像他手臂的肌肉都要抖下來一樣,他的膝蓋被那斧頭的力量弄彎了,整個身體都在這股無比澎湃的力量下掙扎着。
在青銅頭盔的陰影下,畸變體那發光的眼睛燃燒着,頭盔後面傳來爬來爬去的瘋狂咕噥聲。火光閃爍着,燃燒的符文閃動着,空氣變成蒸汽環繞在雙頭斧的周圍。
在弗拉奈斯的大腦裡,有一大堆聲音在發出瘋狂的低語,在他的內心裡點燃了恐懼的火焰。他能感覺到自己掉進了一個黑色的深淵,一個無法逃避的恐怖國度。畸變體巨大力量繼續壓在他身上,他的雙腿開始彎曲,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他能感覺到那恐怖的雙頭斧持續的壓在行走壁壘上,而行走壁壘在撞擊的那一剎並沒有發揮立場,或者說畸變體的力量抵消了立場帶來的反射,他能感覺到雙頭斧咬進了行走壁壘中,咬進了那不知名的金屬質地中,一點點的,他感覺到他要被畸變體壓垮了。
然而,時間就停在了那一剎那,回憶不斷閃縮在弗拉奈斯的腦海中,他想到父母死後朝不保夕的日子,想到那個愛着他們但發起瘋來變得不受控制的叔叔,想到拿出僅有的微薄錢幣投資他的叔叔。想到了馬拉努爾找到他的時候,想到第一次與達克烏斯出海的經歷,種種經歷不停的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他能感受他父母和叔叔們對他的熱切期盼,他能感受到達克烏斯對他發自內心的信任和愛護,他能感覺到刀鋒之主在注視着他。
弗拉奈斯突然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戰鬥的意志不斷在他的腦海中燃燒,他變得不再恐懼,他咬牙切齒的讚美刀鋒之主,戰鬥的意志所產生的力量在他的四肢內轟鳴。他接着又怒吼一聲,隨後把行走壁壘偏轉開,他整個身體都跳了起來,尊神戰戟撞擊在畸變體身上的時候,他把身體的所有力量都投入了進去。
行走壁壘的偏轉讓畸變體的雙頭斧砸在了地上,他變得跌跌撞撞撞起來,他的手臂在掙扎着抓住他的斧頭。弗拉奈斯側身來到他的身後,尊神戰戟的手電筒火力全開,從他的骨頭和肌肉上劃過,紅藍色的鮮血不斷灑出,痛苦的尖叫聲在不斷迴響着,他的右手被弗拉奈斯從手腕上割了下來。 然而,畸變體非但沒有被痛苦所征服,反而似乎從受傷中獲得巨大的力量。他左手拿着巨大的雙頭斧,不停的揮舞着,就像懸停在弗拉奈斯頭上的大鐮刀一樣。
弗拉奈斯不停的閃躲着,半蹲半站的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那把巨大的雙頭斧就向後擺動着,再次向他襲開,而且速度比上一次攻擊還要快。他再次躲開雙頭斧,他的身體在顫抖着,他在毀滅的邊緣搖搖晃晃,他努力恢復身體的平衡。移動的同時他還不斷觀察着,他很快就捕捉到了畸變體的攻擊規律,在意識到這不是畸變體故意留出的破綻後,他再次移動移動身體,找準時間把戰戟的尖部捅進了畸變體伸出手露出的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畸變體的骨頭在打擊下的斷裂,血液像噴泉一樣從可怕的傷口中噴涌而出。
那把恐怖的雙頭斧從畸變體虛弱的手中上掉了下來,叮鈴咣噹的摔在地上。
畸變體的身體不斷的打轉,血液從他的腋下和手腕中噴涌而出,瘋狂的吼聲和喃暱的底語不斷的從他那青銅頭盔中傳出。
弗拉奈斯從受傷的畸變體後面猛衝而上,隨着雙頭斧的消失,籠罩着他的恐懼感突襲消失了,他腦海中的鳴叫聲也消蕩然無存。
然而,畸變體青銅頭盔中的話語就像有魔力一樣讓弗拉奈斯頓住了,他不受控制的帶着某種瘋狂的好奇心凝視青銅頭盔,他能聽到一個混亂的聲音不斷的從青銅頭盔中傳出。
“弗林納……殺死……割傷……眼淚……屠殺……”畸變體的發出嘶嘶聲,一個個模糊的音節順着口水噴涌而出。
如果這裡站着一個諾斯卡人的話,就知道弗林納曾是艾斯林部落的偉大戰爭領袖,他的肉體承受着黑暗諸神的恩寵,他帶着他的掠劫者們深入混沌荒原,突襲匈人和庫爾幹人的部落,並搶劫野獸人的萬魔巖。
