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對宇宙中創設角色的擔憂,虞良覺得還是將注意力放在當下面臨的問題上面比較好。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整座城市的根源怪談和“鬼人”相關,或許就是鬼人的起源,但同樣讓虞良感到意外的是——
他依舊沒有接收到任務提示。
在正常的怪談副本中,根源怪談的任務會在玩家接觸到與之相關聯的重要線索後出現在頁面中。
這麼說,他尚且還沒有觸碰到這個副本的核心,鬼人僅僅是副本內在成因的一種表象而已。
就像是一個人生病了,發燒僅僅是這種疾病的一種症狀,但僅僅知道發燒的話距離病因還很遠,甚至不能準確地道出疾病的名稱,更別說是找到病因並且解決了。
若是過往的副本,那虞良自然是不急,但現在不一樣。
這一次的副本是限時的。
就算是他,現在也只剩下七天半的時間。
要想在親自在整個賽博城地毯式搜索線索是不可能的,畢竟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一些。
接下來要儘快接近整個副本的核心任務,就算不能找到解決根源怪談的方法也要快點找到離開的道路,虞良還不想拖延到觀影時間結束。
如果是想要接觸副本主線的核心任務,除了自己去找關鍵線索外還有一個更快捷的方法,那就是讓已經接到主線任務的人將信息告知他。
就像是第一個副本中老杜向他解釋完世界觀後那樣,他完成了新手任務,並且拿到了副本中的關鍵任務。
很顯然,這就是因爲老杜給他透露了關鍵信息。
不過在此之後虞良的副本就是單人副本囚鏡,完成囚鏡後他的隱藏分就已經很高了,第三個副本兔子游戲中就是沒有新人玩家的,此後的副本同樣沒有新人,所以虞良還沒有接到過“帶新人”的任務。
這樣也好,比想象中省事。
而現在這種情況,冒險家比他早幾個小時進副本,這就說明可能有玩家在更早之前就進副本了,若是能快速找到這些玩家,說不定就能交換信息,問出根源怪談的相關任務究竟是什麼。
“有地圖沒?”虞良問道,“這座城市有多大?”
他還記得,冒險家有一個地圖能力,現在應該可以通過地圖對整座城市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有的,不過這次副本的地圖是按區域劃分來的。”冒險家取出了地圖,展示給虞良看。
只見地圖被大致分成四個模塊,其中只有兩個模塊是被點亮的狀態,剩下的兩個模塊則像是隱藏在迷霧中一般。
他指了指當前所在的區域:“這裡是F大區,精確來說的話,這裡是F2區,而隔壁是C區,我的出生點在CF交界的位置,所以我只點亮了這兩塊大區域,至於上面的區域,我還沒來得及探索過。”
“C區大概是什麼樣的?”虞良看着所謂的C區地圖,上面有着形形色色的店鋪,用着各種各樣的標識作爲區分。
“相較於F區,可能C區才更加符合我們這些常人對賽博朋克風格城市的定義。”冒險家道,試圖用自己的話向虞良展現C區的大致狀況,“就是花花世界迷人眼,到處倒是光污染聲污染,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娛樂設施,人口數量龐大,但是很亂。”
他繼續解釋道:“至於F區,你也看見了,這個區的道學氛圍很濃厚,更具備一種華式風格。”
“大概明白了。”虞良看着C區的那些圖標,每一個圖標放大後似乎都是一家店鋪,有些標誌是酒瓶,有些標誌是脫衣女郎,有些標誌則是刀劍槍械等等,而F區的標識就要正常多了,不但排列整齊,還都是正常的餐飲、學校、書籍等標誌。
順着冒險家的手指看過去,虞良看見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不但如此,他還注意到了附近的街道,大概在兩條街道後的某個地方,一個標識上寫着花體的“911”。
“911便利店?”虞良記起當時在那個鬼人房間裡看見的東西,心下有所明悟,記下這個便利店的方位,準備有時間就去看看。
“怎麼了?”冒險家沒聽清虞良的話,下意識地詢問道。
“沒什麼,我在之前搜索過一個鬼人的房間,在他的房間裡我我看見了這個便利店的東西,他應該是在便利店上班的。”虞良說道,然後繼續補充,“根據那個房間裡鬼人日誌的說法,鬼人由人類變化而成,原因則是他們隨意改換工作。”
“改換工作?好奇怪的設定。”冒險家咋舌,他並沒有看見過那些政府發的傳單,所以並不清楚這樣的設定,也無法理解。
這一點虞良同樣無法理解,元神鬼人起源論還算是邏輯閉環,對鬼人的特殊能力有一定的解釋,而轉換職業的話……
鬼人的那些特殊能力是從何而來?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將兩種鬼人起源論記在心裡,說不定後來就能找到支持鬼人職業起源論的線索。
“的確。”虞良應和一句,然後看向冒險家,“對了,你剛剛在樓上遇見了什麼?”
