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不對,正要問那國字臉爲什麼會這樣,就聽見江焱破口大罵:“屠嬌嬌你個死丫頭!誰讓你來的!快給我滾回去!”
他是真的生氣了,雖然平時他沒少罵她,但是卻沒有一次語氣是這麼的難聽,他是真的在擔心她。
屠嬌嬌壓下心裡的酸楚,沒有理他,而是問那國字臉:“爲什麼她會這樣?”爲什麼沒有一點反應,像是個木偶。
江焱聽見她問,也想起了阿綺蘿,隨即不顧身上的傷,把阿綺蘿抱在了懷裡,可是阿綺蘿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就那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國字臉看了一眼阿綺蘿,說:“她的靈魂被巫主大人收去了,因爲她冒犯了巫主大人。”
靈魂被收走了?她看了一眼阿綺蘿的樣子,她纔不信這些鬼話,苗人擅蠱,估摸着阿綺蘿是被下了蠱。
她沉着臉道:“快治好她,不然我可不跟你們回去。”
江焱聽見她這麼說,剛想開口,就被她一個眼神給否定了,他看着她,心裡很難受。
他要救阿綺蘿,阿綺蘿是因爲他才變成這樣的,他不能放棄她。
看着自家妹妹,他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原以爲他自由散漫慣了,有沒有親人都無所謂,可是現在他竟然有些心痛。
那國字臉看着她,見她一臉堅決,正拿不準主意,就見那斗篷人對他做了個手勢,他立馬附耳上前。
那斗篷人在國字臉耳邊說了句什麼,她離得遠並沒有聽到,只看到國字臉站直身子之後從胸口掏出一個小瓷瓶。
遞給江焱道:“這是能夠將她的靈魂帶回來的藥,你餵給她吃了就好了。”
江焱有些遲疑,看了她一眼,她朝他點點頭,他才接過瓷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赤紅色的藥丸,餵給阿綺蘿之後就緊張的看着阿綺蘿。
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反應,他就有些急了,問:“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那國字臉便說:“今天是不會醒了,明天一早她就會醒,你放心。”說完就走到她面前道:“聖女,人你已經看見了,跟我們回去吧。”
屠嬌嬌看了一眼江焱和阿綺蘿,收回眼神看着國字臉道:“你先放了他們,我再跟你們走。”說完,頓了一會兒,又說:“我要看着他們走。”
國字臉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想着件事的可行性,沒多久,他就對那幾個苗人做了個手勢,那幾個苗人就扶着江焱和阿綺蘿,送他們下了十里坡。
江焱原本不願意走,屠嬌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示意她沒問題,讓他先回去。他看着懷裡的阿綺蘿,就算要救人,也不能是現在。
走到她身邊的時候,他停下來,道:“你自己小心。”說完,就被那幾個苗人帶下了十里坡。
這時,若風從一棵老松樹的樹冠裡躥了出來,從苗人手裡接過了阿綺蘿,對江焱點 點頭說:“江公子放心,王爺自有安排。”
若風抱着阿綺蘿,江焱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涼亭邊上的屠嬌嬌,深深的看了一眼,才轉身往回走。
屠嬌嬌一直看着他們,知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之後,才轉身看向那個斗篷人。
她抿了一下脣,輕聲問:“爲什麼你們要找我?”
斗篷人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那國字臉聽見她這麼問,答道:“你是我族的聖女,理應迴歸我族,爲我族貢獻自己的力量。”
“聖女?什麼是聖女?”她問,她要弄清楚這些人爲什麼要找她回去,照理說,她母親也只是苗寨裡的一個普通人,充其量也只是苗寨貴族裡的一個小姐。
那麼大的苗寨,貴族肯定不會少,像她母親那樣的貴族小姐不在少數,爲什麼一定要找她回去?
那國字臉拿眼神瞥了一眼斗篷人,見他沒什麼反應,才轉頭對她說:“聖女便是我族的族長,前任族長已經去世,現在族裡一片混亂,還請聖女儘早隨我等回族,安撫族人。”
她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國字臉也不催促,反正現在她只有一個人,也跑不了,她要耗就儘管耗好了。
“若是我不願意跟你們回去呢?”她垂着眼眸說,話裡似乎還隱含了那麼一絲笑意。
國字臉臉色當即一變,厲聲道:“聖女,請你不要爲難我們!”說着就對身後那幾個苗人做了個手勢,那幾個苗人的手就摸上了腰間別着的彎刀,一臉防備。
她見此笑了笑,說:“我不過同你們開個玩笑,你們這麼緊張做什麼?”話是這麼說,可是眼神卻是在往那一直站着並沒有動作的斗篷人那裡看。
那斗篷人肯定是這些人的主心骨,那國字臉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那斗篷人的主意,看來,要想跑,還是要先收拾了那斗篷人。
想到這裡,她便笑着對那國字臉說:“走吧,看着天色也已經晚了,再不走只怕要在上京過夜了,我那個相公可是很在乎我的,要是發現我不見了,可不會那麼輕易的放人出城的。”
那國字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便對那斗篷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那斗篷人的手幾不可查的動了動。
國字臉便走到她身邊對她恭敬的說:“聖女,請!”
