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如同瀑布從陰影身上流下,那一條條粗大的觸手纏繞在一起,根本看不到怪物的本體究竟是什麼。
恐怖的氣息讓血肉仙都給高命發出了提醒,更別說此時屋內的其他幾人。
面對明顯超出認知的怪物,女主持人快速在手機上按動了幾下按鍵,將手機丟向怪物後,以遠超普通人的速度朝出口狂奔。
水池裡的怪物已經發狂,它絕不允許任何一個活物離開,一條條觸鬚猛砸而來,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倍!
羅東緊跟在高命後面,正常來說他和家人們逃出去也沒什麼問題,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位女主持人爲了逃命,在快要被觸手追上的時候,直接抓住了他的妻子。
“你想幹什麼?!”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妻子被迫鬆開了羅東的手,她頭髮被扯斷,身體向後摔倒。
原本砸向女主持人的觸手纏繞在了羅東妻子身上,藉助羅東妻子爭取到的時間,女主持人超過了羅東,順利逃出四樓。
聽到妻子的慘叫,羅東雙眼佈滿血絲,急得想要殺人,他和女主持人無冤無仇,進入寵物醫院後還幫助過所有人,可對方卻是這樣回報自己的。
用力把兒子往前推,羅東毫不猶豫轉身,他想要去抓妻子的手,可妻子已經被觸鬚纏住,拖拽向水池。
“你老婆已經死了,你是人,她是鬼,魂飛魄散是她最好的歸宿。”女主持人對鬼有很深的偏見,她剛纔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是下意識的去傷害鬼妻子,沒有去拽羅東。
跟女主持人的冷眼旁觀不同,高命做出了堪稱教科書級別的反應。本已獲得安全的他,放下羅東的女兒,一個箭步衝回四樓走廊。
他先將臉色蒼白的羅東兒子拽出房間,然後玩了命的追上羅東。
蠶食壽命的刀刃輕鬆砍斷觸鬚,高命一把抓住羅東的肩膀:“想想你的兒子和女兒!你救不了你的妻子,你的兒子和女兒失去你後也會魂飛魄散!”
“鬆手!”羅東的眼神無比可怕,他的妻子已經在他眼前死亡過一次了,那種痛苦和絕望他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哪怕是陪他們一起……”
“啪!”高命一巴掌將羅東扇退了一步,他的臉都紅腫了起來。
“伱的家人死後還聚集在你的身邊,就是因爲他們擔心你,你在他們心中的比你自己認爲的還要重要。”高命靈巧的躲過觸鬚:“你去安撫女兒,保護好孩子們,我去救你老婆。”
羅東已經說不出話了,他震驚的看着高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水池裡的怪物簡直就是恐怖和死亡的化身,高命居然願意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豁出性命?不對,嚴格來說,是爲了別人已經變成鬼的老婆。
這都不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了,這是打一巴掌,然後要救自己一家的命啊!
“你……爲什麼?”羅東臉頰火辣辣的痛,看向高命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感激和不理解。
“因爲我曾經也有過一個美滿的家庭。”高命再次斬斷觸手,朝着水池衝刺:“保護好你的女兒和兒子!”
高命逆勢往前衝,觸手都被他吸引,鑽了空子的魚若虎和魚若龍很是幸運的跑了出來。
他倆有些愧疚的拉上羅東一起,在新的觸鬚圍上來之前,逃到了三樓。
密密麻麻的觸鬚撐爆了所有管道,憤怒至極的怪物
封死了四樓,將這一層完全和外界隔絕。
污水還在外溢,怪物不滿足只吃掉高命,還想要去追其他人。
“你胃口挺大的。” 確定其他人已經離開,高命也就沒有裝的必要了。
沉重的心跳聲響起,刑屋的門驟然打開,一條條鎖鏈猛然砸入水池,八條手臂攥住了那些想要靠近高命的觸鬚。
“觸手尖端長出了人臉和全新的軀幹,每條觸手都寄生着不同的靈魂,它們總體又都聽從一個指令,難道我要找的泥塑就在水池裡?”
高命從來沒有低估過自己的對手,大部分泥塑實力一般,但也有少數幾尊沉睡在黑湖最深處的泥塑,它們擁有超出規則限定的能力。若是單獨遇到它們,高命也只有逃跑的份。
“讓我來看看你的真容。”
肉香衝散了惡臭,牆壁、地面,入目所見皆爲血肉。
一條條漆黑的觸鬚被碾碎,鬼神無聲的壓迫讓水池裡的怪物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
向前邁步,渾濁發臭的污水向兩邊避讓,高命走到水池邊緣。
一條條比成年男性腰還粗的觸手相互纏繞扭曲在一起,它們包裹着什麼東西。
這怪物對普通人來說是大殺器,皮糙肉厚,每條觸手裡都寄生着靈魂,就算身體被肢解也不會死,還會分裂成不同的個體。
幸好這東西早早被高命發現,若再讓它成長一段時間,等它把觸手伸進城市水網或者地下排污管道,那麻煩可就大了。
“這些泥塑不愧曾經是陰影世界裡的‘神’,它們製造出來的東西真不簡單。”
陰影世界遍佈厲鬼和兇靈,想在那地方存活下來,沒點特殊能力可不行。
斷裂的觸鬚在地上彈動,它們尖端長出人體也在打高命的主意。
“很幸運,這東西腦子不太好,都現在這麼糟糕了,還不想着逃走。”
血肉怨屋加速擴張,爲了不讓眼前的怪物有任何一條觸鬚逃走,高命讓血肉仙將整個四樓血肉化。
他打開了刑屋的大門,也不嘗試去殺死怪物,而是將整個四層完全吞入刑屋。
徹底斷了怪物的後路,高命才叫出夏陽和刑屋裡的其他鬼怪,讓他們動手分割這個生命力極強的異常存在。
……
四樓的出口被密密麻麻的黑色觸鬚封死,鮎魚幫的兩位非常驚險的拉着羅東跑出,他們三人從樓道上滾落,也受了一點輕傷。
不過比起身上的傷痛,精神上的痛苦要更加折磨,羅東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高命和自己的妻子都沒有逃出來,無論怎麼看,他們都是凶多吉少。
“因爲那個女主持人!”
羅東從地上爬起,可女主持人壓根就不認爲自己做的有問題。作爲調查局的安保人員,她也不認爲羅東能夠對她造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