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尾了嗎?”我揉着頭問道。
“沒有。不知道爲什麼急剎了。”石重陽重新發動車子,成功了,才長出一口氣回了一句,“還好前後都沒有車。”
我沒有回話,因爲,我整個人都已經不好了。他們三個人都看不見。石重陽開着的車窗上,貼着一個人,大半個頭伸了進來,眼神陰鷙地看着我。
是那個抱劍的青衣道士。
“你竟然食言?”他的聲音冰冷。以邊歡血。
我不做聲。可是過了一會兒又突然想起爲自己辨白:“你說過三天之後要答案。再說我也只是說考慮一下,哪裡是食言?”
“呵呵。”他冷笑了兩聲,“很好。那你就再好好地考慮考慮。”
說着閃身離開。
回過頭來,發現石重蔭和劉連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笑了笑,“你們都看不到他麼?那個抱劍的青衣道士。”
“哦,他剛剛來了?”石重蔭驚道:“上次去惡靈谷我們是用天師劍的法力,開了天眼呢。原來他是需要開天眼才能看到的,難道是亡靈?”
“你跟他說什麼,三天之後要答案?”
“跟你們說過的,收我爲徒弟的事。”
他們只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始強烈地反對起來。理由是。他也是亡靈的話,爲什麼不選擇鬱廷均!
於是,他們不停地說起有關鬱廷均的傳說。
相傳在鬱廷均九歲那年,鎮魂山腳下的百年大家族,發生了火災。屋挨屋樓連樓的張家村,一夜之間被燒得乾乾淨淨。隨後便出現了一個怪現象。那就是不管誰去了張家村,都不會再回來。家裡人去找,一樣的回不來。親戚再進去尋,照樣消失。而張家村的周圍慢慢地竟然聚集了一層霧氣。連大太陽的晴天,都化不開。於是張家村成了一個迷一樣的有去無回地方,所有的人都不敢去那個村,不敢從那村裡過路。百姓們去向鬱廷均的師門求救。九歲的鬱廷均便一個人去了張家村。
整整去了一個晚上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早,天邊射出第一縷太陽光的時候,人們看到張家村常年環繞的霧氣,瞬間消散。而鬱廷均就站在張家村的村口上,一身道袍已經全破了,襤褸不堪,一張小臉卻是俊秀沉靜,透着清冷傲氣。
後來是同門道士中有知情的,將事情的真相傳了出來,原來那一夜大火,燒燬了幾百張家人,他們都心懷不甘和怨恨,亡靈不肯歸陰,化作了厲鬼。終日在村裡盤旋。只要是生人去了他們村裡,會立即被厲鬼附身。
這些被附了身的生人,會在村裡住下來,種田種地,像他們張家人活着的時候一樣。而鬱廷均那天晚上,以一個道童之身,力戰幾百惡靈,終究將他們全都破魂,一個不留。
這就是有名的鬼村的傳說,到現在,整個湘西的百姓,都是人人熟知。
這個傳說我自然也是聽過的,只是以前對鬱廷均的名字不很關注,只知道湘西有一個九歲的孩子,滅了鬼村。卻不知道主角就是他。
一個人破了幾百個惡魂,一人都不留。難怪都說他冷酷無情。
再就是殭屍之亂。這個劉連彬以前跟我說過,再次說來,他跟石重蔭二人依然說得口水飛漸,興奮不已。
我也聽得入迷。有關鬱廷均的故事,我覺得哪怕聽上千百次,都依然新鮮。
還沒有說到陽山斗法這個故事去,我們已經到了鎮上。
“都去我家住,今天。”石重蔭對我和劉連彬說。
劉連彬無所謂地點點頭,我卻哦了一聲,有些遲疑。盧家已經近在眼前,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因爲我對鬱廷均最多的記憶,除了惡靈谷與鎮魂山,便是盧家。
我覺得只有回到那個小樓上,才感覺他是真的存在過。
“你還猶豫麼?”劉連彬回頭白了我一眼,“不去他們家,難道你還要回盧家?回盧家你吃麼子?跟他們兄妹,你還客氣啥,我們都是從惡靈谷一起同生共死過的人……”
石重蔭重咳幾聲打斷了他。
我裝做沒有聽懂。沒有追問。卻固執地要回家:“我的上次回去之後發現找不到了,我想去家裡看看,有沒有掉在那裡,我有重要的信息。”
石重陽聽了,從他家門口過路都沒有停一下,直接開車送我到了盧家。
“去找找,找到了我們回鎮上。”
他一個人沒有下車,在院子裡等着,而劉連彬和石重蔭卻跟着我上了樓。自然是沒有找到,我看到牀上的帳幔已經打了下來,透過帳帽,能看到裡面摺疊得整整??的被子。
誰給我折的被子!
我心裡想着他的名字,卻連自己都不肯相信。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
“我好累,我想在家裡睡。”
我對他們說。
他們勸了一會兒,沒有效果,便只好留下來陪我。
雖然我有些爲難,但他們這番真心,我終於不忍再拒絕。
老爸一年前給老家建了洗澡室,買了熱水器。我洗了頭髮洗了澡,從櫃子裡翻出上次帶回來還沒有穿過的睡衣穿上。
他們三個人也先後洗了,然後都坐在我的房間裡,空着肚子說話。
看到我穿着吊帶的睡衣,劉連彬怔了怔,說:“盧葦,你這麼一穿……”
我笑着接話:“很性感是不?”
“沒有,你本來就顯小,這麼一穿,我更加的覺得你是未成年,對你的心思便更加的純潔起來……”
“哈哈哈……”石重蔭和石重陽都大笑起來。
我臉一紅,惡狠狠地說道:“重蔭等下和我睡牀,你們兩個人就睡地板吧!”
“你就睡?”劉連彬瞪了我一眼,“漫漫長夜,我們來打牌!”
我瞪回去:“不跟你打!”
“不打正好,我們仨鬥地主,到天亮!”
他們三個人竟然真的就在我的書桌上,打起牌來。
我輕輕地撥開杏黃色的紗帳,看着飄着蒲公英的被子,就像看到了我滿腔無以言說的少女情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準備上牀。卻感到身後微風拂過,隨即背心一涼,我猛地轉身,整個人頓時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