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洋嬸上門,支支吾吾的說了老半天,江秋意才聽明白,她是想爲熱河在她這謀一份工,瞧着他們家也實在是人手不足,江秋意一個人都頂三個用,這纔敢開口,旁的也不敢說,只說工錢全由江秋意開,多少都成,總比熱河去城裡給人倒夜香強。
那可不是來的正好麼!謝掌櫃的帶過來了一位批發商,說是在臨安城開酒樓的,吃着這麻辣小魚乾對味,批了整整兩百斤回去。
正趕上四奶奶正式將光輝的婚事提上了日程,拉着光輝要去臨安城置辦聘禮,順道去看看光輝的表姐翠竹。江秋意便說,叫光輝去替她瞧一眼這位批發商的酒樓,實地考察考察,看看能不能長久的合作。
那位掌櫃的太圓滑,眼神裡滿是歪心思,臨安城又離的遠,江秋意怕這合作關係不能長久,這才叫了光輝去暗訪。
這謝光輝一走啊,沒有十天八天的是回不來的,這河邊的晾曬場可不就累死江秋意了麼!六郎娘身子骨弱,又不喜歡出門,江秋意也不好意思叫她幫忙,至於謝四妹嘛!呵呵,那你就更別指望了,她不添亂就不錯了。
熱河這個人江秋意是知道的,不愛說話,卻是個吃苦耐勞的,這邊給三洋嬸添了一碗金銀花藤熬的涼茶,江秋意笑着說:“嬸子說的哪裡話?您肯讓熱河哥來給我搭把手幹活,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怎麼能說是您給我添麻煩了呢!”
得了這句話,再看看六郎媳婦臉上那真切的笑容,三洋嬸這一顆心才總算落下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涼茶進口帶着一股青草氣息。
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可江秋意說這涼茶清熱解毒,去火去燥,這天漸漸的熱了起來,喝這個最合適不過了!
“六郎媳婦啊,你放心,熱河雖說缺了一隻手掌,可他幹起活來其實不比那全乎的人差哪去,俺回去也會好好囑咐他,一定盡心盡力的給你幹活,絕不偷奸耍滑,你要是瞧着他哪做的不好,儘管扯開嗓子罵他孃的逼,嬸子不會怪你的!”
“噗嗤……”三洋嬸是一慣的心直口快,尤其是喜歡爆粗口,江秋意都習慣了。
“嬸子,這樣吧,按着眼下的這生意的進項,先給熱河哥一個月三兩銀子的工錢,您也別嫌少,等回頭生意再紅火起來,這工錢肯定會再往上漲的。”
三洋嬸一聽,臉色都變了,忙說:“六郎媳婦,你莫不是不清楚俺們這一片的行情,嬸子也不瞞你,俺們這出去做工的,一個月能有一兩銀子的工錢那就是頂好頂好的了,像熱河這樣有殘疾的,能摸着一個月五十文錢乾的活就不錯了,你,你這工錢給的太高了!”
江秋意怎麼會不知道,在大秦,米麪糧油什麼都貴,就像牛羊馬匹都比人值錢,最不值錢的就是人了,何況是人工,外頭哪都是想做工的,三兩銀子一個月,這都快趕上府衙裡當差的一個月的糧餉了。
微微笑了笑,江秋意說:“嬸子,可不是這樣說的,熱河哥爲啥殘疾,那還不是爲了報價爲國嘛!只憑這一點,他的工錢就該比別人高!沒了這些丟胳膊斷腿的漢子在前頭頂着,哪有咱這太平安穩的生活?我敬重熱河哥,他絕對擔得起這個工錢。”
一番話叫三洋嬸說的老淚縱痕,自打熱河缺了手掌被退了婚,他們家就跟在人前擡不起頭似的,同村的人倒不成說什麼,可熱河出去做工,叫多少人笑話過?就是他不說,他這個當孃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從來人都是嫌棄他缺了一隻手掌故意給他最少的工錢,還沒有誰偏偏爲着他是個殘疾人,特意出高價的。美鳳說的沒錯,這六郎媳婦可不就是活菩薩麼!
送走了三洋嬸,外頭閒逛的謝四妹就回來了,這陣子家裡頭不那麼緊張了,江秋意給三姐四妹都置辦了幾身衣裳,吃得好穿的好的謝四妹,整個人看起來面若桃花,加之她自己又會打扮,每日引得附近幾個村子打了小魚仔來買的半大小夥們個個伸長了脖子往院子裡瞧。
這謝四妹自己察覺到了,別提有多得意了,最近沒事就愛打扮的跟只花蝴蝶似的往外跑,在村子裡溜達,在村口人的小河邊閒逛,走到哪都是一堆的狂蜂浪蝶。
六郎娘罵過她幾次,可叫謝四妹一句話就駁回去了。謝四妹說:“不這樣如何能美名遠播?叫那臨安城裡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都知道謝家村有這麼個天仙般的姑娘?”
這一句話頂的六郎娘深以爲然,雖覺得於理不合,不過謝四妹也只是在自己村子裡溜達,也沒見她和哪個小夥子有說有笑過,旁人倒也拿不出她的什麼錯處來說閒話。
何況,她自己個還見着人就說是他們家秋娘叫她多出來走動走動的,對她的身體好。大夥瞧着謝四妹確實不像往常似的病怏怏的,瘦的一陣風都能吹氣來,也就沒多想,真當她是在鍛鍊身體呢。
只有江秋意,那是徹底的無語了。謝四妹這樣故意的一番賣弄她的美貌,臨安城的公子哥還沒上門,倒是有不少好小夥託了媒人上門提親的,謝四妹那是誰的瞧不上,一門心思的就想進豪門。
江秋意也勸了六郎娘幾回,奈何她根本都聽不進去,她也就沒有辦法了。莫屠戶那邊說好了要上門的,可不知怎地,突然就沒了消息。至於一心促成這門婚事的謝大郎兩口子,眼下是沒那個閒工夫管這事了。
他們家一百兩銀子買的里長帽子,眼看就要戴不住了,臨近石屏縣城的幾個村子,但凡是拿銀子買的里長全都撤了,不日就要輪到謝家村了,大郎兩口子哪裡還坐得住,聽說是去臨安城託人找關係去了。
那是,一百兩換來的烏紗帽要緊還是十兩銀子的定錢要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