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婷平時對着的都是死人,她習慣不開口說話,總不能希望死人坐起來她聊天打鬥地主吧,所以有的時候,她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腦子卻想象了一個畫面,然後她會在腦中和想象中的人對話。
就像現在,她想象的便是和吳輝坐在公交車上,然後兩人會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聽到吳輝突然開口說話,王思婷嚇了一跳,因爲吳輝的話,和她腦中那個吳輝所說的話重疊了。
王思婷看了看吳輝,她在心裡問出了她的問題,可是吳輝並沒有迴應,王思婷笑了笑,覺得自己很蠢,吳輝怎麼可能會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你爲什麼喜歡坐公交車?”
吳輝見王思婷不是很排斥他的話題,便繼續說道:“我喜歡坐在車裡觀察每一個人,而且坐公交車的話,我就可以不用專心開車,可以很自在的看着車外面的風景,這樣會讓我腦子得到充足的休息。”
王思婷雖然對犯罪心理不是很精通,但是她曾經選修過一段時間,所以還是稍微瞭解一點,“也是,像你們搞心理的,心理難免想的多,確實累。”
聽到王思婷的話,吳輝臉上籠罩着一層悲傷,“有的時候我會想,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應該不會去攻讀犯罪心理。”
王思婷倒是沒有想到吳輝會這麼想,她以爲吳輝是喜歡這個專業纔會去研究,就像她,因爲某一個人,她選擇了法醫,“爲什麼?”
吳輝不願意和別人說起自己的心裡話,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看到王思婷的眼神,他就有一種特別想傾訴的,就像此刻,他竟然會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不願意去面對的往事。“因爲我父母的去世。我排斥警察這個職業,可是也是因爲他們的去世,我不得不選擇犯罪心理,因爲我知道。殺害他們的兇手還沒有真正伏法,我要找到他們。”
想起吳輝的身世,王思婷並沒有表現出同情,因爲吳輝從小到大接受到的同情太多了,他不需要。他要的是別人對他的肯定,“你做到了,你用自己的專業捉到很多罪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親自抓住殺害你父母的兇手。”
從王思婷眼中,吳輝沒有看出同情,他看到的是王思婷眼中的肯定,她肯定他,“謝謝你。”
看到吳輝眼中感激之情,王思婷瞬間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麼矯情的畫面,必須從裡面走出來,“我們是朋友嘛,朋友之間何必說那麼多謝謝,請我吃飯就可以了。”
吳輝見王思婷有些尷尬,也不再繼續之前那個話題,說到吃飯這件事情,他好像沒有一次兌現過,“我好想欠你很多頓飯了。”
“知道就行,等這個案子破了。你可要請我吃頓大的,不準推脫。”
“好,這次一定兌現。”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還算比較融洽。很快車便開到了東郊站,王思婷聽到車站報音,拿起手包和吳輝一起下車。
東郊大部分都是工廠,因爲城市改建的原因,很多工廠都已經遷走,留下的都是廢舊的廠房。吳輝和王思婷按照地址一間間的查找。
看着曾經熱鬧非凡的廠房,現在卻人去樓空,一片淒涼,寒冷的北風穿過破舊的窗戶,發出悽慘的聲音。
他們查找的第一個地方,就是一個被遺棄的水泥廠,廠房破爛不堪,應該是有些年頭,水泥廠廠長因爲經營不善拖欠貸款,經受不住壓力在這廠裡自殺了,所以這水泥廠也因爲這個願意,一直被荒廢着。
王思婷站在水泥廠外面,看着地上幾個車轍印,“如果我是兇手,一定會選擇這樣的地方,你看這周圍根本沒有什麼人,而且來這裡的車只有一班公交車,如果自己不開車的話,會很不方便,你看這些車轍印,看來最近有人來過這個地方。”
吳輝蹲下身,仔細看着這些車轍印,還是很新的車轍印,“失蹤案有13起,如果假設他們不只一個地方,這只是他們其中一個據點,這些車轍印相對來說,還是太少,應該不是那些人的,想來是有人來看這個地方,準備要買這塊地吧。”
對於吳輝的分析,王思婷贊同,兩人繼續在廠房轉了幾圈,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於是決定往下一個地方去。
下一個地方是一個破舊的診所,這應該是爲了方便周邊工廠工人才在這裡開設的一個診所,診所面積並不是很大,裡面也沒有設置手術室,從玻璃上殘缺不全的字可以看出,這個診所也就開點藥,打個點滴什麼,應該不是那些人的據點。
兩人轉身剛準備離開,吳輝發現其中有一樣不屬於這裡的東西,一個耳釘。
吳輝蹲下身撿起耳釘,耳釘上的灰不是很重,也就是說這個耳釘在這裡待的時間並不長,根據王思婷提供的資料,這個診所已經廢棄有5年時間,怎麼會有這麼新的耳釘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有人來過這裡?
