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做晚餐麼？你怎麼一個人上來？”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安澄羽忽然問道。
季淺綠稍稍靠近了他一步，“不是我上來，難道你是想見到外面那兩個男人？”如果不是因爲她的關係，恐怕他是見都不會見唐墨陽跟關雅彥，更不要說是問起。
安澄羽淡淡的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澄，你剛剛的話是不是還沒有說完？青鳥她……”她心中的疑惑像是水中的漣漪一樣正在一圈一圈的擴大，偏偏從剛剛到現在安澄羽都沒有正面回答過她。
“我喜歡青鳥，這麼說，你明白了？”安澄羽有一瞬的時間對上她的眼睛，而後又轉回到看向窗外。
季淺綠傻傻的站在原地，錯愕的搖搖頭，“你在騙我？這怎麼可能，你跟青鳥認識了這麼多年，如果你喜歡她，怎麼會一直都沒有行動？而且……你從來不吃窩邊草，青鳥跟我們一樣是天使集團的成員，你怎麼可能？”
安澄羽輕道，“更準確一些的說法，是另一個我喜歡青鳥。不清楚是不是因爲這樣的關係，時間越久，連本格也會連帶的受到一些影響。過去這些年，我之所以不願意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甚至極少到臺灣來，都只是因爲青鳥。”
“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你的……另一個人格喜歡她？”季淺綠有些轉不過彎來，“這代表什麼呢？你知道這件事，可是不同的人格都是獨立的，應該不會干預到彼此吧？”
“平日裡的確是這樣，可是青鳥結婚的時候，我在婚禮上見到她跟蘇瑾夜，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另一個人格就完全控制了我的思想。”安澄羽語氣輕淡的陳述。
季淺綠恍然，“所以……所以青鳥在婚禮當天就準備直升機到國外度假其實不是爲了躲開商若水以及集團其他人的算計，而是因爲你？”
“你很聰明。那個情況下，誰都不能保證我會不會動手殺了蘇瑾夜，青鳥自然也不能冒險。因爲那份互不干預，所以我左右不了他的行爲。哪怕在意識之中，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安澄羽帶了些無奈的道，“在我能感覺到這一人格將要出現的時候，我會知會青鳥，讓她帶走蘇瑾夜。”
季淺綠怔怔的道，“原來是這樣，難怪在結婚之後，青鳥改變的地方有這麼多。除了蘇瑾夜的原因之外，竟然還有你……”這些如果不是聽到安澄羽親口說出，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猜想得到。
安澄羽擡手看了看錶，“淺綠，明天開始，我要在住宅區住下來，一直到……解除了這次警報之後。在這期間，不要讓任何外人靠近，也不需要讓其他人知道。另外，每晚十點之後，不允許去找我。”
“你要閉關？”季淺綠本能的反應道，“還是說……你的第三人格要出現了？”
安澄羽擡頭看着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我並不肯定是在哪一天，但是一定是在最近了。你不要靠近，否則我不保證會不會傷到你。”
季淺綠清麗的臉蛋上浮上明顯的擔心，“澄羽，我還有什麼事情……能夠爲你做麼？”作爲多年的夥伴，她對安澄羽還是有着深切的關心。
安澄羽輕道，“你能做的，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放心，我現在沒有問題。我的眼睛會變成藍色……也並不是根據人格來變化的。”
季淺綠點了下頭，“那，等一會兒你還要下樓去吃飯麼？還是直接回去你的住處？”她指的是安澄羽在住宅區的別墅。
“你不用擔心，他不會在晚上十點鐘之前出現。”安澄羽說出保證的話。
“那好，你再休息一會兒，大概半小時之後，我再過來叫你。”季淺綠語氣溫和的道。
“淺綠。”安澄羽忽然開口喚她。季淺綠不解的仰起頭，“你叫我？”
安澄羽回過頭，“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怪麼？”其實在更多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是個怪物。
