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嚇完謝四妹,江秋意就站了起來,門外面早有等候多時的護院,進來再謝四妹嘴裡頭塞了條棉布就將她弄走了。
長孫揚舉家搬到了鄉下,離石屏且有一段距離呢!如今他們家別說馬車了,連只雞都沒有,謝四妹去了之後再想回來鬧,不走上十天半個月的根本不可能!
更何況,江秋意也不相信謝四妹還有那個狗膽再回來鬧,就算她想來,長孫揚那幾房姨奶奶跑了之後,可有日子沒聞着女人味了,前陣子還聽說憋不住了去糟蹋鄰居家的老母豬,還被人打了個半死。好了之後死性不改,連人家六十好幾的老婆婆洗澡他都去偷窺,眼珠子都叫人戳瞎了一隻。
如今謝四妹送上門,他還能讓她下得了炕?
處理完這個兩個人女人,江秋意回了屋,謝六郎已經悠悠轉醒了,像是得了一場嚴重的風寒,出了一身的汗身體虛弱急了,老老實實的在牀上躺着呢。
六郎娘在他牀邊守着,江秋意進去了就跟她說了自己對謝四妹和魏妤的處置方式。六郎娘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的,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閨女啊!可再一想想魏妤的下場,當場不寒而慄。
六郎娘想:四妹只是被送回了長孫家,長孫揚的正妻帶着孩子回孃家了,雖沒有改嫁卻也不再跟他來往了。姨奶奶們都捲包袱跑路了,四妹回去吃苦受窮是肯定的了,但是她畢竟還姓謝,有個當將軍的弟弟,長孫揚是不敢把她怎麼樣的。
相比魏妤身敗名裂的下場,江秋意還是念着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的情分,對四妹手下留情了。
嘆了一口氣,六郎娘紅着眼眶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間,她心裡頭不舒服,可又不敢去說江秋意的半句不是,畢竟,她做的一點兒也沒錯。
再加上,先頭江秋意發了狠的模樣實在是太令人心驚,六郎娘這會子才意識到,這個兒媳婦不是沒脾氣,端看她打理生意上那手段就該知道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從前,她不過是拿自己和四妹當成了一家人,凡事不願意過多計較,沒有觸碰到她的底線之前,她情願委屈自己多番忍讓。可一旦觸碰到她的底線,那她反擊起來也是絕不手軟的。
六郎娘離開時當真是又驚又怕,連背影看上去都蒼老了許多。
“你娘現在肯定覺得我心腸很壞……”
江秋意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聲音悶悶的,心頭的感覺十分複雜,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秋娘,府門前的牌匾該立起來了。”
謝六郎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江秋意擡眸,傻乎乎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當府門前立上兩尺寬一丈長的鎏金紫檀大牌匾時,謝六郎拿出他三年的糧餉,宴請了十里八鄉的鄉親們來參加他和江秋意的婚禮。
這場轟動全縣的婚禮舉行的十分特別,忠武將軍的喜帖發的十分倉促,大夥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婚禮就在三月初十這一天如期進行了。
儀式被簡化了,少了許多繁文縟節,更特別的是新娘子不用上轎,而是穿了嫁衣坐在十六匹高頭大馬的馬車上,由忠武將軍親自駕車,繞着石屏縣城和謝家村,整整兜了三圈。
忠武將軍逢人便喊:“今日謝六郎迎娶江秋意,大夥來喝喜酒啊!”眼角眉梢全是笑,那聲音裡的高興勁兒,連聽的人都不由得被傳染,嘴角掛起笑,不住的爲他們祝福。
到了府門前,新娘子被忠武將軍打橫抱了下來,沒有按照傳統風俗,而是立在門前就將蓋頭掀了。
強光刺眼,江秋意本能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卻看到門頭上鎏金的紫檀木牌匾,上書:謝江府。
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在大秦,即使是公主出嫁,駙馬府的門頭上刻着的依舊是駙馬的姓氏,還沒有哪家的女主人能把自己的姓氏也刻在門頭上的。
“六郎,你這樣會被別人笑話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懼內呢!”
江秋意低下了頭,心中百感交集,手自覺的繞成一團,六郎總是能給她帶來最浪漫的感動,這讓她既羞澀,又激動。
那一聲柔柔的呼喚,叫的謝六郎通體舒暢,他朗聲大笑:“旁人愛怎麼笑話就怎麼笑話!橫豎俺已經得了這世上最最好的寶貝了,被那些眼紅的人笑話幾句又有什麼不得了的?”
那正大光明的寵妻無度,到叫在場的人紛紛欽佩起他的胸襟來。
不過說起了,這謝夫人倒也真的擔得起門頭上的這個“江”字,畢竟謝家的一磚一瓦,全都是她一手打拼出來的。就衝那份家業,這塊“謝江府”的牌匾她當之無愧!
女人們全都羨慕的不得了,一個女人一輩子能得夫婿如此敬重如此寵愛,真的是給千金都不換啊!
從府門前到拜堂行禮,江秋意整個人都是飄的,一直到被送進了洞房,她纔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剛剛想起身,六郎娘就進來了。
江秋意想掀蓋頭,卻被六郎娘阻止了。
一隻飽經滄桑滿是皺紋的手按在她手背上,六郎娘還沒開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她抓起江秋意的手,給她套進去一個青玉手鐲,成色並不太好,可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
六郎娘哽咽了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說:“這是俺嫁進謝家的第一年,六郎他爹給俺買的,你進門的時候俺沒給你,說句心裡話,俺還是想着有朝一日六郎出息了,肯定是要另娶的……”
江秋意沉默,一顆心猛地往下沉,這樣的話題她沒有辦法接腔。
六郎娘挨着她身邊坐下,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隻手鐲上,她說:“六郎對俺講了你殺了皇貴妃的侄子發兵救他的事情,也講了你在他生命垂危時衣不解帶的在牀前照顧他,秋娘,這些事情,你爲什麼從來沒對阿孃講過?”
喉間發緊,心中委屈,江秋意哽咽着嗓子說:“我,我怕您擔心,回頭再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