她順着他的手看過去,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輛馬車,她看了國字臉一眼,把自己手裡攥着的馬繮繩給他,擡腳穿過涼亭,上了馬車。
掀開車窗簾,看見那斗篷人上了另一輛馬車,而國字臉便騎上了她的那匹馬,剩下的人都是坐上了馬車前的位置。
很快,馬車就動了起來,走得很緩,搖搖晃晃的,她有些犯困,掀開車窗,一陣風吹來,瞬間就把她的瞌睡吹醒了。
江焱若風一行人回了王府,王舒早已在王府門口等着,見他們回來,立馬迎上前,由若風把阿綺蘿抱進了屋子。
王舒本來是讓江焱先看看大夫,可是他卻拒絕了,硬是要守在阿綺蘿的房間,讓大夫先給阿綺蘿看看。
王舒見他堅決,便也沒說什麼,只拿了一顆護心丸給他吃了,便請大夫去給阿綺蘿看診。
阿綺蘿還是像那樣,一臉木然,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叫她也不應,拉她也不動,像個活死人。
大夫閉着眼探了一會兒脈,江焱一臉緊張的坐在一旁,看着大夫的神色,生怕大夫說出來的話是什麼不好的。
不多時,大夫睜開眼,那雙有些渾濁的老眼裡有些欣慰,把阿綺蘿的手放進被子裡,才站起身對江焱說:“這位相公不必擔心,貴富人體內的蠱毒已經解了,只是由於蠱毒留在她體內的時間有些長,所以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招手讓藥童取來紙筆,坐在桌子前寫了張藥方,遞給他道:“夫人已經服了解藥,老夫開的這張藥方只是調節夫人體內被蠱毒所打亂的經脈,按這個藥方,以山泉水煎服,吃上三服就好了。”
江焱寶貝似的收好那張藥方,對那大夫感激的說:“多謝大夫,勞煩了。”
那大夫捋了捋胸前的鬍子,笑着說:“無事,”說着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傷處,略微皺眉道:“這位相公身上有傷,不妨讓老夫也一併看了?”
江焱點點頭,說:“勞煩老先生了。”
那大夫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人剪開傷處的衣服,露出一道被利器割傷的傷口。他仔細看了看,又讓人打了兩盆熱水來,清洗了傷口,才發現傷口很深,幾可見骨。
那老大夫疑惑的問:“這位相公是爲何會受這般嚴重的傷?究竟是誰,竟下這般的狠手?”
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對,這些貴族公子,哪個不是紈絝不堪,有那麼個把仇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今日這一問,倒是他多嘴了,隨即便閉嘴不再言語,只盼着這位相公不要找他的麻煩。
想到這裡,手下的動作便快了一些,他這把年紀了,可不想再惹什麼麻煩。
幾下替他處理了傷口,包紮好之後,又開了張藥方,囑咐道:“這張藥方,輔以外傷藥,吃上兩副就好了。”
說完,也不等江焱再感謝,就讓藥童提着藥箱走了,診金都還是王舒讓人送出去的。
江焱待那老大夫走後,讓下人都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阿綺蘿的牀邊,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裡一陣難受。
他想起那天,阿綺蘿滿心歡喜的跟着他出去,半路上卻遇到了那幾個苗人,當時他們都沒帶隨身的武器,赤手空拳與那幾個苗人對上了。
阿綺蘿身手很好,他不必擔心,可是他沒想到那幾個苗人會用蠱,阿綺蘿原本是在一旁與兩個苗人糾纏,看見那個苗人掏出了一個小瓷瓶朝他灑去。
當即便飛身撲了過去,那原本應該種到他身上的蠱就落到了她的身上。當時她就木然的倒下了,他看見她倒下,就想上前,卻被他們纏住。
其中一個苗人走到阿綺蘿身邊,將她扯起來,卡住她的脖子,對他喊道:“你倘若再不住手,我便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