季淺綠偏頭想了想，“在我很小的時候聽過一種說法，大概是以前的老人們流傳下來的。”
“恩？”他等待她的下文。
淺綠接着道，“他們說一個人如果這一輩子長得太美，多半是前一世犯過很大的錯，所以這一世要爲上一世來償債。所以那時候我以爲我的不被期待，也是償債的一種。不用我說，你也清楚你自己…
…你長得太漂亮，所以上輩子一定做錯了很多事，上天總不能讓你在任何時候都是得意的，那樣的話，就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安澄羽眸中閃過少有的笑意，“你這樣的說法，我好像還能夠接受。”
“所以，你並不奇怪。”季淺綠肯定的道，“我想青鳥也是這樣認爲。”她其實已經有種感覺，青鳥不會永遠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蘇瑾夜，畢竟這樣做並不是長久之計。
過去的這些年有過無數次飯局，可是從來沒有哪一次讓唐墨陽感覺像今晚這麼難吃。
坐在他對面的人，真的是天使集團以冷酷聞名的安澄羽麼？怎麼他倒是覺得……這個人不管怎麼看，都不帶一絲一毫的危險氣息？尤其是那身耀眼的白衣，更襯的他氣質卓然。人不可貌相這樣的話，是不是專門爲天使的人所打造？
季淺綠也有些受寵若驚，因爲安澄羽竟然對着她笑得格外溫柔。印象所及，這種笑容跟他是絕對沒可能聯繫到一起的。
“看樣子淺綠你的口福不錯。”對於這一桌的晚餐，安澄羽顯得很滿意。
關雅彥醞釀了許久之後才慢慢的開口，“安先生，一直只聞其名，今天很高興能見到你。”
安澄羽輕笑，“你們不需要緊張，我只是很久沒跟淺綠一起吃飯，所以今晚纔會留下來。你們之間的事，有其他的同僚去過問就已經足夠了，我不會多事。”他現在連自己的事情都要處理不妥了，哪裡還有心思去顧其他人？
唐墨陽頗感意外的道，“你是第一個沒對我顯露出敵意的天使成員。”這麼說當然不是想要表現自己的意外，他只是覺得很慶幸。畢竟這羣人個個都是怪胎，指不定會出怎樣的怪招要他來接。他只想要得到淺綠一個人的原諒就好，真的不想應付那麼多難纏的人。
安澄羽波瀾不驚的道，“淺綠沒有對你們說過麼？我從來不對任何人顯露出敵意，即使，對方是我的敵人也是一樣。”
什麼？關雅彥看向唐墨陽，如果天使的人要輪流到這裡做客的話，那麼很快他們兩人的革命情誼就要無比深厚了。
季淺綠拿勺子舀起粥，語調輕柔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的清清楚楚，“他說的是真的，安澄羽從來不對任何一個人顯露出敵意，因爲他不會這樣浪費之間。不是敵人的，不需要如此，是敵人的，他會直接要對方的命。”簡單利落，是他一直以來做事顯現出的精髓。
關雅彥很想從淺綠臉上找出玩笑的痕跡，不過看了一會兒，他也相信她不是在開玩笑。
放下手中的銀筷，安澄羽從放置在手邊的紙巾盒中抽出紙巾輕拭脣角，“我可以了，你們慢用。”
“你要回去休息了？”季淺綠擡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八點多鐘，他不是隻要在十點鐘之前離開就可以麼？
“恩，有事情的話你可以明早打電話給我。”安澄羽走了幾步之後又補充道，“十點鐘之後。”
安澄羽出去之後，季淺綠還陷在對之前那些話的沉思中，他說他的第三人格喜歡上尹青鳥……而連帶的其他人格也受到影響，這個意思是……他本人也對青鳥有感覺了？
“這怎麼辦！”因爲忽然想到這裡，季淺綠猛然從桌子邊站起。
唐墨陽跟關雅彥怔愣的看着她，“淺綠，你怎麼了？”
季淺綠有些懊惱的道，“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到集團裡的一些事。”
唐墨陽仔細觀察着她的反應，“你之前還好好的，是不是剛剛出了什麼狀況？”
季淺綠搖搖頭，“這幾天我想搬到午茶店那邊去住，不過……不知道你們的意思，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是想要撒謊，只是既然答應了安澄羽不對其他人講出這件事，也就包括了唐墨陽跟關雅彥。他們原本就跟集團內的其他人沒有什麼交情，確實也不需要知道這件事。
關雅彥長出了一口氣，“你想住到午茶店也不是什麼大事，之前不是已經叫人把店面上一層都收拾過了麼？不要說我們只有三個人，就是三十個人都過去，也住不滿那一層。”當然這還是要感謝蘇瑾夜大方的捐獻地方出來，雖然他那麼做只是爲了討好自己的老婆，因爲尹青鳥也是午茶店的合夥人之一。
“話是這樣說，不過你們可以不用勉強。等一會兒我收
