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最後一個人鎖大門,上車後,汽車掉頭南行。
白路很鬱悶,這幫倒黴玩意,關鍵時刻怎麼就不等自己一下?現在想開車、想打車都很困難。可是困難也得跟上啊,沒辦法,跳到路上打車。
三秒後,出租車停在道邊。白路上車說:“直開。”
司機發動汽車後問話:“去哪?”
白路努力尋找前面兩輛汽車,哪有時間說話。隨口應道:“直開。”
司機看他一眼,隱約有點眼熟,想了又想,看了又看,小聲問道:“你是白路?”
白路反問道:“我戴着大帽子你也能看出來?”
司機笑道:“你要不戴帽子,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你。”
得,白路很無語,繼續往前看。
幸好此時是晚上,又往外環走,路上汽車不太多,直行沒過倆路口,在紅綠燈下看見那兩輛越野車。
司機師傅又問:“去哪?”
白路說:“就往前開,我散散心。”
司機師傅一副深以爲然的表情:“做名人苦吧?累吧?我就知道是這樣,別看我是開車的,一個月最多賺個四、五千塊,但是活的舒坦,像你們一定特累,上次我拉過元龍,那是個牛人吧,比你牛多了,可也想坐車滿北城轉悠,我就鬧不明白有什麼可轉的,這麼大一名人,要什麼車沒有?非要坐出租車!那天拉了他倆小時,下車時都不好意思收錢,人家刷的甩出一千塊,進飯店了,那是真牛啊……還直走麼?”
白路點頭說是,同時對北城出租車司機這種強大的生物表示敬佩。
這些人簡直都是演講家和辯論家,知識淵博堪比專家,若有一天坐車,聽不到司機大哥和你嘮嗑,有八成可能是司機大哥心情不好,剩下兩成纔是性格問題。
聽了他的回話,司機大哥繼續前開,順口說道:“再往前可是四環了,是繞四環還是繼續向前?”
白路沒有回話,隔着幾輛車盯住越野車。
越野車有個好處,底盤高、車型大,在後面可以輕易看到,追蹤起來特別方便。
三分鐘後,兩輛越野車右拐,是一條雙車道的小街,裡面挺黑。
白路說:“右轉。”
司機大哥熟悉道路,問話:“你要去澎湖灣?”
白路沒明白:“澎湖灣?”
司機把車拐進小道,解釋道:“往前五百米是澎湖灣小區。”
白路哦了一聲:“道邊停車,就那家串店門口,對。”看眼計價錢,掏錢付款。
司機大哥接錢笑道:“你還真酷,跟電視裡的情節一樣,大老遠打個車就爲吃口烤串喝口啤酒,改天我也來嚐嚐味道,回見了您。”出租車調頭離開。
等出租車開走以後,白路靠着街邊往前走。
小街兩邊是老式筒子樓,臨街都是門市,有許多人坐在街邊吃小菜喝啤酒。從這些人身邊路過,白路感覺生活特別真實。
可惜這種真實只有短短几百米路,走過這條街,是大門緊閉的豪華小區澎湖灣。在小區邊上硬是挖出個十幾米寬、二十多米長的小湖,敢情這就是澎湖灣的由來。
走到街邊往裡看,小區裡有噴泉、有涼亭,在噴泉正對面有棟六層樓,兩輛越野車停在樓下。
高檔小區的停車位分配到戶,一般沒有臨停或是搶停現象,也就是說剛纔兩輛車上的那幫傢伙有很大可能是進入這棟樓。
大樓只有一個單元,佔地頗廣,被環繞在一堆高層中,這棟樓的房價可想而知。
隔着老遠往樓上看,六樓二樓黑着,其餘四層都有亮燈,一樓和四樓各有有四間屋子以上亮燈,三樓五樓只有一、兩間亮燈。
看了會兒,轉身離開,打車回去南三環東路,開上面包車回飯店。
這個時候,柳文青又打電話來催,說李所等人不想等了。
白路說:“一定要留住,告訴他們,最多二十分鐘就到,回去後我做一道菜賠罪。”
柳文青說好,繼續陪李所說話。
說到熱情照顧李所等人,不得不說一下飯店服務員真好。好幾十口子啊,擱到一個班級裡還比上比下比東比西呢。在飯店裡,雖然互相常有小罅隙,可每一個人都是寬和待人,骨子裡都是好人。
能形成這種氛圍有多個原因,第一個是這幫孩子不錯,這是根本。第二個是沒有不均的事情發生,每一個人都有優厚待遇,得到小費也是平分。第三個,白路和柳文青雙管齊下,一個特照顧她們,一個會管理她們。
柳文青的店規,背後傳小話、或是使絆子的,直接開除。
大家有時間有精力,多玩多鬧或是多學習也好,何必沒事瞎嫉妒亂生氣?
