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纏繞的怪物身上長出一條條黑線,它們扭曲着身體追在高命後面。
“你朋友做到了!他活着從隧道里回來了!”高命的爸爸之前將最後的希望押注在了羅東身上,羅東也沒有讓他們夫妻兩個失望。
客車的鳴笛在寂靜的城市中傳出很遠,不散的黑霧被撞出了一條道路。
“我也沒想到當初隨手播種下的兩枚種子,竟然能夠如此快速的成長,把我拽出了深淵。”高命踹開破舊的樓道門,他擡頭看見了坐在駕駛位上的羅東。
衣服破爛不堪,雙手死死握着方向盤,羅東的手臂上還扎着車窗碎片。
這輛從隧道深處開出的大巴車上滿是抓痕,車窗全部被震碎,車身上殘留着一層厚厚的血污,客車原本的顏色已經看不出來了。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羅東這一路的不容易,他完成了一個奇蹟。
羅東在看見高命的時候,腦海裡直接浮現出了無數張高命的臉,可很快他就發現眼前這個高命跟隧道里那些怪物不同。
“開車門!他是真的高命,我的孩子回家了!”高命媽媽怕羅東誤會,高聲喊道,他們也沒時間耽擱,那些渾身黑線的怪物馬上就要過來了。
“是真的高命……”得到高命父母的肯定後,羅東差點哭出來,他之前曾被高命救過,跟在高命旁邊的時候會有種特別的安全感,哪需要像現在這樣完全靠自己去拼死拼活的。
生鏽的車門緩緩打開,粘稠的血水和肉塊從門縫處掉落,高命帶着父母和女鬼登上了大巴車。
他曾在過去神的門後乘坐過那輛通往過去的客車,與過去死亡的所有自己融合;現在他又在未來神的隱藏房間裡,乘坐上了同樣的一輛車,只不過這次他要抵達的地方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上車之後,不用任何人提醒,高命的目光已經看向了羅東旁邊的血肉神像!
四面八臂,身上散發着濃濃的肉香,只是它心口處被一枚枚長釘貫穿。
“血肉仙!”
過去的路被高命用死亡鋪就,未來的路他將和血肉鬼神一起去改寫。
“異常事件裡的神將這座泥塑困在隧道里,它似乎準備把你的神給吃掉,不過我冒死將它帶了出來。”羅東看了一眼客車:“泥塑裡好像還鎮壓着其他人,我們爲了把車開出來,它們全部獻祭了,用自己的靈魂和殘軀在車身上畫出了一座血色城市。”
“刑屋被血肉仙打開了?”高命點了點頭,看向車內除了羅東外的另一個倖存者——司徒安的媽媽。
大巴車內的每一個座位都被鮮血澆灌,唯獨司徒安媽媽所在的位子沒有太大的變化,她此時也十分的害怕,手緊緊抓着椅背。
“你的孩子呢?”高命走到疲憊的老人面前。
司徒安的媽媽擡起頭,她看着高命,視線又慢慢移向了高命的爸爸和媽媽,還有那個長相比較特別的“兒媳婦”。
命運交錯,她無比渴望在司徒安身上發生的事情,被高命實現了。
其實她根本不希望司徒安成爲瀚海的地下皇帝,也不想司徒安做什麼血城之主,她一直在勸司徒安,可她的兒子已經沒辦法停下腳步了。
“你不說話,看來他確實被帶出了刑屋,未來神和過去神來自黑湖底部,它們是司徒安和祿藏收集到的,這兩尊泥塑也是司徒安的後手之一吧?”高命的身體跟着大巴車一起晃動,爲了躲避那些怪物,羅東重新啓動了客車。
見司徒安的媽媽依舊低着頭,高命沒有再多問什麼。
“司徒安做過什麼事情,你比誰都要清楚,他需要受到懲罰。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都沒有資格替那些受害者來原諒他。”高命轉過了身:“另外再告訴你一點,我死了,他也會魂飛魄散。”
從司徒安進入刑屋的那一刻起,他就無法擺脫高命了,就算他將高命殺死,他自己也會魂飛魄散,然後跟隨着高命一起重來。
刑屋是宿命無法看到的死角,這裡的囚犯已經成爲了高命的一部分。
司徒安的媽媽手指微微顫抖,頭壓得更低了。
得到確切的答案後,高命也有點頭痛,他是真沒想到司徒安在這種情況下都能逃走。那傢伙被困住的時候,沒有提過任何一點跟未來神和過去神有關的東西,爲了轉移高命的注意力還拋出了非常多的信息。
“那傢伙估計把調查總局的想法都摸透了,他在死亡之後公開調查局的秘密,把自己塑造的大義凜然,讓調查局背黑鍋的同時,還激化了普通市民和總局之間的矛盾。我所代表的怪談玩家在這時候出現,給了市民其他的選擇,肯定會被總局視爲眼中釘。調查總局會想盡辦法幹掉我,不斷失控的異常事件也會帶給我危險,甚至……”
高命記得很清楚,當初就是司徒安一步步引導他去的荔山醫院,說不定釋放所有泥塑也在司徒安的計劃之中。
這個混蛋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他真正的算計是什麼,死了也不安生。
“這麼比較一下,還是夏老師比較純粹。”
所有血城之主的候選者當中,夏陽已經算是偏“善良”的了。
客車發動,將過去的道路拋在了身後,他們將要去哪裡誰也不知道。
危險到來,羅東只能往前開,哪怕前面被大霧籠罩。
沒有在意終點,高命來到駕駛室旁,雙手伸向血肉泥塑,他等這一刻很久了。
這次他提前進入異常事件,只是爲了弄清楚調查局的陰謀,沒想到那兩尊泥塑早有準備,就好像一直在等他。
不過那兩尊泥塑好像知道他沒辦法被直接殺死,所以將他拆分成了無數份。
這個過程無比痛苦,不過高命也熬了過來。
指尖慢慢碰到了血肉神像,四張鬼臉同時睜開了眼睛,一起看向高命。
也就在雙方觸碰的時候,血肉塑像胸膛當中被釘死的心臟,忽然跳動了一下。
“這些釘子應該只有我能幫你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