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就看見他脖子上的紅線顏色慢慢變淺了,阿綺蘿驚喜的說:“哎呀,好了好了,嬌嬌,江焱好了!”
她看了一眼,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太醫院的太醫也還是有些用處的,好在她這次出來帶了一些。
江焱的蠱毒壓制下去之後她們就坐在他的身邊,江焱靠在阿綺蘿的懷裡,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阿綺蘿輕輕的順着他的背,沒有一點不耐煩,哪怕江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也沒有一點嫌棄,仍舊是不離不棄。
她突然開口問:“阿綺蘿,倘若哥哥不能好,你怎麼辦?”
“不能好?”阿綺蘿眼神一暗,低頭看了他一眼,復又擡頭,看着她說:“即便是他不能好,一輩子都被這病纏繞,我也不會離開他的。”
說到這裡,低頭溫柔的看着江焱:“我相信,如果換成是我,他也會這麼做的。”
屠嬌嬌突然就有些羨慕,羨慕這樣的感情,她還記得,江焱和阿綺蘿剛剛認識的時候,阿綺蘿一門心思的撲在上面,可是江焱卻總是想躲。
一個追,一個逃,甚至追到了上京。一個女子有這樣的勇氣,實在是難能可貴。
看着江焱和阿綺蘿這樣,她不禁想到了傅長安,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在做什麼,郕王有沒有答應他幫他,朝廷上下有沒有出什麼亂子。
她走的時候沒有跟他說一聲,也沒有等他回來,就那樣跑了出來,不知道他回去之後會不會生氣。
如果她變成江焱這樣,他會不會也像阿綺蘿一樣不離不棄,甚至跟着她一塊兒吃苦。
她不能確定,但是她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如果他變成了這樣,她一定會守在他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離開。
很快,國字臉就回來了,斗篷人沒有跟着來,阿瑤來了。
阿瑤看着他們坐在地上,連忙上前把披風披在江焱身上,責怪的看着她道:“阿焱現在的身體怎麼能坐在地上?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屠嬌嬌沒有說話,反倒是阿綺蘿在一旁冷哼一聲,阿瑤有些尷尬,她驚訝的看了一眼阿綺蘿。
阿綺蘿之前對她是沒的說的,說到底還是因爲江焱,如果她不喜歡江焱,估計對她也不會那麼上心。
阿瑤是江焱的娘,她應該會對她很好的,但是爲什麼她會是這個態度?
然後她就看到阿綺蘿把阿瑤的披風扯下摔在地上,把江焱抱得更緊了一些,整個過程沒有看阿瑤一眼,那樣子好像是在看一個仇人一般。
很快,屠嬌嬌就明白了,一定是阿綺蘿去找過阿瑤,但是阿瑤並沒有幫她,也沒有把江焱救出去,更沒有治好江焱,甚至都沒有去看他一眼。
作爲一個母親,這樣對自己的孩子,怎麼都說不過去。
阿綺蘿是草原長大的,從小就被灌溉有情有義的思想,看到阿瑤這樣的做法,她自然是不喜歡的。
她愛江焱,對江焱好的,她也會對她好,江焱在乎的,她也會在乎,就像她一樣。但是阿瑤對江焱並不好,江焱也並沒有很在乎她,所以她這個態度是很正常的。
阿瑤有些尷尬的看着阿綺蘿的舉動,無助的看向她,她只是轉過頭,問國字臉:“你們的巫主大人呢?”
國字臉冷冷的說:“巫主大人說了,把公子帶到他的房間裡去,他會醫治他的。”
聽見他這麼說,阿綺蘿面上一喜,對她說:“嬌嬌,那咱們快去吧。”
她點點頭,跟阿綺蘿一塊兒把江焱扶起來,邊上就有人上前幫忙。阿瑤也想上前幫忙,但是被阿綺蘿擠開了。
斗篷人的房間在東院,東方日出,這個巫主大人倒是有些迷信。
門是開着的,他們一羣人到了門口,國字臉就垂首對屋子裡說:“大人,聖女來了。”
裡面沒有迴音,但是國字臉就對她們說:“進去吧。”
阿綺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說:爲什麼裡面並沒有人說話,他卻讓她們進去?
