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中還有些小肉塊,丹尼斯吃掉叉子上的肉塊,又把叉子伸向盤底。
有了他搶先動手,別人快速跟上,眨眼時間,盤底的碎肉也被吃光。
直到所有牛肉都吃掉,纔有廚師說話,對着白路伸出大拇指說“古的”。甚至有人鼓掌,好象白路剛表演完一場節目一樣。
掌聲漸漸多起來,十四名大廚非常佩服白路,不論白路是否還擅長做別的菜餚,單隻這道牛排,說是世界第一都不爲過。當然,這是有前提條件的,總有人不吃牛肉或是不喜歡吃,還有人喜歡咖喱或是用某些香料做出來的牛肉,口味不同,不能強求。
但只要是願意吃原味牛肉的,白路的手藝絕對第一,就一個掌握火候的精確度,足夠世上大部分廚師學習一輩子。
亨利跟丹尼斯小聲聊上幾句,倆人又分別跟身邊幾名廚師商議一下,然後由丹尼斯跟白路說:“我們決定推薦你加入俱樂部,你看怎麼樣?”
聽過小翻譯說話,白路回道:“怎麼加?我又不是給皇帝幹活的廚子。”
丹尼斯說:“我們俱樂部是世界上最頂尖的俱樂部之一,更是最頂尖的廚師俱樂部,你的手藝也是最頂尖的,可以加入我們,不過吸納新會員要經過大部分會員同意,我們會給你提名,回去後開會商議,也許有考覈。”
還要考覈?白路說:“算了,謝謝你們好意。”
今天出來就一個目的。在最頂尖的廚師面前炫耀一下,找找存在感。現在任務完成,可以收隊。於是跟着又說:“那什麼,晚飯就不跟你們吃了,我得回家給老爸做飯。”
正好在這時候,有幾名西裝男進入小宴會廳,來到近前,衝每個老外微笑示意,張嘴就是一串英語。
白路問小翻譯:“他是幹嘛的?”
“市政府的,今天有個晚宴。市領導。還有廚師協會的人要來。”
白路點點頭,這是歡送會啊,心說這個俱樂部確實牛,聚會一次由別人全程買單不說。連領導也會出面作陪。
那幾位西裝男又說上幾句英語。在前面引路。請老外們去別的房間休息。
老外廚師很有禮貌,每個人離開前都和白路打個招呼,笑着說上幾句。幾乎每個人都和他交換了電話號碼。
丹尼斯留在最後,跟白路說:“很快會給你通知,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白路說:“不是說了,我不是皇家廚子?”
丹尼斯說:“別忘了你給女王做過飯。”
白路說:“這也行?”
丹尼斯哈哈笑了一聲,用力擁抱白路一下:“是你們政府請我們吃飯,沒辦法邀請你,見諒。”然後又握白路手一下,轉身離開。
“這傢伙真熱情。”白路吧唧下嘴巴,跟小翻譯說道。小翻譯笑了下,稱讚白路:“你真棒。”又說:“我得走了,去工作。”說完擺擺手,跟着出門。
白路眨巴眨巴眼睛,鬱悶個天的,這就被拋棄了?連小翻譯都能去吃飯,爲嘛沒有我?長嘆口氣,鬱悶離開。
飯店一樓有家商場,白路出電梯時看見個熟悉背影往那面走,好奇跟過去,果然是於善揚。這傢伙簡直是色狼中的戰鬥機,把青春和熱血全部投入到偉大的泡妞事業中。
於善揚身邊是兩個絲襪妹,這大冬天的,即便在賓館裡也不多見,實在吸引人的眼球。
白路看上一眼,便想起飯店裡那幫妹子,年輕漂亮的生活到底該怎樣度過?青春只有一次,是要很瀟灑的到處旅遊、吃遍美味、永遠打扮美麗?還是該把大半時間砸進工作裡?
於善揚帶着倆妹子逛商場,酒店商場裡的東西都很貴,不過於善揚不在意,反正錢總要花,女人總要睡,花多花少就是那麼回事。
白路也不在意,前面有個家專營店在賣手錶,白路想想,進去選了支最便宜的手錶,不到八千塊。又在隔壁買上一套西裝,加上皮鞋、襯衫、皮帶,七千塊出點頭,然後回家。
他不是不捨得花錢,是不想花了錢還捱罵。可又不能不對老爹表示心意,就少花點錢試探一下。
大老王和小老王都很怪,每人只有一個愛好。
小老王的愛好和於善揚一樣,但又有點兒不同,於善揚是拿錢砸,不走心,完全追求數量。小老王是用心泡妞,金錢是輔助手段,用來開房,吃飯,或是泡到手以後買個小禮物。
大老王的愛好就是打架,這傢伙拿己度人,做不到我的水準,那你就等着倒黴吧。
小時候,白路剛學會做菜那段日子,曾給大老王連續做過幾天菜,結果是捱了更多的揍。大老王說:“不要想着討好我,不好好練功,你做什麼我都不會開心。”甚至於白路吹小號、在沙地上畫畫,都要被大老王罵。
白路做菜那麼好吃,能迷倒大部分世人,可在大老王這裡,卻是什麼都不是!只要打不過我,你做什麼都是錯誤。
所以白路有錢後,只是象徵性地往沙漠送了些東西,還是快遞郵過去,都沒說給大老王置辦一套名牌衣服和給上幾百萬。
不過麼,今天既然難得來次商場,那就買上一套,總是個心意。順便買個手機。
不出意外,當他把這些東西拿到大老王面前後,大老王冷冷看他:“這些玩意有用麼?”
