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號曲結束,身穿素色套裝的主持人上臺,說開場臺詞。
這次電視臺的節目有些復古,像以前在劇場做節目那樣,前面是主持人說話,後面有幕布,留出空間給演員做上臺準備。
雖說節目樣式有些老套,但是省錢,符合公益演出的性質。這場演出沒有炫目燈光,沒有電腦特級,只有簡單的舞臺,簡單的演出。
當然,該用到的設備還是要用到,比如強大的舞臺音響和舞臺後面的巨大熒屏。
現在,在主持人感謝諸位藝術家來參加愛心音樂會的時候,白路從舞臺一角走去帷幕後面。放下小號,拿着無線麥克走到舞臺中央,靜靜站立。
一分鐘後,主持人下場,音樂聲起,帷幕緩緩拉開,露出後面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有一個穿白襯衫的青年靜靜站立,目光平視。人一動不動,目光也一動不動。
待前奏過去,白路終於動了一下,擡起右手把麥克放到嘴邊,開始歌唱《流浪魚》。
他是原唱,憑這首歌讓很多人喜歡他,可很少人聽過現場演唱。網上只有去年邊疆衛視中秋晚會那一個版本。
現在是又一次。
白路站的筆直,好象軍人一樣。連唱歌時也這樣,除去嘴巴,身體其它部位變成雕塑,從頭到尾就沒動過,連眼神也沒有改變,一直是平視。直到間奏時才放下手臂,可身體依舊不動。等到繼續歌唱的時候,才又擡起手臂恢復演唱姿態。
如果是別人這樣表演,興許會被人說教。比如僵硬、緊張、不夠靈活什麼的。可白路的歌唱給人一種酷酷的感覺。特別酷,面容無動,不管唱什麼內容,有沒有唱到高音部分,他都是那樣表情不變地站着不動。
那些高昂的歌聲就是從他不動的身體裡傳出來。給人一種震撼感覺。
《流浪魚》這首歌很熟,那部電影更熟,在公映之後,電影頻道曾連着播放過三次,網上也是到處都有。可以說只要想看就能看到。
所以,歌聲響起。很輕易地把大家帶回到那部影片的情節當中,也就更讓人感到震撼。
可偏偏地,白路身後的巨大熒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黑,一片黑色前面是穿白襯衫的不動的白路。
唱歌的白路不動。臺下的觀衆也不動,聆聽這一種感動。
只有工作人員忙着攝影,忙着切換機位,忙着準備下個節目。
很快一首歌唱畢,歌聲漸歇,樂聲漸歇,可白路依舊站立不動。就在大家感到好奇的時候,耳邊響起清亮的小提琴聲。
小提琴奏響的依舊是《流浪魚》。前奏略有改動。一眨眼過去四小節,白路還是站立不動。讓觀衆好奇,這是打算繼續唱下去?
下一刻。從舞臺另一邊走上來個女子,穿黑色揹帶長裙,上衣也是白色襯衫,一頭金黃色長髮紮成馬尾巴垂下來,露出光潔額頭。
女子慢慢走到白路左側站住,倆人隔着半米遠。臉色平靜。微帶笑意,面對觀衆。
等前奏過去。女子開口歌唱,居然是英語。遠處觀衆仔細看。才發現是外國人,是珍妮弗。
國際大明星打扮的跟中學女生一樣,配上身邊同樣裝扮的白路,那叫一個完美恰當。看着絕對般配。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情景。
珍妮弗穿平根黑色皮鞋,和白路個頭相仿,兩個人靜靜站在舞臺中央,在身後黑色屏幕牆的映襯下,好象兩朵白色百合開在一片黑暗中。
不但人好看,歌聲更是優美。
白路用漢語唱過,珍妮弗用英語再唱一遍,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也許是因爲換了語言,也許是因爲變了歌詞,白路的高亢激憤,換成珍妮弗的空靈傾訴,感覺好象是兩首完全不一樣的歌曲。
珍妮弗也是站立不動演唱,只是用左手拿麥克。在她的演唱過程中,白路繼續平視前方,好象身邊是空氣一樣,好象珍妮弗不存在。
也就是他能站的住,這要是換成別人,傻傻的在舞臺中央一動不動站上八、九分鐘……想象一下都很怪異。
四分鐘後,珍妮弗結束她的演唱版本,曲風再變,倆人開始對唱,就那麼你用一句漢語,我用一句英語的對唱起來。白路的聲音依舊激昂,珍妮弗的聲音依舊空靈,卻是能一人一句地搭到一起,然後還很好聽。
今天這場音樂會,在主持人下臺後,馬上迎來震撼性演出,實在太太震撼。空曠舞臺,站立不動的颱風,俊男美女的搭配,兩種美妙聲音的融合,一首特別動聽的歌曲,成就了這十分鐘的演出,也成就了歌曲最後部分的完美對唱。
等這個節目結束,觀衆都鼓掌鼓瘋了,是意想不到的震撼,有很多人起立鼓掌,好象看演唱會那般。
臺上二人沒有馬上下場,在整個演唱過程中都是自己唱自己、目光始終前視的兩名歌手,終於對視一眼,然後露出默契微笑,再面對觀衆同時鞠躬。
躬身三秒鐘,起身後,白路衝珍妮弗做個請的手勢,把舞臺留給她,自己轉身下臺。
他一擡步,音樂聲響起,珍妮弗繼續獻唱。
白路去到後臺,在候場的明星們集體輕聲鼓掌。小林一有自己的休息室,卻也擠來這裡,朝白路鼓掌:“完美。”
有歌手說:“你倆唱這麼好,讓我們怎麼接啊?”
