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收拾一下。”我摸了摸我頭上的亂髮,媽蛋,竟然說我在樹林裡被誰壓過了!
心裡罵罵咧咧地,腦子裡卻真的閃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鬱廷均想對我怎麼樣,我會不會拒絕?回味着他身上那種獨特而迷人的氣息。我心裡一蕩,骨頭酸得連腿都軟了。
看到書桌上老爸回的留言:
明天晚上不回城,我親自來接你。盧震華。
我一路盪漾着的春心,瞬間下沉。看這種語氣,相信我明天如果不回城,估計他會拿着木棍衝回來接我。
石重蔭瞟了一眼留言條,“你老爸對你真不錯。”
我嘆了一聲,“你們只看得透魂,哪裡看得準人。我今天不能跟你們去了,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明天一早要坐車回城。”
“你…阿婆纔去,你一個人在這個獨院裡,敢呆嗎?”石重蔭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
石重陽連忙出聲阻止:“重蔭!不能嚇她。自己家裡,有什麼好怕的。”
我卻已經怕了起來,背起包,拉着他們就出了門。
他們的家在離鎮上的不遠處。想起上次來鎮醫院看病遇到的種種,我心裡還不舒服。
“盧葦,你明天回城的話,今天就早點睡。我們不陪你了。”
吃過飯,石重蔭將我安排好睡處之後,就和石重陽揹着他們的牛皮包準備出門。
“你們去哪?劉連彬那?”
“嗯嗯,他爺爺去世,他至少有三個晚上不能睡覺,我們去陪他。”
我哦了一聲。沒有說話。看着他們開車走遠。
正要回房睡覺,回過頭卻看到石家爺爺佝僂着背,站在我的身後,正靜靜地打量着我。
“盧葦。”他叫了一聲。示意我跟他去旁邊偏房坐下說話。
我順從地走了過去。他等我坐下之後,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和劉連彬的爺爺,其實還有你阿婆,我們幾個人從小就要好。沒有想到,他們兄妹,竟然一後一前一起的去了。
我知道他是一個老道士,上次還幫我追過魂。便安靜乖順地坐着,聽他說話。以圍華巴。
他停頓了一下,突然話鋒一轉:“聽說,鬱廷均給你託過夢?”
我沉吟了一下,無聲地點點頭。
“你的情況,實在特別。”他再次嘆了口氣。“你和劉連彬一樣,都是精魂精魄。”
“精魂精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插話。這個詞我聽過很多次了,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精魂精魄,容易修煉得道,也容易殞命。精魂精魄,能通靈,能見人之所不見。易被凶煞厲鬼所糾纏,命格不高者,難以長命。”他像背書似的,唸了一段話。
我聽得半懂不懂的,心裡疑惑又震撼。“能見人之不所見,就是陰陽眼,能看見不乾淨的東西對嗎?”
“不是。陰陽眼是隻能看見些亡魂野鬼,可是精魂精魄能通靈,能看見高級的靈,比如神靈。”他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我以爲他是要給我看什麼,結果他又摸出一撮幹菸絲,開始自己捲起煙來。
“因爲連彬體質差,老劉擔心得不行,從小一直給他打封靈符。因爲消耗過度,老劉的身體也一直不好,聽說你奶奶去世,受不起打擊,就這樣去了。”他說着擡起眼皮,看着我:“他現在就危險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裡又震驚又難過,劉連彬……危險了?
“鬱廷均是我們鎮魂山一教的先師,多年來,他都不應師,也不管事。加上現在社會,道家沒落,我們這一教已經快斷傳了。劉連彬拜師的時候,鬱廷均竟然應了師,這讓我們這些老人興奮了很久。但是我們開道場的時候,鬱廷均大多時候,還是請不來。”他說到這裡停了停,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走我身邊,悄聲說道:“那天看你絕對活不過三天,是必死無疑的,但現在看你竟然是三魂穩固,實在驚人。如果不是鬱廷均出手,天下應該沒有人能有此本事。所以,我想求你件事,下次他再託夢給你,你求他幫看着劉連彬,也幫我看好重陽和重蔭。我只怕日子也不多了,他們幾個再有什麼事,我們這一教就沒有希望了,基本就滅了。”
我看着他,一時不知道回什麼。
鬱廷均多年不管事,其實自己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我卻無法解釋。因爲有風塵的警告,我也確實不敢再求他什麼事,加上心裡也不想他真的有事。天譴什麼的,聽着就讓人不寒而慄。
再說,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城了,就算能再見到鬱廷均,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情了。
這天晚上,我又幾乎徹夜未眠,心裡想着鬱廷均,想着石家爺爺的話,想着精魂精魄,想着劉連彬會有什麼危險,我會不會也有什麼危險……
第二天,我頂着兩隻泡泡眼醒來,背個包準備出門坐車的時候,響了。
我一看是暴君老爸的號,接了立即大聲喊道:“我已經到鎮上了,很快就坐到車了,下午就能回城!”
“還沒有上車?那正好。聽說你二舅爺昨天下午去世了,你代我去弔唁一下,說我昨天才回來,學校裡積壓得有事,實在走不開。”他末了再冷冷地加了一句:“不要跟些亂七八糟的人交往,你本來就笨,再走錯路,就廢了。”
我聽到我的頭髮根根倒豎,揚起手就想將砸個稀巴爛,但聽到裡他還沒有掛,又問了一句:“聽到沒?”
我一個哆嗦,連忙將放到嘴邊,輕聲回道:“知道了……”
我又走回石家去,想問石家爺爺要石重陽的號碼,讓他開車來接我,沒有想到叫了半天都沒有人應。
最後我找來找去,找到堂屋,一下子驚呆了,他竟然穿着道袍,戴着道帽,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面色安然,像是睡着了……可是他的臉卻是青的,帶些白色,明顯地,已經死了不止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