屠嬌嬌沒有說話,她已經習慣了國字臉與斗篷人這種無聲的交流,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與阿綺蘿把江焱扶進了屋子,其他人都安靜的守在外面,沒有其他人跟進來,想來是因爲斗篷人的規矩很是森嚴。
一進門,她就聞到一股異香,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味道,有些像檀香,卻比檀香更加清淡一些。
斗篷人就靜靜的坐在裡間的牀上,似乎是在打坐,她讓阿綺蘿把江焱扶到一邊的美人榻上坐好,她一個人往裡面走去。
越過中間隔着的屏風,進到裡間,就看見牀上一個正在打坐的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她站定在牀前三米的位置上。
“江焱已經帶來了,你可以準備給他拔除蠱毒了。”
她心裡有些不安穩,這算是她第二次跟他說話,第一次是在那座破廟,她威脅坐在地上的他,隨後就被突然出現的赤背給打斷了。
這個背後的超級大*boss,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究竟長成什麼樣子,是醜是美,但是阿瑤生得那麼美,他是她的同胞哥哥,應該不會醜到哪裡去。
原以爲他不會理她,但是她等了一會兒,居然聽到他輕輕的開口了,聲音好像很砂紙磨過一樣,粗糙得好像是幾百年沒有說話了一樣。
“你爲什麼回來?”
他問她,屠嬌嬌一愣,一是沒想到他會開口說話,二是沒想打他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盯着那個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斗篷說:“我是回來救我哥哥的。”這是真的,她原本就是準備回來救江焱,她沒有說謊。
“救了人之後呢?”
“我會逃跑的。”屠嬌嬌如是說。
斗篷人就沉默了,她不打算騙他,如果他不救江焱,那也沒關係,她會帶他離開這裡,找遍大江南北也會找人救他。
如果他現在要扣下他們,要殺了她和江焱,她也沒有辦法,現在他們在他的大本營,江焱又在病中,他們三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勝算率,更不可能衝出這重重的包圍逃出去。
所以她在賭,她賭這個斗篷人會因爲她聖女的身份而放過他們,她賭他並不是那麼一個目光短淺的人。
斗篷人久久的沒有說話,屠嬌嬌緊張得手心全是毛汗,她當初踏上金鑾殿上時,都沒有這麼的緊張。
很久,久到她以爲他已經在斗篷下睡着了,他突然開口了:“我可以救他,還可以放他們離開這裡,保證永遠不再追逐他們,但是你必須留在這裡。”
這是條件,這是救江焱的條件,她不想失去自由,但是她不能不救江焱。
“我答應你。”
聽見她答應了,斗篷人微微點頭,下牀走向外面,邊走邊朝她招手。
她跟上去,阿綺蘿在外面看着江焱脖子上的紅線又開始蔓延,心裡着急得不得了,但是她又不敢貿然去打擾裡面的人,只能在外面乾着急。
此時一見他們出來,忙對她說:“嬌嬌,你快來,江焱又要發病了。”
屠嬌嬌連忙上前,扒開他的領子一看,果然發現那些紅線又開始往上蔓延,她回頭對斗篷人說:“你快點兒,他快支持不下去了。”
斗篷人上摸了摸他的脖子動脈,然後手指在上面點了兩下,就發現那些紅線慢慢消退。
她驚訝的看着他的手法,這幾下點得很是普通,卻這麼有用,可惜剛纔沒有記住他是怎麼點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然後就見他從長袖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說:“每天吃一顆,三天後就好了。”說完就瀟灑的離開了。
她手裡攥着瓷瓶,心裡生出一股無力感,他不過是用隨便點兩下,給了三顆藥,就想換取她的自由。
江焱的臉色好了很多,她和阿綺蘿把他扶出去,外面的人還等着,國字臉見他們出來就上前對她說:“聖女,屬下帶你們南院。”
她點頭,國字臉就上前想要接過他們手裡的江焱,阿綺蘿有些排斥,她安撫她道:“你放心,他們不敢再做什麼的,交給他們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之前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的看阿綺蘿,現在仔細一看,就發現她也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一圈,一雙眼睛在小臉上顯得格外的大,卻沒有以往有神。
一臉的疲色,想來是這段時間以來都操心難受,所以才變成現在這樣,她覺得自己沒有阿綺蘿那麼堅強。
也沒有她那麼愛江焱,平心而論,她沒有她那麼強韌。
阿綺蘿搖搖頭,說:“之前那麼長的時間都堅持下來了,還等不了這點時間嗎?”說完對她笑了笑:“你放心,我可以的。”
說完,就扶着江焱往前去了,國字臉還想說什麼,她只是衝他擺擺手,她既然這麼堅持,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回到房間,她躺在牀上,想着今天斗篷人說的話,她暫時是不能離開了,但是江焱和阿綺蘿可以走,他們可以回去給傅長安報個信,讓他不要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