拾一下東西，好像最近雪凝都住在那邊。”季淺綠坐下來繼續吃東西，不希望他們察覺到她有什麼異樣。
唐墨陽寵溺的道，“你想要帶什麼過去直接說一聲就好，反正吃過飯之後我們也沒事，順便幫你整理，然後再整理自己的東西也好。”
淺綠看看他們兩人，“你們真的也要一起過去？”
關雅彥點了點頭，“這樣不是更好麼？那邊離得公司要比這裡還近一些，想去上班的話也方便了不少。”他現在還是關氏分公司的總經理，時不時的也可以到公司走動走動，這樣纔不會顯得自己太玩忽職守。
唐墨陽聳聳肩，“他都這樣說了，我能不跟着一起麼？讓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想想也真的太悽慘了一點兒。”到時候每天要打掃衛生不說，見不到淺綠纔是重點。
季淺綠笑開，“看不出來，你們其實這麼合得來。”跟最初在金色豪門劍拔弩張的樣子真的差了太多。
唐墨陽輕嘆一聲，“如果你那些好友再繼續到這裡來做客的話，我想我跟關雅彥會更合得來。”她以爲這是他想的嗎？還不是因爲現在只有關雅彥是跟他坐在同一條船上的？
淺綠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這跟我那些好友有什麼關係？你跟關雅彥從前也算認識的不是嗎？”
“認識是不假，但是沒有人說過我們要好到像現在這樣互幫互助。”唐墨陽有些氣悶的道，“不過如今坐在同一條船上，遇上你那些想要往死裡折騰我的好友，有關雅彥這個作伴的總是比孤軍奮戰要好得多。”不要怪他把話說得太直白，其實事實上就是這麼一回事。
關雅彥倒是也不介意他的坦白，反而認同的道，“其實他說的沒錯，而且有他在前面擋着，那些人整我的頻率也就低了一些。這麼多年都習慣事事站在前面，現在覺得有人代替自己出頭受過的感覺，似乎也不錯。”瞧他多能苦中作樂？
“我不知道原來我擋在前面還能讓你有這種感覺。”唐墨陽有些不是滋味的道，“好歹我們現在的處境也差不多，你難道不能發揮一下同胞愛？”真是怎麼也沒想到他日後大半輩子的生活竟然也要跟一個男人一起度過，每每想到這一點，他都感覺是自己之前辜負了太多女人，所以現在遭到了上天的懲罰。
“看你們鬥嘴的感覺好像還不錯。”季淺綠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說，“看樣子你們比我還要適應目前的生活，這樣也好，說明我是該好好的努力一下，免得最後成爲最適應不良的那一個。”她可是不服輸的人，今後也準備將這個美德發揚到底。
“你預備……怎樣努力？”關雅彥看着她，不知道淺綠會不會忽然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想法，最近的生活已經太刺激，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保護一下自己的心臟。畢竟未來的幾十年，他還要指望它繼續工作。
“淺綠，不要再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出來，其實……我的心臟並不像你以爲的那麼好。”唐墨陽趕緊在她開口之前先說出自己的狀況，免得一會兒淺綠真的口下不留情。
季淺綠納悶的看看兩人，“你們在說什麼？我只是說我要好好的適應一下，並沒有想要對你們怎樣，你們是在緊張什麼？”他們剛剛的反應讓她聯想到了一個成語，草木皆兵。看來這段時間，她似乎是把這兩個人嚇得不清。
唐墨陽鬆了一口氣，“還好，你剛剛那麼說，我還以爲你是想出什麼主意讓我們暫時不要打擾你。”
“我沒有說過你們打擾到我，而且最近……我也沒做什麼需要聚精會神的事情。只是你們好像都很長時間沒有回過家了，是不是該抽個時間回去一趟？反正我在午茶店那邊，你們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過去找我。”這個城市，將會是她新的家。
回家？這個字突然打進某兩個男人的腦子裡，而後兩人動作一致的搖搖頭，“不用了，沒什麼事不用回家。”
季淺綠蹙蹙眉，“雅彥你不回去我可以理解，反正你父母應該也沒有什麼時間。不過家族聚會不是至少也要回去露一面的嗎？至於唐家……高雄到臺北開車也花不到幾個小時，不至於連回去一趟的時間都沒有。”
“我家裡也沒什麼人，房子好端端的在那裡戳着，有管家跟傭人打理，如果真的有颱風吹走，會有人知會給我的。”所以，他也不需要回去看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