“就是……一些鬼人。”冒險家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老女人把我傳送到了頂樓,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可能是因爲頂樓有比較多的危險,所以讓我過去冒險?反正我試了試,確實挺危險的。”
他敘述着樓上那些鬼人的模樣:“就……很奇怪的模樣,怎麼說呢,有點像是袋鼠,就是相似的生物,前肢比較短,後肢粗壯有力,它們的頭上有一種傘狀的皮膜,看起來就像是傘蜥一樣,還有就是耳朵上帶着一種口哨一樣的東西,通過扇動耳朵就能發出哨聲……”
嗯?
虞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他眉頭一皺:“真的?你沒騙我?”
“騙你幹嘛,樓上的那幾個鬼人已經完全沒有鬼人的樣子了,長得就和某種羣居的怪物一模一樣。”冒險家嘖嘖稱奇,但說着說着就從虞良眼中的色彩中讀出了不對勁。
“那可能不是鬼人。”虞良的眼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擔憂色彩,他招了招手,示意冒險家跟着他。
兩人來到了內部實驗室,這裡的空間是密封的,空調同樣是打開的,被調到了恆溫的25攝氏度,所以整個實驗室變得非常溫暖。
在這裡,哨獸母體已經完成了基本的築巢工作,她用一種粘稠的分泌物糊住房間,這些分泌物在25攝氏度的溫度下快速凝固,變得柔軟又輕便,是一種絕佳的材料。
“那是我收服的怪談生物,是哨獸族羣的母后,她正在生產哨獸作爲士兵。”虞良解釋道,臉上的愁色和思慮同時出現,“但是現在母體只是剛剛生產出卵,甚至沒來及進行寄生,你所說的哨獸都是成熟期,按理來說你不應該見到它們纔對。”
冒險家聞言同樣皺眉,他明白了虞良的意思。
這些哨獸不該存在於樓上,他也不該見到這些哨獸。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大開的艙室上,艙室裡有着一些屍體,在這個實驗室中,人類的屍體被當成養育怪物的巢穴。
不過冒險家也只是心裡稍微有些膈應,在整個怪談世界中,人本身就是種資源,更何況只是屍體。
以他的道德觀,接受不了同伴殺害無辜,但屍體的話就沒什麼問題。
虞良走進實驗室,仔細檢查過哨獸母體生產下來的那些卵,由於哨獸母體只能操控十八隻哨獸,所以採用的是計劃生育模式,只生產十八隻卵,謹防多餘的寄生獸跑出去,造成什麼莫名其妙的哨獸氾濫災害。
現在,十八隻卵已經孵化了大半,基本都完成了屍體上的寄生,再等大概十幾分鍾就能破體而出,成爲哨獸幼年體。
普通人類的屍體養分不夠,所以誕生的哨獸壽命不長,必須要進行二次寄生,讓哨獸寄生於哨獸,誕生出進階哨獸纔可以進一步強化。
十八隻,一隻不少。
並沒有哪一隻蠍形寄生獸跑掉,所以樓上的那幾只哨獸是怎麼來的?
難道這個副本也有本土的哨獸族羣?
虞良搖搖頭,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就只剩下兩種可能性了。
一,樓上的哨獸是鬼人變化出來,但這很奇怪,因爲這棟樓裡的鬼人不該見到過哨獸。
目前爲止,實驗室中還沒有一隻哨獸成年體出現過,就算是鬼人能夠進行模仿也無從模仿。
二,這些哨獸是從未來降臨的,具體情況還未可知。
虞良再看一眼這些哨獸們,他上前詢問母體:“還有多久才能得到十八隻進階戰士?”
