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他接着念道:“一路道長,請受弟子跪拜。今有盧家大安土地生人盧葦,女,癸酉年辛酉月辛酉日子時生,於乙未年乙酉月丙戌日申時被厲鬼攝去一魂,至今尚未歸體,爲護人間正道,阻止邪惡勢力肆意禍亂人間,還請先師看在弟子手上天師劍的份上,駕臨盧家大安土地壇前,助弟子追魂懲兇。”
說完將那把天師劍,高高地舉過頭頂。
我聽到那堆道士間有人輕笑了一聲,“老三才不會看到什麼份上變得心軟呢。”
當石老先生嘆一口氣,終於又將手垂下來時,我無力地靠坐在椅子裡,心裡已經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絕望還是悲傷。
劉連彬鐵青着臉,一聲不發地看着石老先生與幾個人收拾東西,他手上的力道都快將我的手骨捏碎。
而石家兄妹低着頭,默默地幫他爺爺收拾着道具,石重陽偶爾會擡眼看一下我,眼神很沉鬱。
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石重蔭,她一直不擡頭看我,但我卻分明看到她在悄悄地落淚。女孩子終究是心軟,她知道我追不回來魂,難逃一死,所以她有些唏噓難過。
堂屋裡的那些看熱鬧的鄰居,都開始着急了,特別是那個我叫叔公的,他上前走到石老先生面前,“老先生,您一世追魂無數,從沒有見您半途收場的,好歹將法事做完啊。要不重來一場,說不定就追回來了呢!”
石老先生只是搖頭,不答話,徑自脫了道帽道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
“連彬,我開車送他們回去,等下還來。”
石重陽對着劉連彬說了一句,跟那幾個老者一起出去了。
一堂屋的人,都慢慢地散盡,整個堂屋裡只剩下了劉連彬和我。
“盧葦……”
劉連彬還是那樣緊緊地握着我的手,他叫我了我一聲,聲音有些哽咽。我擡頭看着他微紅的眼睛:“只掉一縷魂,就一定會死嗎?”
他咬着牙,半天沒有回話,好像怕一開口就會哭出聲一樣。
我默默地放下握在頭頂上的那隻手,呆呆地看着那依然燃着的三炷香。
突然,劉連彬打了個冷噤,他連忙低頭對我說道:“不好,忘記讓重陽他們畫符佈防了,我送你回房間。”
我皺了皺眉,“去房間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了,房間上有他們昨天貼的符,邪物進不去。”
我想起昨天上的情景,的確,門外那樣的鬧騰,最後我卻能安然無恙。
“來,我抱你。”
他彎身下來,“你的手要用力地攀着我的肩膀,因爲我有一隻手要打手電呢,怕抱不穩摔跤。”
知道自己必死,心情雖然無法形容,但表面卻反倒平靜了些,我一隻手抓着他的肩膀,小心地挪着自己的傷腿,一邊開玩笑:“又讓你佔便宜了!”
他伸過來的手一頓,突然就眼睛就紅了:“盧葦,我明天回家去找我自己爺爺,你不要難過。”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搖了搖:“有什麼難過的?你們哭什麼哭,難不成我馬上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