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答應了要出席踐行宴,那自然是要好好準備一番的。
這一次的盛宴將由殷貴嬪主持,趙賢妃暴斃後,魏閥倒臺,宮裡頭那些個姓魏的嬪妃雖然沒有直接被牽連的,就連莊嬪這個魏桓的嫡女都還好好的當着貴嬪,可是啊,到底不一樣了。
皇宮向來是個人心最最勢利現實的地方,有的是捧高踩低的人,闔宮裡只有殷貴嬪誕下了龍嗣,雖然只是個小公主,可架不住那是今上如今膝下唯一的孩子啊!
殷貴嬪如今的身價自然是水漲船高,連那些曾經詬病她商賈之女出身的言官也全都換了一副面孔,開始歌頌起她爲皇室開枝散葉的勞苦功高了,集體失憶,好像當初阻攔今上封后的不是他們似的。
一邊爲盛宴做準備,一邊也沒放棄尋找應的蹤跡。
李東早就被放出來了,他真正找到江秋意的所在處也只比六郎早了半日,六郎是收到禹王的消息去的,而李東是憑藉着侯府的情報網自己個查探到的,過程中小張氏幫了不少忙。
而今上當時也只是李東攔了下來而已,並沒有把他怎麼樣。目的達成了,六郎把司徒律衍給徹底解決了,今上也就沒有繼續扣着人的道理了,難不成還真的殺了李東滅口啊!
可是李東回來之後卻死活查不着應的半點消息,江秋意都找了張叔泉,讓小張氏也幫忙尋人了,按理說小張氏在各處都有人手,消息應該是最靈通的纔是,可是卻連他們都打探不出半點有關於應的消息。
江秋意沒有辦法,也只能這麼一邊焦心一邊繼續私下尋找。
給燕王和榮王踐行的盛宴是安排在宮裡頭的,江秋意是有品階的朝廷命婦了,自然是要穿戴相宜的服飾才能出息的。
只是這一品誥命夫人的禮服啊,那可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跟包糉子似的,四五月的長安正是熱的時候,江秋意一貫又是個身子強健,不似一般女子那樣的弱不禁風,這禮服一穿,還不到皇宮她就已經熱的面色潮紅了。
“夫人,夫人快別扇了,您頭上的累絲鏤金白玉簪子都歪了!別扇了,妙姐姐這不是再給您扇風呢嘛!您自己就別再揮袖子了,您身上這衣裳是雲紋陵緞最是容易起褶皺的,再這麼被您揪着來扇風,一會該皺成老媽子的麪皮了!”
白果實在是忍不住了,一臉心疼的攔下了江秋意拿袖子當扇子的動作,小臉皺的都快比她手裡頭的袖子還難看了,一邊沒大沒小的數落自己的主子,一邊恨鐵不成鋼的給江秋意細細的撫平那袖子上的褶皺。
撫平一下就要嘆一口氣,撫平一下就要嘆一口氣,好像她家主子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兒似的。
“噗嗤……”
江秋意失笑,不止不惱,還任由白果自顧自的在那兒擺弄她的袖子。這丫頭對衣衫首飾一類的東西,那是相當於桂花嬸對庖廚的癡迷的,偏偏遇上她這麼個不爭氣的主子,一切戴在腦袋上脖子上的金銀珠寶,對她來說都是累贅。
衣裳還好,要不是天這麼熱,一品命婦非要穿夠三層紗兩層帛在蓋上一層錦一層緞的話,她也不會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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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菡,桃枝要緊嗎?”想起陪在她身邊參加宮宴的本應該是桃枝,臨出門時卻出了岔子這才換成了妙菡,江秋意便問了一句。
“沒事兒的,就是崴腳了,沒啥大事。”妙菡的聲音低低的。
“桃枝姐姐一貫是最穩妥的,咋給夫人找根絲絛都能崴到腳?咱侯府全都是大平地,好端端的怎麼會崴腳?”
白果的話兒讓妙菡眸色一閃,然後她擡起頭板着臉尋了白果一句:“那我哪兒知道?我和你一樣,過去的時候桃枝已經崴到腳了,你問我我問誰去?”說罷就繼續個江秋意扇扇子,眉眼間竟有些薄怒。
妙菡一直是個不愛多說話的性子,從謝江府到忠勇候府,循規蹈矩,不多說一句話不少做半件事兒,心思比被桂嬤嬤加強訓練才教導出來的桃枝還要穩重上三分,這樣的性子要不是天生的,要不就是打小訓練出來的。
妙菡入府的時候家世是很清白的,甚至比從牙婆子手裡頭買來的白果還知根知底,白果是從牙婆子那兒買來的,不算來歷清楚。
而妙菡呢,妙菡是能找着家的,她爺爺那一輩是逃避戰火,舉家從閘北那邊遷移過來的,在石屏落了腳。
聽說謝江府需要人手,這才讓妙菡來試試,爹爹也是死在了戰場上,她家裡頭還有神志不清的老孃並着年幼弟弟妹妹好幾個呢!妙菡每個月領的月奉也全都一分不少的補貼了家裡頭。
可這丫頭,江秋意總是隱隱的決定不簡單,偶然間漏出來的身手太過矯健,竟像是練過似的,雖然是這樣,可她卻對妙菡生不出戒備心來,潛意識裡總覺得她們之間是親人似的,有種莫名的親近,那是對桃枝對白果再喜歡也沒有的。
而她也違逆之間的情感理智的留意過妙菡的一舉一動很長一段時間,除了隱隱覺得這丫頭行爲舉止有着其他下丫頭沒有的英氣,倒也沒覺出來啥。
時間長了,終究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漸漸的也就對妙菡卸下了防備心,以至於差點釀成大禍。
由殷貴嬪主持的盛宴江秋意自然是感覺賓至如歸的,也沒有了以往那種赴鴻門宴的毛躁心情,算起來這一次倒真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真正的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
真的是有錢啊!有錢!
宴會交給殷明珠來辦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闊氣!這位是個打小不差錢的主,還記得她和江秋意見面頭一回給的見面禮是啥嗎?夜明珠啊夜明珠!人家頭一次主持宴會,又是招待南燕王給燕王和榮王送行這麼大的事兒,能寒摻了去嗎?
江秋意心驚肉跳的看着殷明珠指揮着宮女把素有“瓊漿玉液”四木玉釀一罈罈的搬出來招呼貴賓,簡直跟在割她的肉一樣,一罈子四木玉釀便是五十兩金子的價格了,這場宴會,單單是酒水就得砸出去多少明晃晃的金子!
宮裡頭是不可能拿出來這麼多銀子的,今上正在縮減後宮用度想用在水利修路等民生工程上呢!肯定又是明珠自己自掏腰包貼補的這場宴會。傻不傻這個女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