王思婷看到吳輝發現其中蹊蹺,從手包中拿出證物袋,將耳釘放進去,封存好之後,兩人才自己查看着耳釘。
“這是一枚鑽石耳釘,有點眼熟。”王思婷將耳釘舉到眼前,她好像在哪裡見過。
吳輝從大衣口袋中拿出手機,反動裡面的照片,他把失蹤人員失蹤前的的照片都存進手機裡。王思婷看着吳輝快速滑動着手機,也湊過去看,吳輝在其中一個女人的照片上停了下來。
吳輝用手指滑動手機屏幕,不斷將那女人的耳朵處放大,一枚耳釘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和王思婷手中的耳釘做對比,應該是同意枚耳釘。
“這是?”王思婷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他們找到了那些人的據點,可是這只是一個小診所,怎麼看也不可能藏的下人。
“失蹤人員,付玲”付玲37歲,是一家外貿公司銷售經理,失蹤時戴着的就是這個耳釘。
王思婷看了看周圍。除了這個被遺棄的診所,就只有一個爛尾的宿舍裡,那個地方曾經是水泥廠員工宿舍,沒有蓋好廠長便死了。廠子倒閉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去看看”吳輝收起手機,往宿舍樓走去。
站在宿舍樓門前,確實看到很多車轍印,但是這些車轍印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弄出來的似的,腳印雜亂,但是都被車轍印給壓的沒有完整鞋印,無法提取。
一個爛尾的宿舍樓門口怎麼會出現這麼多的車轍印,吳輝將王思婷拉到身後,他走在前面,一步步走上樓梯。
樓梯上沉了很多年的灰,所以可以看到很明顯的拉拽痕跡,看樣子應該是蛇皮袋之類的東西劃過的樣子。
因爲沒有扶手的原因,吳輝特意往靠牆的裡面走了走。畢竟很多年過去,這樓梯能不能承受住他們,誰也不敢保證。
順着蛇皮袋劃過的痕跡,吳輝和王思婷來到一間房子面前,可是房間根本沒有門窗,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的模樣。
“那是什麼?”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王思婷看到在牆角處有一個嶄新的蛇皮袋。
吳輝並沒有馬上進入放着蛇皮袋的房間,而是在四周房間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走進放着蛇皮袋的房間。
王思婷從手包中拿出手套和口罩遞給吳輝。兩人戴上手套後,走到蛇皮袋前,王思婷蹲下身,輕輕拉開了蛇皮袋的拉鍊。
“這是?”王思婷打開蛇皮袋讓吳輝看清楚裡面的東西。那是一塊一塊煮熟的碎肉塊,應該是丟棄了很長時間。
“應該是人體屍塊。”王思婷發現其中幾塊肉塊,有點像人的腳趾,現在手頭沒有工具箱,有些東西不能提取,她必須馬上打電話讓重案調查科來人。
王思婷拿出電話要和隊里人聯繫。發現手機沒有信號,“奇怪,這個地方應該有信號纔對,怎麼會沒有信號?”
“出去看看。”現在這裡只有兩個人,吳輝不放心王思婷一個人出去,於是他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和王思婷一起下樓。
樓下也沒有信號,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這裡是工廠聚集區,雖然工廠全都搬走了,不應該沒有信號覆蓋纔對。
雖然覺得奇怪,但是王思婷現在最重要的是給隊裡取得聯繫,也就沒有細想其中蹊蹺。
王思婷記得她剛纔下車時還特意看了一下手機,那時手機信號還是滿格,於是她決定去剛纔下車的地方,也許那裡會有信號。
雖然見過王思婷的身手,但是吳輝還是不放心,他擔心那些人很有可能沒有離開這個地方,“我陪你去。”
王思婷一直想着怎麼才能找到信號打電話,對於吳輝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聽到,而是舉着手機,一路快跑往車站牌跑去。
此時遠遠的吳輝便看見115路車往這開來,這路車1個半小時一班,看來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找了一個半小時。
吳輝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些奇怪,這一切好像太容易了,就像是這些東西就放在那裡,等着吳輝去找到它們。
那枚耳釘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那些屍塊,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個房間。
如果他們帶來的是屍塊的話,怎麼可能會出現耳釘,而且耳釘就放在那麼顯眼的位置,如果他們留意的話,肯定能看到,不可能會被吳輝發現。
不對,這裡面有太多的不對,吳輝決定要把他的發現告訴王思婷,希望她可以和自己一起分析一下,然而等他準備要找王思婷時,王思婷已經遠遠的站在了站牌下。
“有信號了,太好了”王思婷一直往前走,終於找到了信號,急忙準備撥通電話。
然而就在這時,吳輝看到115車發車刺眼的亮光,緊接着一聲巨響,爆炸了。
王思婷離的有些近,被爆炸熱浪震到,身體仰着直直向後飛去,手機也從手裡飛了出去。
“思婷”看到眼前畫面,吳輝出現了暫時空白,畫面定格在王思婷飛出去的一剎那,他不相信,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剛王思婷還和他一起檢查屍塊,才一會的功夫,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
然而遠處着火的公交,還有躺在站牌下的王思婷,吳輝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吳輝狂奔到王思婷面前,將滿身是土的王思婷抱在懷裡,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此時王思婷已經失去意識,吳輝試了試鼻息,還好,還有呼吸,只要沒死就好,只要沒死就好,吳輝一直在心裡重複着這句話。
看到公交車燃燒的大火,就像是一張在嘲笑吳輝的臉,它在嘲笑吳輝的無能。
吳輝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機滿格信號,他撥通了119火災電話和120急救電話,告訴他們準確地址,然後又撥通了郭一寧的電話,告訴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這裡太過於荒涼,沒有車,他只能抱着王思婷坐在站牌前的板凳上等着郭一寧他們。
他開始後悔,不該帶王思婷來,他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不開車,要是他開車的話,王思婷現在應該被他送到醫院裡。
他再次摸了摸王思婷,還有呼吸,只是還是沒有意識,可是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擔心在下一秒王思婷就會失去呼吸。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不斷和王思婷說話,希望他能聽到他的聲音,千萬不要真的睡過去,他還欠她一頓大餐。
郭一寧出現時看到的就是吳輝緊緊抱着王思婷,一直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麼,郭一寧讓吳輝鬆開手,把王思婷交給醫生,此時醫生護士已經站在吳輝面前,等着將王思婷放到擔架上。
“吳輝,快點放手,醫生來了,快把思婷送到醫院。”郭一寧大聲衝吳輝喊着。
聽到郭一寧的喊聲,吳輝這才意識到醫生來了,抱起王思婷將她放到擔架上,“醫生,快點救救她,快點救救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