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時,我已經幾乎百分之百確定這間屋子是鬧鬼的。?只不過我暫時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是屋子鬧鬼還是女主人被鬼上身,我甚至無法斷定這間屋子裡的鬼究竟有幾個。羅盤的靈動相對比較混亂,而我卻一時分辨不出這種混亂究竟是因爲鬼魂本身情緒的波動,還是因爲有數個不同的鬼魂。於是我笑了笑對胡宗仁說,你看吧,我還以爲軒轅會給了咱們一個便宜佔,沒想到依然也是個難搞的事情。
王小姐看我和胡宗仁表情嚴峻,於是也跟着擔心起來,她開始不斷的追問我和胡宗仁,說是不是情況很嚴重。我說我們還暫時不能確定,因爲這還沒見着你母親呢。光是在房間裡找到靈異反應這不算什麼,有時候那些路過的都有可能留下靈動,但是如果你母親身上的反應非常劇烈的話,那我們才能進一步推測這件事的根源。胡宗仁也對王小姐說,現在外邊都已經檢查完了,就剩下你母親的房間了,你看看我們能進去嗎?
王小姐很是爲難,但是她還是對我們說讓我們先等等,她先進母親的房間裡看看了再說。隔了一會她走過來說,母親又躺在牀上了,也沒蓋被子沒脫衣服,好像是睡着了。你們輕手輕腳一點,千萬別吵醒她。我和胡宗仁點點頭,就跟着王小姐走到她母親的房間門口。
王小姐先是把門口的那些飯菜收拾走了,然後又回到我們身邊,用口型問我們準備好了沒有,於是我和胡宗仁都點點頭沒有說話,我則把之前放好的羅盤重新拿了出來,看了看發現,在王小姐母親的房門前,這種靈動出奇的厲害,這隔着門都這樣了,那打開門裡邊會怎麼樣還真是不好說。王小姐深呼吸一口,然後擰開了門栓。
房間裡黑漆漆的,黑到我快沒辦法看清羅盤了,於是胡宗仁朝着王小姐指了指走廊上的頂燈。因爲這時候開屋裡的燈可能會吵醒王小姐的母親,就借用走廊上的光線就可以了。於是王小姐打開了走廊上的燈,我才能看清房間裡的輪廓。
我手裡的羅盤開始快速的旋轉起來,我看了看羅盤,然後看了看房間的擺設,接着把羅盤湊到胡宗仁跟前讓他也看看,他也點點頭小聲說,那咱們開始檢查吧。於是我們躡手躡腳的開始在房間裡走着,從門口一直走到窗戶跟前,我還輕輕撩開了窗簾一個縫隙,好讓屋裡稍微亮堂一點。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幾圈後,我對胡宗仁使個眼色,於是我們就退了出來,重新關上了門,回到了客廳中央。
王小姐迫不及待的問我們,怎麼樣了,屋裡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和胡宗仁對望一眼,然後我告訴王小姐,是真的有鬼。王小姐又緊張的問,那你們能不能救?我說能是能,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沒弄得特別明白,從羅盤的反應來看,這個鬼魂是知道我們前來的,不過它並沒有對我們倆發起攻擊,甚至還有意識的躲着我們,以爲這樣就能夠讓我們不發現它。再加上我們進屋的時候我就仔細觀察了一下你,發現王小姐你除了有些焦慮之外,身體好像並沒有什麼別的異常,這就表面這裡雖然有鬼,但是它卻沒有想過要害你。
胡宗仁補充道,不但沒害你,甚至還很關心你。我看了胡宗仁一眼後繼續對王小姐說,你仔細想想,在你這次出差回來之前的那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王小姐被我突然這麼一問,於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說,沒有啊,那段日子我一直都忙着工作,每個星期給媽媽打兩次電話,打電話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沒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胡宗仁突然插嘴說,王小姐啊,恕我冒昧了,我想要請問一下,你家裡人除了你和你母親之外,就沒別的親戚了嗎?例如外公外婆,或者你母親的兄弟姐妹什麼的,甚至連你母親的好朋友什麼的。王小姐搖搖頭說,外公外婆在自己還很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母親家裡一共三兄妹,自己的大舅舅早年移民去了國外,只是逢年過節纔打電話問候一下,或者隔幾年就回國來看看自己的家人,大舅舅這移民,把他們家幾乎全部人都一起移走了。