這些服務員,前面一批社會招來的已經淘汰掉許多。柳文青不問業務技能,只問人品,人品不好,直接請走。
後面一幫舞蹈學院的學生更不用說,你見過幾個舞蹈學院本科畢業的學生來做服務員的?她們能來幹活,已經說明是塌實好孩子。
現在,樂苗苗、馮寶貝四個女孩爲同學努力招待李所,別的丫頭看到,同是搶着幫忙,那叫一個熱情,讓李所等一幫客人盡感到不習慣。
幸好白路回來了,把車一直開到磨盤前面停住。進門就衝李所玩了個大鞠躬:“抱歉抱歉,真不是故意的,我先做個菜賠罪,咱一會兒聊。”
一句話說過,直接衝進廚房。
看見他鞠躬,馮寶貝和柳文青等人全愣了,她們認識白路這麼久,就沒見過他給誰行這麼大禮!
馮寶貝瞬間眼裡就流水了,白路是爲了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她們的同學,給另一些不認識的人鞠躬,還請客吃飯,還幫着做飯……小丫頭這一激動,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她一哭,客人看到後很意外:“怎麼了?你怎麼了?”
馮寶貝的服務非常到位,已經有幹警在琢磨給她介紹對象的事,看見她哭,於情於理都會問上一句。
可是她一問話,引得更多人看過來,柳文青低聲道:“上去換衣服吧。”
“恩。”馮寶貝快步上樓。
劉小璐不明白啊,湊過來小聲問樂苗苗:“怎麼了?”
樂苗苗沒有回話,她認識很多男人,可是比來比去,沒一個能趕上白路的,心裡頗多感慨,這麼好的男人,爲什麼不能早認識一些?也許就不會走錯路。
因爲帶家屬過來,李所等人一共坐了兩張大圓臺,白路做上兩道大餐,端出來後,還是猛勁兒的道歉。
李所笑道:“你請我們吃飯,還跟我們道歉?哪有這種道理,來,我敬你一杯。”
有了昨天的經驗,女警們又自帶一些酒水。
白路接過白酒,讓服務員拿個大碗,把酒倒進去。連倒三杯後,對兩桌客人說:“回來晚了,不好意思,我自罰三杯。”一仰脖,好象喝水一樣喝光碗中白酒。
李所攔都攔不住,笑道:“你不能這樣,你要是這樣,我們以後還敢來麼?”
白路說:“一定得來,先嚐嘗我的手藝。”
那就嘗吧,人家老闆這麼會做人,大家也應該配合一下。可是一口吃下,兩大桌客人馬上瘋狂起來,大家都是單位同事,彼此相熟,不存在假惺惺做面子的事情,都是無所顧忌。反是女警們帶來的男伴家屬有些不好意思,吃上兩口菜就端着酒杯看熱鬧,不好意思多吃。
咱國家有個門當戶對的講究,能娶到警察爲妻的男人,多是公務員。看年齡,總有某些部門或是單位的小頭小腦小領導。比如法院、城管等單位。
有人覺得混的不錯,又覺得白路給面子,更是想認識這人,舉着酒杯來找白路喝酒。白路完全給面子,酒到杯乾,一點兒不打哏。
李所一看,這是要喝多的節奏?趕忙叫來白路問話:“幹嘛去了?”
白路嘆氣道:“搞不好又得給你們所送幾個人過去。”
“怎麼回事?”李所問。
白路簡單說道:“有幫混蛋,騙三個不滿十七歲的小姑娘扎針,都是學生啊,一輩子就毀了,我去做筆錄,然後琢磨怎麼幫她們,唉。”
聽到這句話,女警們很氣憤。她們就是幹這行的,自然知道復吸率有多恐怖。有人氣罵道:“有時候真想拿槍把那幫人渣給突突了。”
白路說:“我同意。”
李所正色道:“你可別亂來,國家是有法律的,別沒制裁到壞人,你先被我們制裁了。”
“那不能,邵叔總教育批評我,根本沒那個機會。”
“有機會也不能去做。”李所看看時間,笑問:“等你這麼久,我們可以走了吧?”
白路笑道:“我這又不是大獄,哪能不讓走?我送您。”
李所笑着點點頭。
沒人不喜歡好人,好人喜歡,壞人更喜歡。李所有些喜歡這個大男孩了,在如今這個年代,還能找到這樣一個有赤子之心、並且敢作敢爲、能付諸行動的好人,多難啊。
起身道:“劉晨,我肯定幫你看好,也謝謝你的招待,另外呢,如果公安這塊有什麼事,可以找我,能幫的幫,幫不上的出出主意。”
“謝謝李姐。”白路越來越會做人,越來越會說話,把稱呼從李所變成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