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豐……”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又帶着那種她極其熟悉的磁性,無數次,他做“皇帝”的時候,就喜歡這麼叫她,一聲一聲,令人顫慄。
她全身都熱起來,像在發一場愛的高燒。
明明應該趕緊躲開,可是,腿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只呆呆地坐在原地,任他揉着自己的手臂。
他的眼睛已經變得暗黑,是那種很危險的火焰,濃烈,連她的倒影都被淹沒在那樣的火焰裡。
“小豐……”
他的聲音那麼辛苦,彷彿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他是一個已婚的男子,曾經和自己的妻子一起體會過最甜蜜的琴瑟和諧,可是,已經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夫妻二人有多久沒有親熱過了?自己又忍了多久了?
這一瞬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記了二人已經離婚的事實,潛意識裡,覺得一切都那麼正當,那麼自然——
夫妻之間,那樣子的親熱,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不然,人類爲什麼要一直繁衍存在?
不然,愛情爲什麼叫人嚮往?
彷彿回到了兩人在一起最美好的那段時光,激情完全被引爆,他幾乎不假思索伸手就抱住了她。
可是,馮豐完全清醒。
楊女士的臉,李歡的臉……兩人之間,隔着的不再是純潔、簡單、你儂我儂,而是千萬裡的壕溝……情感上、心靈上、輿論道德、人情倫理上,都無法再有任何的偏差。
一點曖昧的親暱都不要。
早知道有這一幕,她絕對不會跟他踏入這個房間。
否則就是可恥的背叛。
她遽然推開他,轉身就走。
葉嘉立刻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
她要走到門口了,他才曉得拿了藥膏追上去。
二人匆匆出門,馮豐正要去攔那種校園裡跑的三輪車出門打的,卻被葉嘉抓住,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她無法掙脫,只由得他,隨他上車。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卻又帶着千絲萬縷的糾纏,彷彿纏綿,又彷彿悲哀,兩隻手近在咫尺,卻再也沒法拉攏。
馮豐手足無措,去放音樂。許多次,她坐在葉嘉的車上,坐在他的旁邊,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因爲自己是他的愛人,這個位置,是自己專屬的。她熟悉這車上的一切,知道紙巾放在前面還是後面。
如今,卻有些手忙腳亂。
唱片沒變,還是那麼老的調子:
別說愛情就是你的名和姓
就除了感情你都不願再提起
破碎的心難填平昨日醉心的戀情
所以我將忘記你的背影
……
鳳飛飛的老歌,一曲《瀟灑的走》,是她選的碟子,認識葉嘉不久,就放在車上的。多少年了?竟然不曾變化,還是這曲熟悉的老歌。
歌喜歡老的,人呢?
人爲什麼會喜新厭舊呢?
是自己變了,還是葉嘉變了?
她不知道,但內心有個十分堅定的聲音一早告誡自己:馮豐,你切勿走回頭路!!!那麼辛苦都熬過來了,爲什麼還要藕斷絲連?不行,決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