“弗林納……弗林納……”畸變體盯着被定在那的弗拉奈斯,他用沾滿血液的胳膊拍打着胸口,青銅頭盔中不斷重複着。每當他念起自己的名字,瘋狂的聲音就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暴力。與此同時,他流血的手臂像被蒸煮一樣跳動着,腫脹着,冒泡着。
“弗林納!”畸變體的原始憤怒隨着咆哮不斷髮出,他那冒泡的胳膊張開了,肌肉從胳膊上剝落下來,露出一個溼淋淋的爪子,就像一隻螃蟹的鉗子。骨尖沿着血淋淋的肢體不斷延伸,隨着畸變體的呼吸而抽動和跳動。
如果這裡站着一個諾斯卡人的話,此時的他一定非常驚恐。
假如這真的是弗林納的話,那麼黑暗諸神就在路上的某個地方突然拋棄了他,把他像一個破碎的玩具一樣拋在一邊。他的心靈和身體帶有黑暗諸神寵愛的標誌,他是一名非常強大的戰士,但那都是以前,現在的他退化成一個瘋狂的生物,一個墮落的被遺棄者。
“我知道這個怪物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等我了。”達克烏斯看着不遠處進入二階段的四不像怪物感慨道,畢竟那個紫色大螃蟹鉗子實在是太有代表性了,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黑暗親王讓這怪物在這裡等他的?
“或許他會結束他那可悲的命運,從而獲得解脫……”德魯薩拉心有慼慼地感慨道。
“不!親愛的,我想你應該搞錯了,他接下來只會迎來更可怕的命運。”達克烏斯搖了搖頭否定道,上司安排的任務搞砸了,回去還能有好果子吃?如果黑暗諸神這麼仁慈的話,那他爲什麼不直接去當永世神選呢。
弗林納揮舞着蟹鉗朝弗拉奈斯衝了過去,他的動作中帶着一絲不和諧,龐大又笨重的身軀居然以一種美麗、流暢的姿態優雅游走,他把閃閃發光的紫色蟹鉗砍向了弗拉奈斯的脖子。
弗拉奈斯恢復了動作,就像從過場動畫中脫離了出來,躲開這致命一擊的他痛苦地咆哮着,因爲他感覺到溼噠噠的蟹鉗尖部劃傷了他的臉頰。作爲還擊他用尊神戰戟刺在了蟹鉗上,一股骯髒的棕色蒸汽從蟹鉗的傷口處噴出,正好噴在他的臉上,使他的眼睛失明。
達克烏斯見狀不妙提起猩紅劍就要衝過去給弗拉奈斯解圍,然而德魯薩拉再次拉住他的手臂。
“不要這麼做,這或許會毀了他的戰士道途,或許會讓他從此一蹶不振……”德魯薩拉對着達克烏斯搖着頭,一臉擔憂地說道。
由於失去了視覺,弗拉奈斯盲目地揮動着他的戰戟,試圖將武器指向弗林納發出的惡臭氣味。他能感覺到戟刃深入弗林納身體時發出的聲音,然而接下來他聽到一股破風聲,舉起行走壁壘格擋的他被弗林納的蟹鉗擊中,猛烈的力量撞擊在行走壁壘上,姿勢不對的他直接被行走壁壘砸中胸膛,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他拋向空中。
弗拉奈斯緊咬着牙關,儘管他的胸部承受了沉重的打擊讓他無法呼吸,讓他的四肢在空中搖擺,但他還在試着穩住身形,他把行走壁壘擲了出去,把尊神戰戟的戟纂拄在地上穩住身形。現在他的眼睛變得血紅,視線所及之處全是一片被鮮血侵蝕的猩紅,但至少他的視野恢復了一些,他雙手緊緊握住尊神戰戟平舉對準了弗林納,他知道接下來就要靠這把不凡的武器了,無論後面發生了什麼,他都不會鬆開尊神戰戟。
瘋狂的咕噥和血腥的臭味警告弗拉奈斯他的敵人的接近,他的視野中能看到弗林納以優雅的步伐向他走來,蟹鉗的尖部在地上摩擦着,發出刺耳的聲音,兩個蟹鉗在不斷的夾動着,顯得急不可耐。
昨晚一宿沒睡,精神狀態不好,今天寫的少。我感覺到睏意了,或許今天能睡個好覺,爭取明天多更點。之前說的冠軍對決不是今天這場,而是主角與那誰,畢竟摯愛死了,會去找主角尋仇,爭取明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