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宮裡有老秦國的暗樁,當然,燕清源也是個皇帝的人,不可能一點兒防備心都沒有,尤其是女扮男裝欺瞞了整個國家這樣的大事,更加是不會輕易被人刺探了去的。
江秋意是根據別的旁枝末節推斷出來的。
燕清源那晚下意識護住肚子的動作落在她眼裡,那個動作,那是女子母性的本能,江秋意當時心頭便起了疑竇,於是乎燕皇室那邊便更加事無鉅細的盯着了。
江秋意一貫注意的重點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譬如這邊燕清源下下意識的護住肚子,旁人就算看見了也不會當場聯想起南燕送回來的密報稱燕後又懷孕了,更加不會推此即彼,又去調查了一下前頭燕後懷太子時的許多日常。
這位燕後平時可是小透明一樣的存再,就連對外宣稱是她親生兒子的燕太子都是由燕主和燕清澤合力撫養的,根本沒燕後什麼事兒。
而且燕後有孕的那一年,燕主不是以身體不舒服爲由將朝中大事小事全都扔給了燕清澤處理嘛!然後自己個就帶着燕後去了行宮,一個養病一個養胎。
怪就怪在,江秋意留心調查了一下,當年替燕後接生的婆子前腳剛剛接生了大燕最金貴的太子爺,正等着邀功領賞呢,後腳就掉進燕宮的荷花池子裡淹死了。
不止如此,當年照顧燕後月子的所有宮女嬤嬤卻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這就有點詭異了。
江秋意安奈住性子,又往前查了查,原來這位燕主的父皇,上一任的燕主那才真的是個身體孱弱的呢,兒子還在皇后肚子裡沒出身老皇帝就一命嗚呼了,燕清源是上一任燕主的遺腹子。
於是萬衆矚目臣民翹首以盼的情況下生下來的燕清源卻是個公主,這就尷了尬了!
彼時北魏和大秦都瞅着他們大燕國中無主蠢蠢欲動,當時的燕皇后和燕清澤的母親長公主一合計,得,抱着燕清源出去昭告天下,大燕有主了!上天庇佑,皇后生了個太子!
燕清源甫一出生就坐上了龍椅,這一點她可是讓司徒家這些爲了那把龍椅打的頭破血流的皇子們羨慕的恨不得掐死她的。
可是沒有人問過她到底願不願意,也沒有人問過她肯不肯當男人。
想想也是可憐,江秋意瞅了瞅燕清源在藥物的壓制下一馬平川的胸前,咳咳咳咳,斟酌了一下,態度誠懇。
“我怎麼知道的現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們,真的!”
她很誠懇,看着燕清澤,一臉由衷的想說服他:我是好人!
燕清澤頭一次有了被狐狸盯上的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笑了笑,說:“其實該辦的事兒我們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大燕如今成了你們大秦的屬國,回去以後源源就不用再當皇帝了,我們躲在王府裡躲個三五年,再拍拍屁股走人,去做一對最尋常的夫妻。”
這就是燕主無端兩次挑起戰火的原因,這也是她這麼順攤的接受大秦的封賞的原因。
人人爭相搶奪的萬里江山,大概在燕清澤和燕清源眼裡只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吧!
“可是如今節外生枝,有了刺客的事兒,謝六郎又變成了燕人,只怕你們的計劃要擱淺咯!”江秋意也不怕燕清澤那一臉的有恃無恐。
而她所說的也確實是燕清澤和南燕王目前最擔心的問題。
如果沒有踐行宴上那一場刺殺,那他們肯定是不會拋出謝六郎的那塊玉佩的,燕清澤一開始將這塊玉佩弄到手,那只是想賣個人情個謝六郎,想着往後總有能用得找他們夫妻的地方,套套交情總是沒有錯的。
那夜事出突然來不及多想,倉促之下他們便做了這麼一個算不上高明的決定,確實,拖謝六郎下水,秦皇不至於對他們落井下石或者非要將刺客背後主謀的罪名扣到他們頭上,但這主意卻不靠譜!
武伯爺那一說倒是七八成真的,只是有心之人稍微打聽一下便會知道那武伯爺當年失蹤的嫡子其實是被歹人綁架了,最後雙方爲贖金一事沒能達成一致,那孩子便被撕票了,早就重新投胎做人了,怎麼可能會是謝六郎!
燕清源當時扯上武伯爺不過是因爲她只隱約記得武伯爺家有過丟孩子這麼一出,事後帶她自己反應過來想要細細的將整件事情圓起來,卻發現這是個沒法圓的謊,要不了幾天,秦皇自己也就能調查出來了。
只是江秋意這會還不知道這麼一出,要是知道她就不會冒着生命危險上這兒來戳穿大燕皇室掩蓋了二十幾年的驚天大秘密了!
她來,不過是想和南燕王談判,讓她說清楚到底是如何得到謝六郎那塊玉佩了,而不是扯什麼犢子生生將謝六郎說成是燕人。
心思各異的雙方人馬頭一次達成的默契便是這事兒太大,還得坐下來好好談談。
這一談,便足足談了兩個時辰,說道起興時,江秋意還入了內室去給燕清源查看過胎象,細細的交代了她許多注意事項,一直到最後離開驛館,謝六郎還跟做夢一樣。
“秋娘……”
“嗯。”
“他,他,她,她真的是女的?”
“是啊!馬上都生二胎了還能是男的呀?”
“可是,可是她……”
“她是從身體開始發育起就一直服侍能抑制女子特徵的特殊藥物,這纔沒有長出來女人該有的上面這點東西,但是下面,貨真價實的確實是女人!”
謝六郎知道她媳婦說話從來與衆不同,但是這兩口子一起討論另外一個女人,謝六郎還是覺得很尷尬的,他一尷尬,就臉紅到耳根子脖子上去了。
江秋意瞧見了很是不懷好意的嘲笑了他一番,到最後纔將燕清源交給她的那塊玉佩遞給謝六郎。
“你不是燕人,這玉真的是你的,是燕清澤提前截了榮王的胡買下的。”
謝六郎拿着玉,那玉似乎真的有靈性似的,一到他手裡便觸手生溫,謝六郎苦笑:不是燕人,那到底是不是秦人呢?只怕如今也不敢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