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三年,閘北城發生了一次地動山搖的大爆炸,後世人對那一日的火光沖天衆說紛紜。
有人說,閘北城下埋藏着當年定遠侯府和甯王打算突襲北蠻子的火藥,那大批量的火藥足以炸燬一座山,是甯王秘密前往胡人的聚居地,和在當地的巫醫的幫助下製造的。
之後悄然瞞過北蠻子的耳目,就埋在了閘北城中的某處。
那胡人巫醫將火藥的隱匿地點,藏在了一塊毫不起眼的玉佩中,只有她的後人,相同的血脈,才能開啓那副藏寶圖。
可是那一次的大爆炸,罹難的卻是大秦的兵馬大將軍,忠勇候謝六郎,和他的妻子江秋意。
據說,甯王以江秋意的性命要挾謝六郎挖出那火藥,並且將至一半運往老秦國的皇宮,埋葬在皇帝的寢殿下。一半運往北魏,就佈置在斛律勝刀的寢宮裡。
甯王要兩國的皇帝同時喪命,爲此他精心籌謀了幾十年。而最終,卻沒有如他所願,火藥的藏匿地點才被找到,謝六郎夫婦便當場點燃了所有火藥,以身殉國,瓦解了甯王瘋狂的野心。
但是他們到底殉的是哪一個國?老秦國,還北魏?
世人說不清,只知道秦宮裡皇帝聽到這一消息,摔碎了滿殿玉璧,剛剛執掌後宮不就的殷皇后更是痛哭不止,秦皇爲謝江氏立了衣冠冢,此後年年歲歲悼念不止。
而北魏的皇宮裡,斛律勝刀在這一天釋放了很多蕭太后的餘孽,大赦天下,是這位以鐵血殘暴著稱的北魏新皇令人大跌眼鏡的新政。據說,北魏人敬仰天生,篤信輪迴,再世之人造的福,是可以爲去世的親人祈求天神的眷顧的。
聖元三年,秦魏進行了第一次和談,這是兩國數百年來就通關貿易,平等和平等等一系列問題,第一次達成了默契。
彼此,秦軍剛剛失去主將,於將帥上青黃不接,楊力大將軍年事已高,再上陣殺敵已屬勉強。而北魏剛剛經歷了一場政變,朝局不穩人心惶惶,兩國都有不得不休戰的原因。
於是,一封長達二十年的和平條約在邊塞的風霜裡,經由兩國的新帝共同簽署。
當晚的篝火晚宴,從來舉刀相向不廝殺到血流成河誓不罷休的秦兵魏兵醉倒了一大片,各自說着自己的家鄉話,牛頭不對馬嘴的扯着對方不停的唸叨,往後不打戰了閨女兒子要生一大堆,家鄉荒廢的田地重新開墾出來好好的種糧食,種了糧食就拿來和魏人換皮草,換鐵礦,換牛羊……
衆人皆醉,醉在了對太平日子的嚮往裡。
而兩國的新帝,則不着痕跡的彼此對視一眼,同時朝一個方向望去,那是北方,大魏以北,胡人的聚居地。
多年後,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騎着駱駝穿行在戈壁攤上,風沙迷眼,她用頭巾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仔細一看,她的駱駝後面,黃沙裡有走出一頭駱駝,接着又走出一頭,漸漸的,黃沙褪去,那竟是長到望不到邊的駱駝商隊。
商隊的目的地是一座古來而繁華的城池,是這片隔壁攤上最閃耀的明珠。
當商隊抵達繁華的城池時,已經有一個英俊的半大小子站在城門前探頭探腦,不停的張望,手裡頭牽着個剛剛到他肩膀那麼高的小男孩,粉雕玉琢,清秀的像個女孩兒一樣。
他們身邊有一架輪椅,上面坐着個全身被斗篷遮蓋住的佝僂老人,斗篷遮蓋的很嚴實,只是他手背上裸露的肌膚全是烈火焚燒過的痕跡。
老人年紀大了,忘記了很多很多事情,有時候甚至常常認不出自己的兒孫,但是他去到哪兒都抱着一幅畫卷,上面有個笑容明媚的女子抱着胡琴在跳舞。
老人被暖和的太陽曬的有些睏倦,便眯起眼睛打起了盹。大一點的少年見狀,默不作聲的走到輪椅旁邊蹲下,讓自己的身子成爲依靠,讓老人靠着自己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爺爺,您先眯一會,爹回來了我叫您,安心睡吧。”
一大一小的兩個少年眉宇間有些相像,卻又神態迥異,大的那個跳脫俏皮,小的這個溫潤善良,他們一左一右的站在輪椅旁,一會兒查看老人的情況,一會兒眺望城外的康莊大道。
“大哥,大哥,你快點,孃親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走快兩步啊!二哥和小弟已經在城門口等着了!”
一個身材單薄的年輕男孩拖着另一個比他高出一小節的英俊小子,焦急的往城門口趕。
偏偏被他拖着的那個英俊小子,一點兒也不着急,只老神在在的說了句:“孃親每次出去爹都跟着,有爹在你還擔心什麼?孃親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就算孃親啥事沒有可咱也有大半年沒見着她了,大哥你就不想娘嗎?”
“三弟,你說這話不臉紅嗎?今年都十歲了,咱爹娶娘妻的時候也就比你這個時候大幾歲,你怎麼還好意思在這裡像個沒斷奶的小娃娃一樣,膩膩歪歪的說想娘?四弟比你還小人家也沒像你一樣成天把娘掛在嘴邊啊!”
“什麼呀,我和四弟雖然一人長一個樣,可我們是如假包換的雙生子,我就比他大了半個時辰而已,是他自己不長個,老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一樣大家才總是忘記我們是雙生子!”
“而且大哥啊,說到咱爹娶親的年紀,不就正好和你現在一樣大麼?大哥,是不是你自己有意中人春心萌動想娶媳婦兒了?是誰呀?是不是美人叔叔家的熱依妹妹啊?”
“胡說!三弟,你還敢叫美人叔叔,忘了你二哥是怎麼被應叔叔打的屁股開花的麼?”謝慕江神秘兮兮的扯過自家不省事的弟弟,趕緊的捂住他的嘴。
“應叔叔不打三歲小孩,但是他可記仇了。你二哥也乖覺,三歲以後就沒敢當面這麼叫過了,還不照應被應叔叔揍的屁滾尿流的啊!說是教訓他以前不懂事,你可不是三歲了啊,捱打了別找我哭,”
“怕什麼?爹回來了,美人叔叔要是敢打我,我就去告訴爹,讓爹替我出氣。”謝慕秋提起自家老爹那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大哥的魔爪又伸向了他烏黑的發頂。
“要不要臉?自己捱揍了還有臉告訴爹?信不信爹先把你揍一頓再去找應叔叔算賬?”
“也是哦,咱爹下手可比美人叔叔還重,走啦走啦,趕緊走啦,商隊都已經到了,大哥你再墨跡我就不等你了!”
少年在街道上歡快的狂奔,眼角眉梢灑滿了陽光。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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