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的時候,他也正看着我。淡淡的眼神,看不出喜怒。我張了張嘴,焦急地想,我應該要說點什麼,他卻倏地轉身離開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的感受,無法形容。
我拉着臉生氣地瞪着陳浩,狠狠地瞪着。
陳浩終於有些不自然地放開了我的手,站了起來,“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好些天不見你,太想你了。”
我揉了揉被他握疼的手腕,聽到他這種更加露骨的話,心裡更加的煩急起來。皺着眉頭不想搭話。
“葦葦,我不急,我不逼你,但是你跟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只要能看着你就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乞求又像寵溺。
都說內向的人,其實都是悶騷型的,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我說這些話,聽得我肉皮發麻,心裡急得只差哭起來,從來沒有遇到這種狀況,完全不知道解決辦法。想發脾氣,可是又覺得不應該。因爲他也不是什麼壞人,是老爸的得意弟子,想追我也不是犯錯。
好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硬着頭皮對他說道:“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臉一下子就白了,隨即又變紅。一直紅到了脖子上,怔怔地看着我,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有些慌亂失措地快步走了出去,在門檻上還差點跌了一跤。
來得突然,去得利索。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覺得心裡說不出來的惆悵。
鬱廷均果然對我,沒有那份心嗎?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就離開了。而如果不是回老家,遇到了他,或者面對陳浩的表白,會是另外一種心情?哪怕是不情願,也會覺得感動吧,那麼美好的表白。可惜……不是他鬱廷均。
“你叫盧葦?”
正當我心事沉沉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聽得我一驚。
擡頭看看屋子裡卻沒有人,以爲是自己的臆想,正想站起來下樓去告訴劉連彬他們取劍的事情,面前卻緩緩地現出一個身影來,嚇得我寒毛根根倒豎。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是那天晚上惡靈谷裡看到的那個什麼陰陽司的使者,風塵。
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面容清俊冷淡,殺氣重重的眼神,看得人心裡發緊腿發軟。
“是的,你有……有什麼事,事嗎?”
我不想跟這些不是人的人說話,不但害怕,而且討厭。當然。鬱廷均是例外。
“是你讓鬱廷均去取劍的?”他的聲音,冷得令我打了個冷噤。
我咬脣看着他,不敢回聲,生怕一句話說得不好,他就將我給滅了。
果然,他怒哼了一聲:“鬱廷均向來正直,你的魂被惡意攝走,他出面給你取回來,我就不說什麼了。但爲了把劍,你竟然也要勞動他去取,如果他失手破了魂,怎麼辦?!”
“這麼多年來,他身邊出現過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誰都沒有讓他破過例,本使者也從不擔心。但這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涉險。甚至你阿婆的道事場上不順利,他都要管,真是豈有此理!現在,你的魂已經歸位,你阿婆的道事,也處理妥當,劍,也給你們取回來了。希望你,就此打住。如果你膽敢再糾纏他,讓他爲你辦事,毀他百年清修,本使者一定不放過你。”
說着他眯着眼睛,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後,閃身離去。
他的話,信息量太大,我久久地坐在椅子上,回不過來神。
這麼多年來,他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想想也是,難不成這上百年的時間,他等我一個人不成。怪不得,他冷眼看着陳浩對我表白,無動於衷。
我聽到自己的心隱隱地痛起來,但又要無限安慰地想,他只是爲我一個人破例嗎?是不是對我,還是最特別的呢!
不讓我再糾纏他,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讓我從此以後不要再見他?
“本使者一定不放過你!”他最後這句話,說得那麼狠冷,如果我想再見到鬱廷均,他會不會直接滅了我的身,破了我的魂?
“盧葦,你到底窩在裡面搞麼子?”劉連彬從門外探進頭來,“我們去吃東西,你應該是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要不要一起去?或者給你送點飯來?”
我無神地看他一眼,“你們去吧。我不餓。”
劉連彬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悄悄地摸進來,“剛剛看到那個四隻眼進來了,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以役上技。
我吐了一口氣,“沒事。你們去吧,你跟石重陽他們說說,劍已經有下落了,你師父說讓他們在哪裡丟的,就去哪裡取,要快。”
他一聽,哦了一聲,也顧不得再多問,興奮地跑了出去。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覺得心裡似乎空空的,又好像沉沉的,無法言喻的惆悵與難過。站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最後慢慢地爬上牀,躲進了被子裡。
接連好幾天,我都沒有下牀。不吃也不喝,誰來了我都不理。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開始,是故意的,後來,真的就迷迷糊糊地,意識不清楚起來。整天整天的,不分日夜的做夢,總是夢到鬱廷均,一身白衣,立在天地之間,不食人間煙火的瀟灑飄逸。而我每每要向他奔過去,總是被風塵冷眼攔住。但身邊卻突然多出很多絕色美女來,向着鬱廷均圍過去……
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醒來。因爲我潛意識裡,不想看到鬱廷均跟任何一個女人有關係。
最後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打着吊瓶。
而陳浩,正端着一碗粥,輕輕地吹着,好像準備要給我喂東西吃。
“醒了?”他看着我,柔聲說道。我眨了眨眼睛,“怎麼是你,我老媽呢?”
“今天是你奶奶的頭七,他們很忙。”
“都頭七了,你還沒有回去”
我皺了皺眉。
“今天才來,聽說你又病了,我來看你。然後順便接老師回城。”他看着我,語氣有些無奈。
“什麼時候了?”我偏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