白路趕忙說有用,拿出手機說:“你在北城可以給我打電話。”
大老王笑了下,抓過手機看看,瞧那意思是想扔?
白路剛想說話,大老王說:“總是錢買的,不能浪費。”把手機放到衣服上,衝白路招手:“花了多少錢?”
白路暗自嘆氣,再給你買東西我就是王八蛋。大略算了下說道:“不到兩萬。”
大老王點點頭:“我現在一個月工資兩千七,按三千算,你一下花了我七倍工資出去,那你也應該有我七倍的本事纔對,來,練練。”
白路真無奈了,我這倆親戚啊,天啊,怎麼就沒個正常的?一個是天跟天追着要錢,一個是給錢都不要。脫去外套說道:“爹,輕點。”
“知道,你還有傷呢。”剛說完這句話,白路就飛了,被大老王一腳踹到沙袋上面,撞得大沙袋直晃。
白路捂着肚子咳嗽兩聲,站起來叫道:“你這是輕點兒?”
“你覺得呢?”說完一句話,白路又倒了。
白路爬起來大怒道:“你到底想幹嘛,我給你買東西也不對?”
大老王笑道:“很有精力麼?挨兩下重擊還沒事?你就該這樣。”第三句話說完,白路又飛了,呼嗵一聲撞到牆上。幸虧老樓比較結實,這要是空心磚,估計能砸出個窟窿。
白路被打吐血了,那麼能打一個人,面對大老王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這次沒站起來,靠牆角坐着,小聲說道:“咱得溫柔,別把樓拆了,賠不起。”
大老王說:“這倒是。”慢慢走到白路身前。
白路猛一踢腿,想掃倒大老王,可大老王動作太快,不但閃過白路的掃腿,還從外面輕鬆一別,就聽喀的一聲,白路抱着小腿大叫:“斷了斷了。”
“你是在罵我控制不住力度麼?”大老王單手拎起白路,另一隻手呼呼砸過去,肚子,腰,腦袋,反正右拳能打到的地方,都是打過一遍。
打完以後把白路往上一丟:“知道爲什麼打你麼?”
白路擦擦嘴邊的血,小聲說:“知道。”
“知道還做?”大老王問。
“要過年了,買套新衣服喜慶喜慶。”
現在剛過元旦,距離過年還有四十多天,這樣的話只有白路能說出來。不過說給大老王正是合適。自從幹上警察這個工作,他這輩子幾乎就沒買過衣服,大部分東西都是發的。僅有三套便衣,一套夏天穿,一套春秋穿,還一套是棉衣。穿破了纔去換一套。
聽白路這麼說,大老王退後兩步坐下:“好吧,這個藉口成立。”
白路鬱悶之極:“藉口成立還打我這麼狠?”
“打都打了,不然你打回去?”大老王面無表情說道。
白路搖搖頭:“算我倒黴,走了。”起身要回家。
大老王說:“再囑咐一遍,一個人想活下去,必須讓自己變強,而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讓自己變弱,錢有什麼用?衣服有什麼用?你買了一件會想買第二件第三件,自然就要分心,記住了,這些都是分你心的東西,能斷就斷掉,我不想你死在我前面。”
白路無語的搖搖頭,他真想說一句,爹啊,咱是在新社會的都市裡,不是在邊疆的前線中,不用搞這麼緊張。不過知道說了也沒用,只會換來下一次痛打,所以一言不發開門下樓。
前兩天下雪,積雪堆滿道邊,隔着一、兩米就有個雪堆,前面樓下更是一長條雪堆,髒髒的伸向前方。
白路忍痛下樓,在樓下緩上一會兒,突然笑了下,老頭子這麼兇猛,說明身體很好,短時間不會掛掉。於是心情就好了,跳到髒雪堆上往前走。
天冷,雪堆凍的實成,走一步只會略沉下去一點,會咔咔響起雪塊崩裂的聲音。白路很喜歡這種感覺,便是走的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