王小姐接着說,大姨前幾年得癌症去世了,由於大姨夫歲數也不年輕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也成家立業,工作繁忙,所以兩家在大姨去世之後,來往變得很少,頂多也就是偶爾打電話互相問候一下,過年過節的時候出來聚聚什麼的。而自己的母親是排行最小的一個,由於幾十年來一直忙着照顧自己,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有兼顧得很細緻,雖然偶爾會出去跟別的老太太一起跳舞,打腰鼓等等,但是那些人也算不上是很親密的朋友,母親早年的那些同學和好友大多都已經失去聯繫了,所以母親還是很孤寂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小姐突然感傷了起來,她說自己還是不懂事,知道母親現在剩下的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但是自己卻因爲工作的關係難免疏於照顧和陪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爲自己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裡,讓母親感覺到寂寞,於是身體變弱,這才遭受了鬼魂的侵襲。她在請我們來之前也曾側面瞭解調查過一些,知道鬼上身的話,那麼這個鬼和事主之間大部分情況下是有一定關聯的,但是這個上身後的鬼魂說話的語調雖然和母親不同,但是隻是更像母親換了一種相對冷靜的態度跟自己說話而已,儘管再怎麼努力回想,她也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身邊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個人,後來死去了,然後說話做事的方式和現在的母親相似的,也正因爲實在是搞不懂,纔不得不請我們出馬。
我嘆了口氣說,我們剛纔檢查你母親房間的時候,發現整間屋子裡都充斥着一股子比較強烈的靈異反應,窗戶關着窗簾也沒打開,你是不是這些天進出母親的房間很少啊?她說她是進得比較少,一般只有想找母親說話或者給母親送飯菜的時候纔會進去,她說自己這陣子也是被嚇到了,因爲母親突然變得這麼陰陽怪氣好像另一個人,自己也害怕和她在一個幽閉的環境下呆的時間過久,每過一天自己就更擔心一些。我問王小姐,你說你之前給你母親送飯,但是她不吃你就放在梳妝櫃的臺子上了,但是剛纔我們檢查房間的時候,卻發現梳妝櫃上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了,難道你當時放下飯菜的時候就沒有發現嗎?王小姐搖搖頭說,那還真是沒有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精神情緒也處於緊繃狀態,很難得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胡宗仁對王小姐說,那你有沒有在你母親房間裡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因爲我們剛纔檢查的時候,確實是聞到了。王小姐說這到是真的有,之前進母親房間的時候,總能聞到裡邊有一種燃燒過的草藥的味道,也問過媽媽這是什麼味兒,她卻告訴我說是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用艾草燒過,那味道可能就是艾草的味道,自己也不懂,也就沒有多問。王小姐突然情緒又變得有點激動起來了,也許是因爲我和胡宗仁反覆問了她這麼多,讓她覺得自己母親這次的狀況不容樂觀,於是站起來說,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的母親,雖然我可能沒有辦法一次性給你們很多錢,但是我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剩下的我可以再陸續給你們都行,只要把我媽媽救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走廊上傳來吱嘎的一聲,聽上去像是門打開了。王小姐聽見以後迅速對我們做了個噓的姿勢,然後側着腦袋聽了一下,接着大聲問道,媽,是你起來了嗎?沒有人回答。我和胡宗仁對望了一眼,胡宗仁衝着我點點頭,我則趁着王小姐沒注意的時候,偷偷伸手到口袋裡扯了一截紅繩出來,因爲我知道如果待會真是王小姐母親出來的話,有些必要的防備我還是要做的。
王小姐又喊了一聲,依舊沒人回答。我們坐着的位置呈一個斜四十五度角能夠看到走廊的通道口,就在王小姐準備起身去看個究竟的時候,突然一個大嬸一隻手抓着走廊口的牆壁轉角,然後探出了上半截腦袋出來,盯着我和胡宗仁看。那個樣子,就好像是一個人偷偷在看着你,不希望你發現她,卻偏偏被我發現了一般。我心跳加速,開始緊張起來,因爲歸根結底,我是知道這間屋子裡發生的所有怪事,都和王小姐的母親有着必然的關係。
於是我伸腳輕輕碰了碰胡宗仁的腳,衝他使了個眼色,接着站起身來,對着那個大嬸說了句,阿姨你好。
大嬸慢慢平移着站了出來,身穿硃紅色花布的衣服,一條黑色的類似女款西褲,腳上穿着肉色的襪子,卻搭了一雙黑色橫扣的小布鞋,她的腳步輕輕的,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她依然站在那兒面無表情的看着我和胡宗仁,然後冷冷的冒出一句:
“女兒啊…他們是誰啊…吵死啦…吵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