白路說:“找導演,他安排的。”
有歌手大笑:“你倒是一點不謙虛。”
人家說你唱的好,你應該說湊合之類的廢話,可這傢伙就這麼承認了。
很不謙虛的白路回道:“我就會唱這一首歌,還不允許驕傲一下?”
導演也過來鼓掌:“真不錯。”
原本安排一個主流老藝術家跟在白路後面表演。可人家不幹,換成別的歌手。後來珍妮弗要表演節目,又要和白路對唱,所以再更換出場順序,於是成就了這段很震撼的表演。
此時舞臺上。珍妮弗演唱一首漢語歌,是白路吹奏過的《明天會更好》。這歌朗朗上口比較好學,在提詞機的幫助下,讓剛接觸歌曲沒多久的珍妮弗也能輕鬆應對。
只是如此一來,觀衆們紛紛猜疑,這倆人是公開戀情麼?穿情侶裝不說。表演的節目都是一樣的。
尤其後臺那幫演員,上午才見過珍妮弗抱着白路猛親,現在又看到倆人珠聯璧合一般默契的完美演出,關係肯定不一般。
沒多久,珍妮弗表演結束。回到後臺的時候同樣受到一衆演員的鼓掌歡迎。珍妮弗笑着說謝謝,又問導演:“還可以吧。”
導演回話:“必須可以。”接着說你這漢語夠溜的。再看看倆人的黑白裝扮,點頭道:“真般配。”
一個老外妹子,一頭金黃色的頭髮,穿上這身黑白裝扮,竟也有了中國女學生的範兒。
珍妮弗說:“我也挺喜歡這衣服。”
白路笑笑,拿過節目單看兩眼,問導演:“剩下就沒我事兒了是吧?”
導演說:“你不能走遠。還有小林一的節目。”
白路說知道,問珍妮弗:“你是去休息,還是找地方練習?”
珍妮弗問:“你去做什麼?”
白路回道:“我打幾個電話。”
珍妮弗說:“那我去休息。一會兒找你。”說完跟大家揮手告別,先行離開。白路跟導演說:“有事情打電話。”
導演叮囑道:“一定別走遠。”
“我能去哪啊?”白路左右張望張望:“我電話呢?”
導演說:“去走廊看看。”
白路說聲好,轉身出門。走廊一頭的椅子上坐名工作人員,看到白路出來,趕忙起身迎過來:“有兩個電話找你,一個姓何的先生。一個姓揚的女士。”
白路說謝謝,拿過電話看看。打給何山青:“有事兒?”
“我有個屁事,你說你南下那麼遠也能出事?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掃帚星再世麼?”
白路問:“你怎麼知道的?”
“揚鈴告訴我的。她在網上看到消息,有你的照片。”
白路有點小驚訝:“這事情上網了?”
“上網很希奇?你那到底怎麼回事?要不要叔叔派幾十個保安過去?”
“我有保安,沒什麼事情的話,掛了。”白路掛掉這個電話,再打給揚鈴。
揚鈴和何山青一樣表示關心,又說柳文青還不知道,你要再不回電話,她就通知文青姐。
白路說不用通知。揚鈴說:“開什麼玩笑?出這麼大事,我要是不告訴她?算了,不和你說了,估計也幫不上忙,你等文青姐的電話吧。”
白路很鬱悶:“你們沒看演出啊?我表演的這麼精彩,你就不能表揚兩句?”
“表揚,你等着吧。”揚鈴掛掉電話。
白路嘆口氣,想了想給辛猛打電話:“我那事情怎麼上網了?你們沒控制?”
辛猛問:“你沒上網吧?”
“什麼我沒上網?事情已經在網上了。”
辛猛解釋道:“我是說,你現在沒用電腦上網看新聞吧?”
白路明白過來:“廢話,我在表演節目。”
“表演的怎麼樣?這大下午的,我也沒時間看。”
白路無奈道:“咱聊的不是這個吧?”
辛猛笑了下:“我們也知道事情上網了,不過網上沒說具體是怎麼回事,昆城警方還沒發佈正式消息,到現在都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