“大約四小時。”母體答道。
虞良點點頭,轉身走向實驗室外,他衝着冒險家道:“休息四個小時,然後我們再上樓看看。”
“四個小時?”冒險家有些訝異,“這時間可不短。”
四個小時,對於他們這些只有一個星期時間的玩家來說還是有些奢侈了。
“嗯,爲了保險。”虞良做出決定,他本來是放下一些怪談生物作爲守衛,但仔細想想,放得少了沒什麼意義,放得多了又會對他自己造成威脅。
現在創設的角色都不在,他能夠依靠的戰鬥力也只有草嬰機甲、人蛇、噬蛇和紙人這麼幾個,留下太多戰鬥力他自身的安全就不能保障。
而且知道了樓上有哨獸後,虞良是不敢輕易離開自己的哨獸母體了,他總感覺自己若是離開就會釀成大禍。
哨獸這種族羣,沒有管制的話會非常恐怖。
見虞良如此堅持,冒險家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他提出了一個稍微折中一些的方法,那就是在這四個小時中,虞良在這裡先守着,而他去一趟911便利店。
那家便利店離這裡並不遠,僅僅在隔壁兩個街道。
冒險家屬於是比較閒不住的類型,讓他和虞良在這裡等四個小時,實在是有些難爲人。
當然,兩人並非是完全切斷了聯繫,冒險家用義眼添加了虞良作爲好友,接下來他們就可以通過義眼進行畫面共享,在有網絡的地方進行視頻對話。
“難怪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女修士的手機什麼的,我還以爲這個時代的人已經不需要通訊工具了。”虞良從冒險家那裡瞭解到了義眼的基本用法,恍然道。
在這座城市中,義眼就像是手機一樣,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操作。
短信、通話等基礎功能都是免費的,這座城市已經有了足夠的生產力來解決居民的需求,但如果是連接互聯網獲取資訊的話就需要消耗大量錢財。
添加上好友後,冒險家便小心翼翼地沿着這棟樓的外牆下了樓,一路奔向遠處的911便利店。
現在依舊是深夜,F區是宵禁狀態,所以那家便利店是關門的,這種情況下或許能找到一些比較有用的線索。
做完這一切後,虞良又來到實驗室外進行等候,他要等到十八隻進階哨獸進入成年期再進行外出。
十隻草嬰機甲加上十八隻進階哨獸,擁有這樣的實力後他纔算是擁有了可觀的實力。
不說打不打得過這個副本本土的怪談生物,但處理T1以下的玩家肯定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這條街道的網絡信號並不穩定,視頻通話非常卡頓,而且畫面不斷地閃動,所以冒險家放棄了視頻通話,只是用文字的形式來向虞良彙報情況,他決定找個網絡條件好的地方安穩下來再向虞良發來視頻通話的請求。
在此期間,虞良靜靜地等待着,同時仔仔細細地研究一切女修士留下來的東西。
包括她的道經和一些莫名其妙的證書,還有獎狀啊什麼的。
而冒險家時不時地將一些照片發給虞良,比如那個便利店的全景圖,比如在便利店裡胡吃海塞、隨拿隨吃的自拍照。
看着冒險家怡然自得,虞良也就不再擔心。
想想也是,去一趟便利店能有什麼事情發生?
直到——
虞良接到了冒險家的視頻通話。
他的義眼中出現了冒險家附近的實時畫面,那是一些發黃的房間,像是某家老舊的酒店。
不,不像是酒店,因爲它的佈置極其草率,像極了毛坯房,只是用水泥和些許黃色的顏料簡單堆砌成房間乃至樓棟。
燈光在頭頂亮着,這些燈似乎是由於長時間地運行而顯得昏黃,它們不斷地發出“滋滋”“嗡嗡”的電流聲,成爲環境中的白噪音。
虞良看不見冒險家的臉,但他能聽見對方在說什麼。
“我好像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鬼人似乎是從這裡出去的。”
“這裡是——”
“後室?”
虞良凝神觀察畫面的細節,但突然間,畫面又是一暗,然後徹底熄滅。
鬼人是從這裡出去的?
後室?
算上冒險家的說法……
鬼人的起源已經有足足四種了。